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担

六缘

　　纪念洪湖一中二连二排同学上山下乡50週年特辑

冲担是个物名，或许一些人不知其为何物，虽然它作为一种变型了的扁担，是千百年来洪湖农民，用来收获农作物的简陋运载工具，但是，决不可因此小觑了它在农村生产中作用。

冲担又叫钎担，是木扁担两头装有铁制弯形矛头的实用农具。它两端尖尖的矛套约有0.6米长，铆在木扁担上，如锐利的牛角，让1.4米左右长的扁担，装上了两头锋利的矛尖，和反弧状的肩担部分向上翘起，整体仿佛一张略微弯曲的大硬弓。



　　虽然冲担是粗裕物品，但它的名称倒也言简意赅的在反应劳作的程式时，属最精辟的概括，算是俱备了粗俗含雅的文化内涵。

说文解字的讲，冲担它作为农民在收获麦子、谷物、棉梗、豆类和芝麻等农作物时，先冲后担，完成以冲刺方式扎入前后两个捆绑之物中，再上肩挑运的操作过程，因此省了通常扁担挑物时，必须用绳索捆吊起来的麻烦。

　　我作为知青，曾在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几年，和冲担有过密切接触，深知它在挑担运输过程中的优势。在大多数情况下，农村收获粮棉油作物，都会用一种叫草葽(yao)子的单股草绳捆起来。

这种单股草葽子，原料是纤维坚韧的谷草，由农民在手掌中旋转加捻。盘结成锥型螺丝状备用。在捆农作物时，特意系在谷物的扁重一侧，让冲担竖着挑起来，果实顺着其生长方向向下垂置，不会折断脱落，很方便较长路程的挑运。



　　如果不是用冲担挑运，结果就是暴殄天物。

由于谷麦捆子，棉梗捆子，豆子芝麻捆子都比较长，用普通绳子捆了，挨作扁担挑起来，行走中会左摇右摆，磕磕跘跘，不仅不畅通于狭窄田梗和树丛之间，而且也不可能挑起大捆农作物。更不能容忍的是会在摇拽碰撞中，将谷子豆类抛洒一程，不能做到颗粒归仓，造成不必要的浪费。

　　冲担的优点的确不少，但能熟练的运用自如，还是要有劳动经验积累才能掌握这种生产技巧。我在下放初始，拿着根一人多长冲担，对着地里的谷捆，就是在"冲"的操作上，就出过洋相。由于没有用冲担穿刺谷的要历练，不是扎的角度不对，就是方位失衡，往往试着一挑，谷捆就掉下来，或者翻转不能保证穗头朝下规则。

几次现丑后终于悟出了要领，只要靠着草繇子猛扎后侧身回转，把冲担扛在肩上，赶紧臂压空担一头，翘着冲向另一谷捆，利用惯性就可以顺势把担子挑起来。这种冲与担的挑捆上肩方式，技法笨拙，被有经验的人嘞笑为“扁担挖萝卜～撬的。"

　　后来，由于遭嘲讽激发了我雪耻的苦练决心，也是劳动锻炼让我增强了臂力，不久之后，我也能和老农一样，恰到好处的稳准狠地将冲担尖扎入谷捆，以膀臂托着冲担，再构成适当角度刺向另一个谷捆。于是，就能在抬臂翻腕瞬间，肩头一耸，洒脱的把冲担贴上肩。这个一气呵成的动作，不偏不倚恰到好处，如天平一样，把一担谷穗平衡的压在了肩头。



　　　　几年中由于朝夕相处，我对冲担的感情加深了，开始自作冲担。经琢磨我知道用黄檀，槐木都经久耐用，但不足之处是不能长时间闲置，我就用老桑树当北风的边皮做冲担坯科，为了更省力，在挑担过程中考核它的弹性，觉得过硬些，立即用铁柄铇为它减肥，只到不硬不软才罢休。

　　我自作的冲担很是亲和，一直陪伴了我的务农的光。在用它挑农作物走远路时，随着步子的颠簸，冲担会在肩头上下跳跃，也就使谷捆在上升时的瞬间离肩失重，让人觉得轻松省力了一半时间。

由于挑谷物是不允许歇挑子的，于是我与自制冲担的密接中，又悟出了换肩技巧。其诀窍就在于把握住冲担上跃的刹拉间，只将身子一扭，一担百余斤的重担就如玩魔术似的，转移到了另外的肩头。



　　　　我记得这根善解人意的自制冲担，似乎很有灵性，执意要回馈我的缔造和钟爱，它把承重或跳跃时对木纤维的拉伸和收缩作用，发出的吱吱呀呀的声音传递出来，适时地伴奏着谷捆抖动与风和鸣出的唦唦声，赐给我在聆听中解乏。这种宛如劳动行进曲，令人一路兜风一路歌咏。让用冲担担物真好的感觉，把沉重枯燥的田园劳作，变得潇洒走一回的伴奏乐趣。



　　冲担，它凝聚了世代农人和我下乡时四季的劳作汗水，承载过乡村阡陌间的劳作故事，曾给城乡百姓丰衣足食的奉献，也鉴证过我下乡的务农时光。

多年来，我时常记起那竿自制的桑木冲担，遐想着是否会陪着它后来的主人，继续演泽出质朴的田园故事。反正，我决不会忘却冲担这种简单农具，在中国农耕文中的作用，以及和我相处的劳动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