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河之殇（长篇工程小说）—第二十章：海棠相约

刘卫华

方林见到文卫带了一个女人，很是惊讶，但这种惊异瞬间被笑容代替，文卫简单的做了介绍，两个人便上了方林的小车。文卫读大学时就在沙城呆了四年，那时的沙城还没有向四周扩展，二十年过去了，如今的沙城的范围增加了两倍，原先的郊区如今也成了繁华的闹市，车水马龙让人目不暇接。方林开着车转了一会儿就停在一家酒店旁边，方林说中餐就在这个酒店里面，和他上次一起去杨河的朱总在楼上等他。文卫一听中午是朱总请客，心中陡生一种不安，他回头看了一眼李海棠，心想这次真不该带她一起过来。李海棠并不明白文卫此刻的心思，从上方林的小车后，她就一直处在惊讶之中，尤其是来到这富丽堂皇的酒店吃中饭，更让她有种莫名的兴奋。她想这个老乡肯定不只是一个打工仔，她看文卫的眼神充满了崇拜。进入包厢，朱总起身热情的伸出了右手，文卫感觉朱总的手温暖而有力，看到文卫旁边站着一个女人，他的眼光移向了方林，方林小声地做了解释，朱总也礼貌的表示了欢迎。包厢不是很大，装修也简朴低调，但里面的摆设高雅有情调，到这样的酒店吃饭，文卫还是第一次，他尽力保持着淡定，不让朱总看出他内心的不安。而李海棠却不一样，她的衣着和眼神不经意暴露了她的身份，方林尽力想缓和这尴尬的气氛，主动与文卫聊起了大学时的一些趣事，朱总时不时也插几句，慢慢地整个氛围缓和了许多。吃饭的时候，文卫发现李海棠一些细微的动作虽然有点生疏，但基本上比较协调，文卫想这个女人还是比较聪明，学得很快，适应能力比较强。文卫还发现吃饭的时候，方林的眼睛也不时地看了她几眼，但朱总却很专注，他的注意力一直在文卫的身上。因为李海棠这个外人在场，朱总和方林并没有谈及项目上的事情，这让文卫感觉没什么压力。吃完中饭，朱总首先告辞，方林带着文卫返回杨河。文卫坐在前面，两个人聊起了工地的一些事情，方林也谈起了他的一些安排。“现在工地最麻烦的事就是石方开挖的事情，投标的价格不高，但炸药成本很高，最让人头痛的是必须请当地的民爆公司来做。”方林说的这个事情文卫很清楚，因为炸药和雷管是国家严控的特殊材料，必须批准后方可购买，而且运送与实施必须要当地的民爆公司来做，因为民爆是垄断性的行业，炸药的价格比市场上贵一倍多，而且价格没有商量的余地，这点让很多业主和施工单位深恶痛绝。“这个事情还只能去协调，看能不能把价格降下来，万一降不下，你可以找他们提供收费的依据，再向业主提出调价。”文卫坦诚的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方林。“估计协调比较难，据我们了解，民爆公司的经理就是杨河县公安局局长的妻弟。”方林不无忧虑的说。听到方林的话，文卫有点吃惊，民爆公司经理这个事情他只听顾正贵说过一次，杨河县的人都很少有人知道，看样子方林他们之前对杨河县的一些关系都摸得比较清楚。文卫与方林的聊天时，李海棠并没有插话，她一直都在仔细的倾听。方林的车开得比较快，不到四个小时就到了杨河，他先把文卫送到县城的项目部，然后按照文卫的要求把李海棠送到家。文卫回到项目部，何星、吴德操几个都在，看到文卫回来，何星把大家喊到客厅，因为项目部已经搭建好，他要求除顾正贵外其他人第二天必须全部搬到工地居住，徐涛、文卫没有异议，但吴德操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何总，因为经常要跑税务局，我可能大半时间要住杨河县城。”“行吧。”何星沉吟了一下，便同意了吴德操的意见，但同时要求一个人住在县城要注意安全。吃完晚饭，文卫与徐涛在外面散步，谈及吴德操，徐涛不无担忧：“这个吴德操完全迷上了那个税务局秦科长，人家是有夫之妇，而且她老公好像是杨河县的一个头面人物，这样下去会出事的。””他和你谈得来，你有空去劝劝他，以免出什么岔子。”文卫诚恳的对徐涛说。“现在估计很难了，刚才何星要大家搬到项目上，唯有他不愿意，估计是住在项目上去找秦筱玉不方便。”“那个女科长对吴德操是什么态度？”“我也不清楚，但吴德操说对他还不错，不过我觉得可能是因为工作原因，人家也不好拒绝，吴德操还以为对他有好感，他是完全陷进去了。”徐涛发出一声叹息。吴德操平时和文卫接触不多，文卫也不愿发表太多的意见，他刚想岔开话题，他的手机响了，文卫一看，是李海棠打来的电话。文卫朝徐涛笑了笑，他快步走开，徐涛也很知趣，没有跟过来，在原地等候。“文大哥，晚上有空见一面不？我有事找你。”文卫与李海棠分手不到两个小时，这个时候提出又见面，文卫有点吃惊。文卫电话里问李海棠有什么事情，李海棠说见面再说，而且一再要求晚上见面，那近乎恳求的语气让文卫不忍拒绝。李海棠约定见面的地方是一家茶座的一个包厢，文卫与徐涛打了一声招呼就留在路边拦住一部的士，不到十分钟就赶到了茶馆，茶座服务员引领文卫到了李海棠约定的包厢，门一打开，顿时让文卫惊呆。李海棠早就在包厢里等待，只是晚上的李海棠与白天相比完全判若两人，她身穿一件浅蓝色的碎花长裙，整个身段凹凸有致，圆圆的脸庞艳若桃花，那种惊艳让文卫不敢直视。文卫把眼光移到别处，李海棠示意文卫在对面坐下，看到文卫依然站着没动，便开口笑道：“文大哥，坐啊，要点什么东西？”“就一杯绿茶吧，其它的就算了。”到茶座，文卫一般只喜欢喝点绿茶。李海棠按了一下闹铃，给文卫点了一杯绿茶，同时自己要了一杯菊花茶。“怎么呢？这个时候要我过来，有什么吩咐？”文卫想李海棠邀约见面，肯定是有事找他。李海棠没有回答，她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在茶几上。“你这是什么意思？”文卫看了一眼，感到很突兀，立刻变了脸色。“文大哥，你别误会，这个钱本来就是你的。”李海棠看见文卫脸色都变了，赶紧解释。“怎么回事，这钱怎么是我的？”文卫越听越糊涂。“这是你同学方林今天送我到家时给我的，我想他可能误会了我们的关系，因此这个钱我不能收，应该还给你。”听李海棠这么一说，文卫终于明白，原来是方林给的，方林以为李海棠与文卫关系非同一般，所以才背着文卫给了李海棠。“这不能怪你，是我自己没说清楚，引起了我同学的误会。”看样子李海棠今天晚上喊文卫过来就是为了这个事情，难怪她在电话里不肯明说，李海棠没有隐瞒这个事情，说明她并不是一个贪财之人，文卫不知不觉对李海棠增加了一些好感。“文大哥不收，要不你拿回去还给方老板？”李海棠说道。这个钱文卫肯定是不能收，送回给方林也不妥当，文卫一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哎，也怪我自己，当时没注意，他把信封丢给我就走了，给文大哥添麻烦了，现在如何是好。”文卫抬头看了一眼李海棠，她的圆圆的脸上显示出有些担忧。“海棠，你开的是什么店？”文卫沉思良久，终于有了主意。“我开的是建材店，主要是卖一些建筑材料。”李海棠如实告知文卫，其实上次回酒东县时李海棠已经告诉了文卫，李海棠想文卫大概是不记得了。“行，这样吧。”文卫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继续说道：“钱你还是收着，下次方林要买一些材料，我建议他到你这里买，顺便把钱扣掉就行，方林那边，我去打招呼。”“太好了，只要不让文大哥为难就好，谢谢文大哥。”李海棠失声叫好，文卫清楚这是发自她内心的感受，文卫其实也想帮她一把，方林反正要买材料，一般的材料到哪里买都一样，还不如照顾一下女老乡的生意，而且凭与方林的关系，文卫也很有把握能做到这点。事情已经解决，文卫便想起身告辞，但李海棠并没有起身要走的意思，良久，李海棠小声地说：“文大哥，时间还早，要不到我店里坐坐？”说完李海棠的眼睛移向了别处，同时端起水壶给文卫倒满了水。文卫没有直接回答，他看了看李海棠，发现在微弱的灯光下显得更加俏丽。文卫此刻内心也有点纠结，他知道此刻答应与李海棠同去，后面发生的事情将无法预料。正当文卫有点为难的时候，文卫的手机响了，打开一看原来是罗香蓝打来的电话，文卫马上示意李海棠不要做声，走到外面接听。“文卫，我的面试通过了，三天后就去上班，明天我就去超市辞职。”罗香蓝的语气抑制不住的兴奋。“好啊，这是一件好事，恭喜你。”文卫还没有完全从李海棠的影像中走出来，回答有点干涩。“你在哪里？听你的话有点言不由衷。”女人天生就比较敏感，从电话里听出了文卫的话有点敷衍。“我在和同事聊天，等下给你回电话。”文卫撒了一个谎，就挂了手机，旁边李海棠捂着嘴笑了起来：“嫂夫人在查岗？”“不是呢，是她今天应聘到了酒东监理公司。”文卫尴尬的笑了笑。“你们真幸福，夫妻都是同行，可以互相帮衬。”说完，李海棠不经意发出一声叹息。“我该回项目部了，今天坐车也有点疲惫。”与罗香蓝通电话后，文卫的脑袋清醒了很多，他感觉自己从混沌中走了出来。看到文卫起身，李海棠主动跑到前台买单，她刚从文卫身边走过，被文卫挡住了，两个人的手不小心碰了一下，文卫赶紧把手缩回，李海棠也尴尬的笑了笑。“今天我请客，哪有女士买单的道理。”文卫说完便走到前台，在经过一个包厢时，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文卫回头仔细一听，这声音有点像何星，其中还夹杂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文卫大吃一惊，连忙买完单与李海棠离开了茶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