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九边重镇.镇北台》原创：延 梅（四）

高原的风(延梅)

　　多少次听人们诉说你的粗犷、庄重，多少次在沙垠上遥望你的巍峨、壮观，今天驱车前往你的身旁一瞻你的容颜，竟留下了无尽的遐想与感慨。

我曾先后爬过浩瀚磅礴，蜿蜒盘旋的明万里长城，也去过最东南端的关隘，唯一与大海相交的山海关，那雄伟的气势，古老的景致，仿佛像一把利剑镶嵌在燕山悬崖峭壁之上，山腰凌空的几座庙宇，飞檐兽脊，别具一格。一条神鹿顺着利刃飘逸而下，巍巍乎、袅袅乎……几朵飘动的云雾缠绕在山顶，似乎像一条矫健的巨龙腾空跃起。然后，又穿过高山、森林、河流、荒原，若隐若现地隐卧在沙丘、沟壑之上。依旧，仰望天空长啸怒吼，它的身躯是中华民族的骄傲和象征，凝聚着祖先的血汗和智慧，创造了人类的奇迹。从遥远的天边，一个狼台连接一个敌楼，一个边城、障、亭连接一段城墙，连绵不断的长垣，一望无际，苍苍莽莽，经过两千多年的风雨雷电来到塞北建筑最为宏大、壮美的重要隘口，榆林最大的烽火台——镇北台，得到喘息和交往的纽带。

　　巨龙又经过崇山峻岭，起伏跌宕带着一块块叠加的沙灰、墙砖延塞相拥、衔接，重镇三边一直延伸到西边屏障防线。抵御外来强敌入侵，一路见证领土的更替，朝代的更迭，最后到达长城的尾部嘉峪关。

九边重镇之一的榆林镇北台，位于陕西省最北部的历史文化名城榆林市。在黄土高原和毛乌素沙漠的交地处，这里地域辽阔，广漠延绵，峻岭交织，莽原逶迤，风情独特的“塞北明珠”

　　镇北台建于明万历三十五年（1607），位于陕西榆林北3公里处的红山顶上，具有“万里长城第一台”的美誉，至今据有400多年的历史。它是历史上为抵御外侵修建的一座巨大的屏障，同时也成为古代边关贸易“蒙汉一家”及多民族和谐的历史见证。古有“东起山海关，西尾嘉峪关，中有镇北台”之说，全长14600公里。

镇北台是九边最大的边关重镇，台南额题“向明”二字，这是万历时巡抚涂宗睿所书。整个台呈正方形，占地面积为5056㎡，高度为30多米，分四层叠加而起并逐层递减，四周为墙恒，东南侧设有城门，城内铺有马道直通墙顶，各层台边均设有女墙、垛口，高2米，墙内曾有守城将士的营房已坍塌，现仅有遗址。全部是条石、大青砖砌成，绕过瓮城踏上砖石阶可登上顶端，最顶部原有砖木结构方形望哨一座，清末时已坍塌。

　　我们一行人从南城门进入迈上了三层的台阶登至台顶，通过军事瞭望口举目眺望，四周景物一览无余。我的心胸顿然像大海、天空一样开阔，人的弱点被一点点切割捣碎。一股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境界变得如此豁达、宽广，一种向往的精神，智慧丰饶，充盈着整个身心。一望无际的戈壁滩粗犷豪迈，雄浑壮观，真正领悟到“穷荒绝漠鸟不飞，万碛千山梦犹濑”的意境，让我静静地闭住呼吸，沉寂在无声无息的天地间。偶尔，一阵清风从身边掠过，更有一股莫名静寂的氛围。

老伴走在我身边指着荒凉的戈壁滩说：“不要看它干涸、贫瘠的外表，它地下却藴含着丰富的石油、煤炭、天然气和许多没有探明的宝藏。仅神木、定边、靖边开发的资源，已是中国的富庶之地。据初步探明，榆林古城是坐落在丰富的煤源之上，周边是不允许开发的……”

我真的没有想到眼前广袤无垠， 残垣断壁，苍凉荒芜之地尽然储存着人类生存与发展不可或缺的自然物质，为祖国的腾飞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塞北榆林真的是人间金华福地。

　　镇北台西北部为毛乌素沙漠，东南部是沟壑纵横，丘陵起伏的黄土高原。眼前是正在腾飞的榆林城，这是一座古老的都城。始建于明成化22年（1486）建北城，明弘治五年（1492）建中城，明正德十年（1515）建南城，这就是历史上流传的“三拓榆阳”。它东倚驼峰，西邻榆溪，面山带水，虎踞塞北，是秦关锁阳，五路之襟喉。

一条清澈的榆溪河自北向南，蜿蜒在沙丘、湖泊之间，经古城西流向东南，与无定河相汇，再南流经米脂、绥德，于清涧境内注入黄河。沿榆溪河及其支流两岸形成宽窄不等，长短不一的冲击草滩，是城外居民赖为衣食之源的唯一可耕的大片农田。近处有夏秋两季绿树成荫、杨柳成行、茂盛的庄稼形成一条绿色多彩的屏障，历经沧桑的古城和高楼林立的新城，却隐卧在古朴、新颖、别致的风景之中；远处则是明古长城边墙的遗存，一条似断似连的墩台、烽火台、垛口蜿蜒起伏，隐若在大漠深处；再远处是烟波浩渺、人迹罕至的黄沙垠垠的大漠，而伏在沙漠深处是大小海滩，星星点点分外醒目，不由得让我思绪万千，心潮澎湃。

　　这时外甥儿柏林指着紧依台北下方的方形小砖城说：“那里是蒙汉交易”遗址，名款贡城，是当年蒙汉官员接待洽谈及举行献纳贡品仪式的场所。因为蒙古人经常伺机南下，掠夺财物，为边城的安全，明成化十年（1474）延绥巡抚余子俊在秦、隋长城的基础上历经4年修筑易码城。是蒙古牧民赶着牛、羊、驼、马和各种皮毛与汉族商人携带大量布匹、绸缎、盐茶、烟酒等进行交易和供蒙古人纳贡，控制贸易。

我能想象到这里曾是牛羊成群、帐包鳞次、人声鼎沸、驼叫马嘶，一派蒙汉自由贸易的热闹场所，也是蒙汉民族和睦相处的历史见证。

我记起三边总督、兵部右侍郎刘敏宽巡视镇北台赋诗一首：

重镇秋声霁色开，

巡行不是为登台。

千山远向云雾列，

一水还从沙漠来。

戎阁崔嵬天厥近，

塞垣缭绕地维回。

凭高极目狼烟靖，

恍是逍遥莨苑偎。

　　我轻轻地抚摸着苔痕斑驳，已在这里矗立了几百年的明代青砖，那沧桑、清淳、质朴，隐卧和驻守在历史文化记忆和现代人惊叹，受人追捧和仰望中。逐渐撩开那神秘的面纱，以精致、简约、独特，展示在游客面前。

我恋恋不舍地凝视着面前广阔的沙海，那覆盖在沙漠下面乌黑优质、高热量的煤海，早在三十多年前就已经输送到南方沿海省和出口创汇。化工用盐和天然气源已经是北方和周边省份及半个中国的重要资源，给人们生活、生产及工业发展带来便利，这里雄厚的能源基地，堪称中国的“科威特”。

七月的夏天下了一场透雨，深蓝色的天空没有一丝纤云，山巅、大地经过了淘洗，变得异常清亮，如琥珀，清新凉爽方醉人。周围不时地传来声声宿鸟拍翅的声响和那清脆的鸣叫声……

一生虽然游历过许多名胜古迹，可总觉得那里充满霸气和豪盛，大概是明永乐年间大兴土木建筑和历朝历代修葺的缘故。把两个“隘口”修建的富丽堂皇、美轮美奂、威武雄壮，很难前去一拜。而“镇北台”不仅离得近，又很平民化，那么朴实、墩厚的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驻守在荒漠上。后来曾多次前来纵览古城台的神韵，亲身感受塞北重镇的魅力。如今，这闻名遐迩的人文景观，几经修缮，焕然一新。

　　我对这独特的烽火台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阅读了大量有关的诗词和翻阅了榆林县志。并写了一首：

《七侓.登榆林镇北台》

榆林镇北台中立，

一览无垠视野宽。

千里大河天上落，

黄沙风卷夕阳残。

长城烽火狼烟起，

今日登高望海观。

往事如烟已消尽，

边陲重地路漫漫。

这只是见景生情而作，使人想到古人诗文骚客，在镇北台上饮酒赋诗，其乐融融。寒风扑面 ，包揽天光山色，他们望着台坛上的风景醉了、醉了……

 镇北台这座名胜古迹，我多少次领略你倔强、坚守在广袤无垠的疆域和大漠深处；多少次翻阅你浩如烟海的历史和辉煌华章；多少次听过苍凉幽远的民歌和边塞诗韵；你的坚韧、优雅、持重不被风雨和岁月风尘淹没。依然，容颜未改，风骨犹存。

现在越来越多的人对你的敬仰和向往，二十几年榆林政府为你筹款资金修建，进行保护，并为你种植了大片林带。如今，已郁郁葱葱成为一道独特浪漫的风景和屏障，吸引了更多游客前来。

夜色已慢慢降临，天边一弯月儿挂在空中，余晖洒满大地。镇北台那气魂雄伟，高大挺拔的台影越来越小。远远的山川、古城更清晰了，我们怀着依恋的心情下榻在灯火阑珊的古深巷里………

写于二零零四年七月二日

二零二二年三月二十八日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