<p class="ql-block"> 上世纪 3年自然灾害期间我在乡下度过,饥饿的记忆中,自家一洼菜地难以割舍,那由自家人粪便浇灌长成的青绿菜蔬充盈着我最初的味蕾。进县城读小学期间,吃食堂的生活并不能如意地饱腹,小小年纪,在食堂厨娘孙妈的使唤下,经常一早提着个菜篮去一条叫篾匠街的菜市站肉铺前排队,等孙妈叼着烟踩着点到达时,她会递上刚买的早点奖赏我,那会儿我眼睛放光。印象深刻的是,如那天我排队买的是鸭子,中午开饭时,孙妈伸向我碗中的勺子,红烧鸭的汤汁就会比别人多。不仅如此,篾匠街的各种物品、人面、事态渐次入目,它成为我认识县城社会的一个重要触媒。成婚后,与菜场亲密接触的是妻子,厂里自建的钢结构菜场是当时全市建筑最好的菜场,买卖人远超四邻八乡,买菜犹如赶庙会,我除工作之外的趣闻异事信息,多为她从菜场得来。</p><p class="ql-block"> 退休 改在合肥生活,最亲近的仍不离菜场,虽也进超市,也时而网购,总觉其不接地气而不能释怀。杏林菜场、板桥菜场,因其近,跑得 多点。远点儿的是四湾菜场、七里塘菜场、迁址后的北二环中菜场。但钟情的还是双岗菜场,绝不仅是其距离适中,而是其仍发散的那种渐行渐远的农耕生活气息,这种被现代城市文明所严重割裂的农耕文明,是萦绕于我们老年一族乡愁中的稀缺之物,沉浸其中,有种跨越之感——</p><p class="ql-block"> 在双岗菜场,一早能见到乡野露水集市的情景,马路两旁停有农用车辆,菜农的脚底滞留着泥土的芬芳,新鲜的疏果抖擞着精神等待城里人的挑选,向着路旁楼宇引颈喧哗的鸡鸭引得买家顾盼,一声声乡音土语的吆喝将城乡人的距离拉近。在双岗菜场,开场偌大的三层大卖场,舟山的带鱼、皖南的春笋、大别山的土猪、长丰的草莓、萧县的葡萄等,其南北货品应有尽有,可满足非合肥本埠市民的口舌之欲。沿老街原址面街一溜开设的摊铺,如酒铺、肉铺、米铺、蔬菜铺、家禽铺、熟食铺、杂货铺,特别为合肥居家的草根一族青睐,在其购物,便捷可信、价廉物美。在双岗菜场,也会不期路遇或拎或挑或骑的流动收货郎(娘),两相私语,可瞬间达成交易。在双岗菜场,于买菜卖菜之外所得,那应属精神层面的了——</p><p class="ql-block"> 在菜场, 见着年轻父母拖着孩子来菜场,能体味到城市上班族的艰辛;看到潮男潮女闪亮而过,可领略到城市时尚风情袭面感;瞥见拄拐的老者乐此不彼地蹒跚于此,能意会到其意非购物而实为观光;菜场某一角落,打盹犹如禅定的人或猫狗之物,也会使我会意地瞄上一眼;卖菜人备置货品、装束、像貌、体态、表情、语言,足可供我揣测他们的生活境遇、生活态度;买菜人的购物习惯、形貌举止,也可助我窥视其社会地位、职业身份、生活取向。总之,细心体察,我能由此感应到时代跳动不息的脉搏。虽然原本地处偏街陋巷的双岗菜场已为新的水泥建筑替代,而出入其中的人所散发的烟火味却前后承袭,菜场这个城市菜篮子里装着所在城市的DNA,不论世道怎样变化,它渗透着的《清明上河图》那样的生活底蕴,已深深刻录于这个城市市民心底,其绵延不绝的烟火气会代代相传。</p><p class="ql-block"> 近期,新冠疫情的蔓延,合肥市民的口福受到冲击和挑战,双岗菜场,更是成了市民趋之若鹜之地,观双岗菜场,便可窥合肥疫情之局势和合肥市民的生活之现状,为此,我与妻子加紧光顾,其意味不言自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