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们儿，听口音东北的啊？”“啊！”“东北哪旮瘩的？”“呼伦贝尔的啊！”“呼伦贝尔不是内蒙的么！”这可能是很多呼伦贝尔人都曾遇到过的尴尬。但是呼伦贝尔和东北还真是有着“剪不清理还乱”的关系。首先可以实锤的告诉大家，呼伦贝尔就是东北的，不信你搜一下百度词条：东北地区指辽宁、吉林、黑龙江三省以及内蒙古东五盟市构成的区域，简称东北。本章节，主要给大家讲讲呼伦贝尔的“东北”情结，顺带说一说呼伦贝尔的移民史。 我们先来了解一下“东北”这个词。“东北”一词，起源较早。可以说自有文字时起，东北作为一个地区就已载入典籍。《尚书·禹贡》最早把东北载入典籍，把远古中国划分“九州”，其中“冀州”，已涵盖今辽宁省西部地区；“青州”则把今辽宁南部主要是辽东半岛置于州的辖境之内。相传“九州”为禹治水后所设，而舜又析“九州”为“十二州”，其中分冀州东北是幽州，即辽宁北镇以西地区简称辽西；分青州东北为营州，即今北镇以东地区称辽东。“东北”一词，最早发见于《周礼·职方氏》。“东北曰幽州，其镇山曰医巫闾。”是从地理方位上将中国分为四方四隅（yú），东北为其一隅。其后《淮南子·坠形训》：“东北薄州曰隐土”亦本此意。辽金之际，设有东北路统军司、东北路招讨司等官职，赋予东北以区域管理之意。明清之时，“东北”一词已将方位和区域之意合二为一。清人曹廷杰在《东北边防辑要》中写道：“朔方备乘于中俄交界考据说明，顾其时俄人乘隙窥我东北。！ 众所周之，在我国古代历史上，有一个反复循环的情况，那就是中原王朝与北方游牧政权的反复较量。在一般情况下，中原王朝会控制辽宁等地，从而确保整个华北一线的安全。至于内蒙古、黑龙江、吉林等地，则是反复拉锯的区域。在中原王朝强盛的阶段，会大举北伐，从而控制上述部分地区，例如汉朝的九原郡等等。一旦中原王朝国力衰败，北方的游牧政权就会重新夺取上述地区。从秦汉到明朝，周而复始，一直循环这一情况。到了17世纪中期，清朝逐步消灭了各地的农民起义军势力、南明各个政权，确立了对全国的统治。而东北地区在清朝时期是由盛京将军总管的，后分设盛京（辽宁）、吉林、黑龙江三将军管辖；建国前后由中共东北局和东北人民政府所管辖。管辖范围包括今辽宁省、吉林省、黑龙江省、内蒙古自治区东部五盟市（呼伦贝尔市、通辽市、赤峰市、兴安盟、锡林郭勒盟）、河北省秦皇岛市山海关区、河北省承德市。尚有康熙二十八年尼布楚城定议界碑，故其书于东北边界，凡中俄分属山川，不惮详述。”其中“东北”一词即与现今所言之东北意思相当，只不过所指范围较今东北为广，正所谓“凡东北滨海之地，悉隶提封之内”。 在前面的章节讲过，其实早在入关之前，清朝通过战争和联姻，已经控制了漠北蒙古各部、漠南蒙古各地，从而出现了蒙古八旗。在明朝原有的行省基础上，清朝划分了18个省，出现了汉地18省的说法。但是在东北、西北、内蒙古等地，清朝并没有设立行省，仅仅设立了各地的辖地将军，例如黑龙江将军、乌里雅苏台将军、吉林将军、盛京将军等等。当时的呼伦贝尔盟隶属于清朝黑龙江将军的辖地。由于缺乏地方官员和地方机构，清朝对东北地区各方面的人力物力并不掌握，实际控制力很低。特别是由于清朝严禁中原百姓进入东北地区，东北地区一直人口偏少，截止清朝嘉庆皇帝在位时期，东北地区的总人口只有130余万人，出现了“荒城废堡，败瓦颓垣，沃野千里，有土无人”的局面。 这个局面的形成，主要是由于“禁关令”。那是1644年，摄政王多尔衮下令禁止汉人进入满洲的“龙兴之地”开垦荒土。那么满清为什么严禁中原百姓进入东北地区呢？关于这方面我查阅了一些资料。一说东北是满清的龙脉，大清对东北的封锁，是从风水角度去考虑。如果随便给汉人进入东北，会破坏满清统治的根基，使国运受到威胁和动摇。还有的说满清皇帝吸取元朝经验，如统治不了中原大地，就退缩东北继续做他的土皇帝，这是满清皇帝高明之处，不让汉人进入他们经营的东北。也有人说清朝封禁东北之主旨是力图保持八旗的生活习俗与骑射传统，将东北建设成为控驭全国的战略基地。综合分析，我认为清朝的“禁关令”主要来自于他们对于长久统治的不自信，将来如果有一天江山坐不下去时能举族搬回去不至于灭顶的根据地，同时也是为保护当地满人鱼猎生活，所以禁止汉人出关居住。但由于满洲驻防八旗人数稀少，别说开发就算保持巡逻都成问题，清人自己的说法入关之后满洲人烟绝迹几乎成为无人区，所以其他八旗必须轮流到满洲驻防，而满州驻防八旗实际上后来也逐渐变为囤垦兵就是种地的。 清代东北的封禁政策，是满族贵族对东北地区进行统治的一种特殊政策，它成为有清一代东北政策的核心。封禁政策集中体现了清朝首崇满洲的基本国策，对东北地区的发展无疑起到阻碍作用，这种不符合历史发展趋势的政策最终注定以失败而告终。在讲述呼伦贝尔的交通史中曾经提到，1727年，也就是雍正五年，清政府就在呼伦贝尔，即沿额尔古纳河设置卡伦守边，当时募兵多为山西、河北等地的汉族人。1734年呼伦贝尔建城后，山西、北京一带的汉族商人，河北、山东一代有手工艺人陆续迁往呼伦贝尔地区。但当时的人口数量和规模较关内还是差很多的，这就导致出现人口偏少不仅不利于巩固边疆，而且无法发挥东北地区的潜力问题，东北地区的大片肥沃土地无人耕种。 1840年之后，西方列强对清朝发动了一系列的战争，例如鸦片战争、甲午战争等等。清朝一败再败，国力衰败，清朝的各个方向都在告急。西方列强开始染指肥沃的东北地区，尤其是沙俄和日本都垂涎三尺。为了巩固东北地区，清朝想了一系列办法，推出了三步走策略。第一，吸纳流民，积极垦荒，扩大人口。第二，设立州府厅道，建立基层管理体系。第三，建立行省，确立整体框架。自1860年起清朝开放东北的“封禁地”，以后又采取鼓励政策，山东、河北及北方各地的移民大批迁入东北，来自关内的汉族民众被政府允许进入东北开荒，然后再沿着黑龙江、嫩江和远河而上。至清末，移民累计超过1000万。这就是中国历史上有记载的第六次大移民，也叫清代移民。这些人中还有一部分通过山间谷地进入内蒙古东部进行屯垦谋生，因此，当时的呼伦贝尔草原等地也接收了大量的汉族移民。截止1908年，从关内进入东北后进入内蒙东部的移民到达60万人之多，相当于当地蒙古族人口的一半。在这段“闯关东”的历史里，内蒙东部和东北三省一直都是汉族和当地蒙古族、满族等交流杂处的文化大熔炉。 1907年，清朝在东北地区设立了黑龙江省、吉林省和奉天省，这就是“东北三省”的出现。至此，也就结束了之前称东北为满洲的说法。据阔尔玛佐夫著《呼伦贝尔》一书记载：土著民族之区域，乃铁路沿线，铁路沿线移殖之兴盛，始自东铁干线建筑之秋，时有成千动万之中俄土人，携眷来此，以谋生活。铁路工程完竣，既有一部人士落户于此。东铁建筑告竣之后，沿线区域一带，到处皆系东铁职员与其家属，颇形热闹。其后经过不久之时间，路员之中，复有退职，而向东铁地亩处租赁地段者，于是沿线一带，成立许多村镇矣。也就是说东清铁路修建的时候，筑路的工人主要是关内的汉族人，铁路完工之后许多人就定居落后在呼伦贝尔地区。据记载，1910年呼伦贝尔地区的汉族人口达到3907人，1912年增至15468人。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呼伦贝尔地区才有了回族人活动，1900年海拉尔有杨姓在城内开的食品杂货铺，1902年河北辛有功、辛有明父子在海拉尔开设马具铺，后发展成颇有名气的“万玉城”皮铺。到1912年，呼伦贝尔大概有回族10余户几十口人。 1912年，清朝灭亡以后，我国进入了军阀混战的复杂阶段。历经一系列的战争以后，东北地区开始处于奉系军阀的统治之下。同一时期，内蒙古等地的出现了半空白的区划问题，北洋军阀政权不得不设立了一系列的特别区，例如热河特别区。至民国初期，中国政府不论出于何种考虑，都不同程度地采取各种措施推行移民垦殖。民国初年，黑龙江省将清末设立的垦务总局改为黑龙江省清丈兼招垦总局，大力推行移民招垦政策。1925年张作霖以东北边防屯垦督办的身份，下令大规模招民开垦，其中就在洮南、长白、呼伦等处设招垦局，并派人远至山东登洲、莱洲等地招来移民。 1928年，北伐战争结束以后，奉天省更名为辽宁省，直隶省更名为河北省。同一年，出于加强对内蒙古各地的管理需要，同时起到战略缓冲的积极作用，我国设立了绥远省、热河省、察哈尔省等几个省份。1931年9月，日本军队发动了九一八事变，在半年时间里，逐步占领了东北地区。在日本军队的控制下，为了方便统治，日本军队废除了东北地区原有的区划结构，先后把东北地区分为了14个省、19个省。当时，呼伦贝尔盟等地，隶属于伪兴安东省、伪兴安北省管理。1945年，日本战败投降以后，国民政府看重东北的丰富的资源和雄厚的工业基础，为了更好的维持在其东北的统治，将东北地区从19个省缩小为9个省，即辽宁、安东、辽北、吉林、松江、合江、黑龙江、嫩江和兴安，东北9省的格局出现。 1947年，内蒙古自治区建立。请注意，内蒙古自治区建立的初期，管辖区只有现在的内蒙古东部，大体上就是呼伦贝尔盟、兴安盟等地。进入50年代以后，随着大规模战争的结束，我国进入了战后重建、恢复生产、发展建设的阶段。我国的外部环境已经大大改善，塞北4省（热河省、绥远省、察哈尔省和宁夏回族自治区）的战略缓冲作用已经大大降低。1952年开始，察哈尔、绥远、热河等几个省份被陆续撤销。随着塞北4省陆续撤销，内蒙古自治区开始从东北向西延伸，最终，延伸到了西北地区，与甘肃省等地相邻。同一时期，东北地区的区划也历经了一系列的变化，松江省、辽东省、辽西省等省份被撤销。截止50年代中后期，内蒙古自治区、东北三省的框架格局已经基本形成，与现在的区划差别非常小。这样的区划格局持续了10多年时间，到了60年代末期，才出现变化。 60年代末期，由于各方面的实际原因，我国北方一线的防御压力空前增加。内蒙古自治区的跨度太大，从东北一直延伸到了西北。从战略防御的角度来说，防御压力太大了。1969年7月，内蒙古的区划出现了很大的调整。内蒙古西部的各个盟、旗，划入了甘肃、宁夏。内蒙古东部的各个盟旗，划入了辽宁省、吉林省、黑龙江省。这里就包括呼伦贝尔盟划入了黑龙江省管理。呼伦贝尔盟下辖的2个县级市、12个旗，相当于14个县级区划，划入了黑龙江省管理。因此，在70年代的地图上，黑龙江省的西部多了一个呼伦贝尔盟，而内蒙古的管辖区大体上只有现在的内蒙古东部。70年代后期开始，我国北方的防御压力开始明显减轻了。1978年，我国经济开始持续高速发展。出于发展经济的需要，1979年7月，划入黑龙江省管理了10年的呼伦贝尔盟，重新划入了内蒙古管理，内蒙古的管辖区划基本恢复。随着经济的持续发展，2001年，呼伦贝尔盟被撤销，设立了呼伦贝尔市。由于距离首府呼和浩特的距离太远，对于呼伦贝尔各地的人们来说，外出办事或者看病，一般会选择距离自己比较近的哈尔滨市或者长春市，很少去自治区首府呼和浩特。 所以说无论是从地理位置还是历史沿革，呼伦贝尔这块兴龙宝地可能与东北的渊源可能更深一些。特别是仔细研究呼伦贝尔的人口组成，你会发现祖籍上东、河北的特别多，这里除为一大批是“闯关东”来的，还有很多是建国以后支援东北建设而来的。我曾经参考过一篇《内蒙古牙克石地区汉族移民研究》的文章，文中写道：建国前林区移民是少量自流式的，建国以后国家为了加快林区建设实施了大批移民政策，从而自全国各地向呼伦贝尔林区流入了大量的以汉族为主的移民，据考证，当时外地移民已占到牙克石地区总人口的90%以上，他们大多是五六十年代从东三省、山东、河北等地移居到此。另外，我觉得有必要再介绍一下呼伦贝尔农垦集团。呼伦贝尔垦区始建于1954年，属国家直供垦区。建国初期，国家为发展畜牧业、确保粮食安全，经党中央、国务院批准，农垦部王震部长从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抽调大批官兵及农机具，在呼伦贝尔地区开发建设国营农牧场，并成立了地师级国营农牧场管理局，初步形成了垦区目前的产业基础和规模。 据《海拉尔农牧场管理局史志资料》中记载：1960年6月15日遵照农垦部党组和农垦部部长王震的指示及牡丹江农垦局党委关于支援内蒙古自治区呼伦贝尔盟开荒的决议，在海拉尔市成立牡丹江农垦局支援呼伦贝尔盟开荒指挥部，并且由牡丹江农垦局调来呼盟的总场级、分场级和生产队级干部1255名，拖拉机驾驶员和农具手2235名，组成10个总场、50个分场、250个生产队，分布在额旗、陈旗、鄂温克旗、喜旗、阿旗、前旗及满洲里、乌兰浩特两市境内。同时设扎兰屯、乌兰浩特两个分指挥部和10个总场级指挥部，开荒建场。听我外祖父讲，当年他就是跟随王震将军坐着同一列火车皮来开发“北大荒”的一员。现在，这个集团分布在呼伦贝尔9个旗市区境内，辖24个县团级现代化农牧场和27个企事业单位，总人口17万，其中各类从业人员7.4万，这些都是当年移民至此的垦荒的人后裔。 听我这么一说，呼伦贝尔与东北的那些事是不是大概可以捋清楚了。所以，请不要再因为请你吃饭的朋友叫你“老铁”而尴尬，因为俺们说的也东北话，也不再因为饭桌上既有手扒肉，又有杀猪菜而怀疑你来的是不是内蒙。因为久而久之，我们呼伦贝尔人早就不再纠结隐藏的东北标签，不再纠结内蒙与东北差别，毕竟要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不是，再说过着今天烤羊腿、明天锅包肉的生活岂不美哉！来吧，翠花，上酸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