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i>晨光中的橡胶林(图片来自网络)</i></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i>("夹毛居"是重庆方言。就是无事生非。另外,它还附带:以上欺下、以强欺弱,是强者故意给弱者穿小鞋,欺的就是受害者无法反抗,甚至不能躲闪、招架,而只能硬扛。一一网络摘抄)</i></b></p><p class="ql-block">人在江湖飘,那能不挨刀。是个人都要被夹毛居,只是不要夹得恼火和要命就行。</p><p class="ql-block">穿过50年,她还记得那次被夹毛居。仿佛就在昨天。</p><p class="ql-block">1971年7月23日,她刚滿16岁就和她的同学几百人一起坐起火车到云南生产建设兵团当知青。有的同学分到一师五团,有的同学分到一师二团。她分到五团种水稻和茶叶,她最好的闺蜜分到二团种橡胶。两地距离100多公里,那时的100多公里就是天堑。</p><p class="ql-block">到連队二个月十三天后,她被抽调到景洪师部医院工地搞基建,一想到距闺蜜的二团只有五十多公里,见个面的想法就蠢蠢欲动了。过了几个月,实在朝思暮想想见闺蜜,大起胆子递请假条给连长。对知青们如子如女的退伍兵连长,大笔一挥,同意。连长吩咐到:去江边旅社旁边的粮库看看,那里可能有车拉大米去二团,最好能搭个车。</p><p class="ql-block">天刚亮,她背一军用书包,抱着一个装着咸菜的罐头瓶赶路了。</p><p class="ql-block">她走过澜沧江大桥,转弯上坡经养护段,允景洪小学,过马路,穿过江边旅社的几棵柚子树,就到了粮库大门。</p><p class="ql-block">粮库内有好几辆油绿油绿的解放牌汽车正在装大米。她走上前,一辆车一辆车耳语般问驾驶员,请问,到大勐龙吗?请问到二团吗?“不去。"“不去。"几次无果后,她双手紧紧揑着咸菜瓶子,瓶子滑滑的,揑出了汗水。被问过的一位驾驶员看着不知所措的她,走过来说:那边有个车可能去二团小街,你跟我去问问。她一激动,恨不得把本来送闺蜜的咸菜递给他。一问,确实到小街粮站。一车大米装好后,坐到驾驶室,出发。</p><p class="ql-block">从景洪到小街,全是橡胶林,一山接一山,一坡连一坡。坡上如有几幢茅草房,有几个人影在晃,肯定就是兵团的一个连队。</p><p class="ql-block">不知过了多少橡胶林和连队,到小街粮站了。她东打听西打听三营八连的方位。有人手指山边:看到没,过勐龙河,一直朝上走,山边边下面就是。</p><p class="ql-block">正午的太阳下,她捧着咸菜瓶瓶开始沿着一条尘土飞扬的拖拉机道向山边前行。</p><p class="ql-block">边疆旱季的太阳很辣。勐龙坝中间是一条勐龙河,站在勐龙河的木桥上,她先朝右看,水浑流急,她又朝左看,流急水浑。桥下枯枝败叶堆积旋转,岸边翠竹笼笼摇摆。不远处还有几幢傣家竹楼。过桥,拐一大弯,上坡,过了一个傣寨,再过一个傣寨,过了一个连队,再过一个连队,风尘仆仆,口干舌焦的她终于撞进到了三营八连。</p><p class="ql-block">八连有四五幢低矮的房屋,茅草顶,竹笆墙。门都紧闭,无什么人。伙食团的门倒是开着,腾腾的雾气中有人正在大灶前煮饭。她近灶打听,上海口音的大高个(不知是帮厨的,还是真正的炊事员)说:三营每个连队的人都在国境线边边的山里搞橡胶林开垦会战。一会我要去送米送菜,一起去吧。</p><p class="ql-block">牛车晃悠悠地在山沟沟里走着,两边的山越来越陡,路越来越窄,天越来越黑。当西边还有几絲晚霞时,会战的山头到了。</p><p class="ql-block">新开垦的橡胶梯田一层一层直到山顶,橡胶穴方方正正。炊事员说,毎天的定额是40个<i style="font-size:15px;">(她有点记不住了,知道当时定额的知青们提供一下,她马上改正)。</i>又不见人,炊事员说,可能在加班。他去另一个山头寻寻并吩咐:橡胶种植穴太有80公分深,不小心会掉进去,让她此地等。</p><p class="ql-block">她站在星空下幻想着与闺蜜的N种甜蜜的重逢。过了好一会,有声音传来,她忙跳进一个橡胶穴躲藏。橡胶穴位要求边长80×80公分,底宽60×60公分,深度80公分,整个穴洞要规整方正,四角分明,洞壁削平。她躲进橡胶穴刚好。天呀,一天挖40个。</p><p class="ql-block">人呢?人呢?就在这里噻。炊事员有点懵 。她不想再藏,把咸菜瓶放在穴底,跳出来,喊着闺蜜的名字,一把抱着闺蜜痛哭起来。哭的是这个橡胶穴能装进她,哭的是闺蜜一天要挖40个。</p><p class="ql-block">黑夜中,三人坐着牛车回到八连。</p><p class="ql-block">本计划与闺蜜玩一天再住一夜然后回景洪。不曾想,在连队茅草屋中正与闺蜜和同学摆龙门阵时,一个二十八九岁的矮个子男子站在门口大声问屋里的她,哪来的?干什么的?闺蜜悄声说:是营部的某干事并与她忙出屋应答。</p><p class="ql-block">对话是这样:闺蜜说:我同学,来看我。从景洪来。</p><p class="ql-block">那男人高声又说:有通行证吗?</p><p class="ql-block">她说:沒有。</p><p class="ql-block">沒有就不准在八连。</p><p class="ql-block">闺蜜和同学们:已经下午了,明早就走。不行,马上走。</p><p class="ql-block">她急哭了,闺蜜也掉泪了。</p><p class="ql-block">她连长也没说到二团要通行证。只是坐过澜沧江大桥要边境通行证,都是一个师,谁的规定要呀!</p><p class="ql-block">进屋将军用挎包背起,将腾空洗好的咸菜瓶带起起,走出茅草屋,流着泪跟闺蜜和同学们道别,然后跟着某干事到了营部。</p><p class="ql-block">站在营部那排红砖砌的一间办公室门口,某干事说:这里是边疆,知不知道?知道!林彪叛党叛国知不知道?学习了!边疆敌情复杂,知道不知道?知道!</p><p class="ql-block">知道,知道,还要乱走?她低头不语,她在想,今晚住那?她用带哭的声音说:今天天太晚,四营宣传队有我的几个同学,可不可以让我在她们那住一夜,明天一早我就走。不知道干事怎么想,反正居然同意了。四营他也许管不了。她走到四营宣传队,卡林,建国,滿滿同学忙在食堂打来饭菜,饱食后,她在滿滿屋间住了一夜。</p><p class="ql-block">第二天一早,晨光中,顺着那条黄土飞扬的来路一人孤独前行。走过一个连队又一个连队,一辆装着空麻袋的牛车停在身边。上海口音的赶车人说:我去小街粮站拉米,要搭车吗?她忙点头,上车。上海知青是三营几连的事务长,她真沒记住,好象是杨浦区的。他问她是哪里的,不像三营的知青。她回答了,也说了被夹毛居。他无语,扬了扬牛鞭。一路无语过了勐龙河,进了粮站。她谢过并在粮站内找到回景洪的卡车。</p><p class="ql-block">那天,被夹毛居时,她很无助,也很囧。过后想想就沒啥,那年那月,很多知青都被夹毛居,被夹走生命的都有。</p><p class="ql-block">三十多年后,她又晃到三营八连,红色的砖房替换了茅草房。问连队的人,还记得知青们吗?答:我们的长辈记得,我们那时小,记不得了。</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i>(上海的亲朋好友们,早上好呀!</i></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i>上海疫情昨天的疫情数据有上有下,期待双双下滑。</i></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i>每个人都有往事,我的往事就在西双版纳。我写往事,亲们解闷哈。)</i></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i> 2022年4月21日</i></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