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钱是一种记忆

青鸟（宋新春）拒送花

今天玲送来了榆钱，干干净净，青绿柔嫩，感谢朋友深长的情义。又到榆钱长成时，榆钱是春天里最鲜明的形象，有许多榆钱的记忆涌上心头…… 这些记忆里，没有作家刘绍棠《榆钱饭》里新旧对比的深刻寓意，也不会如诗人苏东坡食野菜而吃出了“人生有味是清欢”的感慨，我对榆钱只是一些琐碎平淡的记忆。 小时候模糊的记忆里有一些树影，那时我们兵团都是大条田，方方正正的，地边全是高大的树。有杨树、榆树、梧桐树、沙枣树等。最多的还是杨树。这种被杨朔称为哨兵的树，直直挺挺，树干不粗，枝叶不多，伸展向上，遮蔽不了多少阴凉。榆树就大不相同了。它开枝散叶形成一个巨大的伞形，榆钱都长成的时候更是浓阴密布，可以给人遮蔽好多阴凉呢。 在兵团的十几年时间里好像隐隐约约地知道榆钱可以吃，具体怎么吃我不知道，幼稚地以为洗了生吃。嫁到奇台后，大姑姐把做好的榆钱饭送来我家，我才知道榆钱饭原来是拌上面蒸熟了吃的。当时没有吃出什么滋味，并不把它当稀罕物。 和其他绿叶食物不同，它来自自然，享受自然的风霜雨雪，日光长照，它的成熟时间只有十多天，一年只能吃一次。 能强烈激发人味蕾的大多是硬菜，而一些乡间野菜好像上不了台面。而我对春天的期盼里却包含着那青绿的榆钱饭，在刘绍棠笔下，它是困难时期救命饭，在我眼里它是寻常生活饭食的稀罕点缀。 因为好多人都喜欢这个自然的恩赐物，所以每年春天四月人们开始捋榆钱。有的在近处的院子里捋，有的去榆树沟或老龙河附近去捋。 前几天走进小区，看到一个70多岁的大妈在楼前草地上榆树下站在凳子上拔榆钱，我直声喊过去：站稳些，小心！她很自信地说没事，谢谢！我也想捋，可我没她的勇气。有时见她开着轮椅活动的，今天她很让我惊奇，惊叹和猜想她到底对榆钱坚持了多少年的深情！ 也不是年年都能顺利捋上榆树的。曾有两年在四月间居然上了大雪，又刮了大风，把好多的树枝都刮下来了。我走在去学校的路上看到挺大的榆树枝斜躺在地上，榆钱绿绿的展展的，上面还有一层白雪，我经常看到自然的美，这雪白和翠绿交织在一起，带给我的感受不是美，而是残酷！这一年是自然的原因让我没有吃成榆钱。 除了自然因素会摧残到榆钱外，也有其他原因摧毁榆钱。记得2017年4月的一天，我在学校周六值班，出来晒太阳走到男生宿舍门口，看见砍倒的榆树上有好多榆钱。榆钱还没有长成。花有花骨朵，榆钱也有叶骨朵，叶骨朵还没有完全展开就被砍了，好可惜！这边要修建新教工和学生食堂，连原来实验楼透明房里的好多热带植物全都不见了，想着心疼，看得人更心疼。榆钱实实地包成绿绿的一朵，我用手触摸它，感到它没有变软，我舍不得放手！从什么时候起，我对这自然物有了如此深的感情。 生活越来越好了，稀罕榆钱饭的人越来越多。楼下牛嫂送来刚炒好的榆钱饭，太香了！对门李老师也送了一次，也好吃极了。不知道她们有什么魔法把个自然树叶做得那么有滋味，时时想想口里都有余香。我还请教过牛嫂，她说给我一些技巧，我不断琢磨、实践，我做的果真好吃了不少。 做榆钱饭的确是个技巧活。摘完洗完之后挤一下水开始伴面，面拌多了太干，像大姐家做的就是面太多，吃起来干得很。面拌少了又太湿，要不干不湿，恰到好处才行，我练了好多次，现在能很熟练地拌的不干不湿。做成后还给我的几个忘年小友敏和源送，让她们也尝尝这自然加人工的美味。对榆钱饭感兴趣的人真不少，有一次李天峰还和我一起买纱布要蒸榆钱饭，那次她还给我送了她做好的榆钱饭呢。她现在远在异乡，不知还能不能吃上榆钱了。 普通的榆钱还能让一家人都钟情，真是难得。儿子对炒榆钱居然也吃得很好，说好吃。软糯可口，当然好吃了。过去我们喜欢吃大自然的赐予，他一向不参与，慢慢的，他一改原来的排斥，吃得越来越香。 也有其他因素使捋榆钱的事有点波折的。前年我们家不知忙什么，错过了捋的最佳时间。后来我们在5月初去天山玩，看见山坡上的榆钱叶片肥大，翠绿水嫩，好优质，好可爱啊！我们简直欣喜得要大喊了。亲人们在山上捋榆钱，拔蒲公英，呼吸着山上新鲜空气，好惬意快意的幸福时光！捋榆钱记忆最深刻的一次是十年前吧，老公骑自行车驮着我，从物探队后门出去，在石油大厦的旁边的农田走过，那路硬硬的，高低不平，有时会有特别大的砍。我们只好推着车走。一边走一边看着田里的菜苗和硬路两边的榆树。寂静空旷中突然有不自然的鸟叫声，接着从榆树浓阴中窜出两个全身穿红衣的7.8岁的男孩子，我们惊异又欣喜！怎么会？现实世界的我们和童话世界的红孩儿奇异地在这里会聚，这一幕到现在我都觉得像在做梦。记得我们就在他们跳下的那颗树上捋榆钱。老公站在自行车的后坐上，把自己架得高高的用力的捋，我一手扶着车一手举着袋子，真是十分欢乐的时光啊。 记得几年前，他的呼图壁的朋友送了两大包熟的。别小看这两包熟榆钱，她给了我们储存榆钱的理念。后来我们年年捋榆钱都成了习惯，还要捋得尽可能的多一些，存在冰箱里冬天慢慢吃，品出春天的味道。每次吃榆钱既是生活的小确信，也是我们对短暂春天的隆重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