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随笔：谷雨遐想——墙里墙外

君子兰

家住城乡结合部，我们小区周围是一个个“城中村”。 村里老辈人以种茶种菜、捕鱼养殖、打零工为生。年轻人则多有固定工作，村民生活水平不低，家家有房有车。若再遇上村庄整体拆迁改造，旧房补偿 + 分得新房，村民立马便可“发了”！其富裕程度，不可小瞧。这样的先例，改开以来，着实不少。 由于生活水平不低，村内的胡同街道清洁规整。家家独门独院，砖墙瓦房，两层小楼亦不鲜见。小院内外，花木扶疏，颇有一些亮点。 （1） 上周的一天，我去办理车辆年审，抄近道穿过几个城中村，村内开车，车速较慢，沿途观赏着村民小院门口的花花草草，甚是惬意。 路口转弯处，迎面一段粉墙上探出的紫玉兰开得正盛，外紫里白的花瓣向上托成几百个花盏，或如合掌佛手，或如观音翘起的莲花指，千姿百态，摇曳风中，令人怦然心动。 啊，又见花开！这棵紫玉兰是老朋友了！ 这截粉墙古色古香，这株墙内的紫玉兰我年年都见，然而，每一次（每一年）见到它的盛花期时，都无一例外地被它的风采所吸引所打动所羁绊，总要忍不住把车停靠路边，下车来给它拍照几张。 墙内的紫玉兰，我只能看到它探出墙头的上半部分，它却有如此不同凡响的、令我心动的诱惑力，它的美，足可想象到…… 粉墙遮挡，难见全貌，不免有一丝遗憾，遗憾之余，反添几分遐想…… 心底浮起苏轼那首著名的《蝶恋花·春景》：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苏轼属于豪放派的领军人物，而此词的伤春之情却表达得深情缠绵，情景交融，不亚于任何一首婉约派词作。 当年苏轼写此篇时，恰是被贬任密州（今山东诸城）太守时，仕途坎坷，无法施展平生抱负，难免感时伤怀，睹物兴情。然而，即使处于政治落寞境遇中的苏轼，依然有着不可救药的乐观向上精神，篇中吟出了不同凡响的传世金句： 天涯何处无芳草。 这句诗被后人无数次地引用延伸，赋予更深厚的内涵。 苏轼《蝶恋花.春景》图片来自网络。 比如，我特别喜欢的经典歌剧《江姐》中，江姐就义前与狱友们告别时的那段著名唱段《五洲人民齐欢笑》中就引申借用过这句歌词： 不要用哭声告别不要把眼泪轻抛青山到处埋忠骨天涯何愁无芳草 词曲浑然一体，唱得荡气回肠，豪情万丈，将全剧气氛推向高潮…… 正所谓“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是也！是也！ 回想中学时代，《江姐》《刘胡兰》《五朵金花》《刘三姐》、《红珊瑚》《冰山上的来客》，等等，这些优秀歌剧的主要唱段，脍炙人口，我们一些同学小伙伴，几乎全部会唱。可惜，近年来，鲜有这样广为流传，能够传世的经典歌剧了。噫吁唏！ 当然，我没有苏轼、江姐等先哲先烈们的乐观豪迈，我仅有小女人般的伤春情怀。 每年（每次）见到这株紫玉兰时，我都有一种痴想：假如我有一座这样的粉墙小院，院内也有这样一棵风情万种的紫玉兰，那么，哪怕年年只是为了看它一次春天开花，这一年都不白过，都值得期盼…… 噫，罢了罢了，痴人说梦而已。抚掌扼腕，喟然转身，开车离去…… 风情万种的紫玉兰…… （2） 四月芳菲，村内盎然。 还有几家的墙也格外吸引我的目光。我开车经过这几户人家的后墙。 石墙很高，几达屋顶，用不规则的石块砌成。略显沧桑。墙头露出的屋顶，是普通的红瓦灰瓦，这类老屋老院在村内也不鲜见。 吸引我目光的，并非石墙，而是无一例外、在墙头上露出的、努力向上生长的耐冬树，偶见枝头零星有花。确切说，这些耐冬树是种在房屋与院墙的夹道之中。 靠目测，屋子后墙与临街院墙之间的夹道，间距不足一米，而那些耐冬树的树龄，少说也在十年以上，已经超越墙头一米之多，瘦高瘦高的，显得青翠茂盛而拥挤。即使如此狭窄的墙内夹道，也要种上耐冬树，村民对耐冬的喜爱程度，可见一斑。 耐冬在植物分类中归为山茶属。树姿优美，叶形秀丽，四季常青，花色艳红。开花时，红色花瓣金色花蕊，在绿叶的衬托下如红宝石般熠熠生辉。 耐冬是岛城人对山茶花的爱称，因其耐寒耐旱，适应性强，抗逆性强，抗病虫害，吸收大气中的二氧化硫，优点多多。 美丽的耐冬花…… 诸多优点之外，更因青岛市郊的崂山风景区内，千年古刹下清宫中有棵400余岁的古耐冬树，蒲松龄先生在《聊斋志异 . 香玉篇》中着意描写过它，讴歌了纯真的爱情与友情。蒲老先生给耐冬仙子取名为“绛雪”，她是白牡丹仙子香玉的闺蜜。“绛雪”是友情的化身与象征。 因着这份缘源，岛城百姓酷爱耐冬花，1988年被市民推举为青岛市花。 耐冬花每年11月开花，五一节后才逐渐凋谢，花期长达半年以上。隆冬季节，冰封雪飘，绿树红花，气傲霜雪。有诗赞曰：雪里开花到春晓，笑迎枯草吐翠时。 崂山下清宫中的那棵400余岁的古耐冬树，依然年年开花。 风采卓然的“绛雪”仙子…… 昨日，我又开车路过那几个城中村，距离上周，不过十日光景，粉墙内的紫玉兰已然凋零，新发的嫩叶在阳光下透着嫩绿嫩黄，充满生机……而村内人家，墙内墙外诸多的耐冬花，依然艳红如初，骄色可人……紫荆花的花枝如同繁花串成的一串串糖葫芦，十分喜庆。又，一户村民大门前的双樱树正在含苞待放。 春天的花，恰似一场相互接力的青春接力赛…… 君子兰 ——2022年4月20日（谷雨） 村民们几乎家家都种耐冬花…… 糖葫芦般的紫荆花花枝。 一户村民家门口含苞待放的双樱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