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之事：《抽烟》

小炉匠

在我们下放到一起的十多个男知青中，会抽烟的占了大多数。在家上学的时候抽烟，大都要背着家长、背着老师偷偷地抽。因为大多数的家长、老师是坚决反对抽烟的。下放离开了家、离开了学校，便失去了父母、老师的监管，可以像男人一样，自然而然地叼上一支香烟在公众场合晃悠、晃悠。

那时候，经济不景气，收入不多，生活不富裕，经济条件是不允许我们经常买纸烟卷抽。抽烟的知青，大部分都是抽毛烟。毛烟，即将凉晒干的烟叶，用少许食用油刷均匀的刷在上面，使其油润软化。抽去中间的叶梗，将烟叶整齐叠加码放。码至一尺高时，用木板条将其压实，用木工的手刨，进行刨切。经过切刨的烟叶细如毛发。所以，称其为“毛烟”。现在，市场已经不多见了。当时毛烟中的名烟，“博爱毛烟”、“温县毛烟”。市场价格为两角钱一包。一包用黄纸包着的毛烟如果一个人抽，大概能抽十多天，性价比还是可以的。至今，对此烟还耿耿于怀。

抽烟的人当中，有人即备烟袋，又备毛烟。还有一部分人即不备烟袋，又没有毛烟，靠“蹭”烟，来滿足自己的烟瘾。他们的烟瘾犯了，会主动蹲在抽烟人的身边，以示自己也想抽烟……。所以，毛烟往往是大家共享的，一根烟袋也是轮着使用。这一根烟袋究竟“经过”多少人的嘴巴，里面留有多少人的口水，谁也说不清。一个人刚抽过，下一个人接过烟袋的时候，讲究的人，会对着烟嘴吹一下，吹出烟袋杆里残留烟气，用力甩一甩里面的烟油和口水，象征性的用手擦一下烟嘴。这一系列讲“卫生”的神操作，真是做给“鬼”看的。不讲究的人，就直接放在自己嘴里抽开。如此这般下传三、四个人，是常有的。大家没有那么多的讲究，谁也不嫌弃谁，谁也不怕传染谁什么。下放的初期，会抽烟的知青大都是抽这个毛烟，来过烟瘾。毛烟的“劲”也不是太大，价格算是比较便宜的。那时候，基本上没有人抽的起纸烟卷，即便是抽，也是偶尔。

我们知青在林场和农民是混合编组，在一起劳动干活。大家伙休息的时候、或想休息的时候，就开始蹲下来抽烟。烟瘾大的会抽上一口烟，含在嘴里玩味一会，似乎不舍得马上吐出来，然后，鼓足腮帮喷吐而出，大有吐出劳累、吐出来烦恼的势头，一种说不清、道不白的满足感油然而生，有一种惬意和享受的感觉。这就是抽烟的一大好处，抽烟的时候可以堂而皇之的把手里的农活停下来休息。如果，单纯蹲下来休息，那就和干活的场景不协调了。

当地农民吸烟，抽的都是自己加工的烟叶。烟叶收割、晒干后，他们将其叶梗抽去，用手轻轻的揉搓碎，然后用网眼合适的箩筛过，使烟叶的颗粒大小均匀，适合装进小小的烟袋锅内。然后，放入苹果、白酒、香油等佐料拌匀进行调味、闷制、发酵。这样的一个过程，可以去除烟叶一些苦、涩、燥、烈之性，增加一些良好的口感。密封、闷制一段时间后，颗粒均匀的烟叶油润，色泽黄褐明亮，感觉甚好。每天将此豆粒大小的烟叶装在一个稍大点的空香脂盒里。这一盒烟叶基本上够抽上一天的了。抽烟时从中捏出来一点，装进修饰很好看的烟袋锅中。一般是：装一次烟叶，仅抽上一、两口，然后将其烟灰磕掉，再装第二袋烟……，这样反复上三、五次，便可过足烟瘾，顿时感觉神清气爽，大有抚慰心灵的作用。

和农民在一起干活，他们开始时很“客气”还让知青抽他们的烟叶，知青大都会拒绝。时间长了，知青们也开始染指烟叶了。清晣的记得：我第一次抽烟叶，没有经验，习惯性的用抽毛烟的力道。那烟叶的"劲"太大了！仅抽了一口烟，尤如一个大鹅卵石，死死的卡在了喉咙中间，咽不下、吐不出，胸部气道感觉沉甸甸的，头晕乎乎的。这种感觉，没有半天时间是缓不过来，难受之极！现在知道那是醉烟的症状。知青们但凡第一次抽烟叶的，很少有人敢抽第二口的。也不知道农民是真的客气谦让，还是恶意摆治我们。

时间长了，我们的耐受力慢慢增强了，适应了这种烟叶的"力道"。抽毛烟的人数量逐渐减少，抽烟叶的人数开始多起来了。最后，完全摒弃了毛烟，全部开始抽烟叶了。在我们适应抽烟叶的时候，农民们恢复到了“节俭”的秉性，又不让我们再抽他们的烟叶了，而新烟叶又没有到收获的季节，很是郁闷。

记得我们林场分为瓜组、林组、烟组，三个组分工不同。我是烟组的成员，在林场西部果树间隔的空地上种了许多烟叶。那烟叶在我们的劳作下，显厚实、呈墨绿，长势良好。尤其是下部的那五、六片烟叶，是质量最好的。七 、八月份，我们自己种的烟叶开始成熟，到了收获的季节。割下来的烟叶，三、五片烟叶茎根别插在一根根的草绳上，然后一串串地挂在男知青小院周围的墙上。几天后，烟叶凉晒干了，呈黄灿灿的颜色。知青中比较勤快的几个人，开始按照农民所传授的方法，自己"生产"烟叶。如法炮制，自己“生产”烟叶的味道还是不错的。

在制作烟叶的过程中，我更是认真、更加讲究的。在凉晒的烟叶中精心挑选，找那些叶片大的、厚实的、泛油光的来加工。我完全按生产“工艺流程”去操作，加足了各种调味料。将烟叶闷制、发酵几天后，香油、白酒、苹果的香甜气味融入其中，烟叶也略显潮润。经知青中几个“老烟民”品抽，我加工的烟叶柔和、不刺激、不齁嗓子， 味道较为醇润，力道适中，满足感较强，提神、过瘾的效果很好。颇受抽烟知青的欢迎，很多人都来分享我加工的烟叶。我贮藏的烟叶量下降的速度也最快。就这样，知青自己"生产"了不少的烟叶，基本上做到自给自足。由于，很抽烟的知青都在“炮制”烟叶，加入的调味品的也略有不同，还是能够显示出不同的风味特征。几个较"懒"的知青，也跟着抽这个烟叶，毕竟"烟、酒不分家"么。

知青们自己纯手工制作的烟叶里，没有任何化工添加剂，应该算是“绿色产品”，抽着还是比较放心。以此言，宽慰一个抽了半个世纪烟的老烟民。理性的讲：抽烟对身体没有一点好处。

当然了，林场收获的烟叶，绝大部分还是要卖掉了，用以增加林场的经济收入。 林场抽烟的男知青，不知道你们是否记得我们在林场抽烟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