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河之殇（长篇工程小说）—第十八章：偶遇老乡

刘卫华

这次开工庆典，作为集团五大子公司的酒湖公司的总经理谢文斌也是应邀嘉宾，谢文斌本想见文卫，但时间仓促，在项目现场只呆了不到一个小时，便要急着返回杨河县城，他刚准备上车，突然听到有人叫他，谢文斌回头一看，原来是文卫急匆匆跑过来，老远在打招呼：“谢总，您好，您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啊，怎么不通知一声啊，也好让我去看望您啊。”虽然在酒湖公司很少与谢文斌接触，但这次能来杨河，听刘河良说谢文斌还是鼎力相助过，文卫一直在内心充满感恩。“本想打电话给你，但考虑到你们会很忙，就没告诉你，刚才我也一直在找你呢。”谢文斌握着文卫的收客气地说道。“今天就在杨河住一晚，我晚上过来看您，这次能到杨河，幸亏有您的帮忙。”文卫说得很诚恳。“那是你自己有能力，集团领导看上你了，我只是举手之劳而已。”谢文斌这话倒也不假，文卫能有机会来杨河，都是彭明河董事长亲自圈定的，不过也要酒湖公司放人，谢文斌如果坚持不放，估计文卫也不一定能来。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关键时刻，领导的一个念头就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只是谢文斌一直不明白，酒湖公司有三个类似的专业人才，为何彭明河偏偏点了文卫。因时间很短，两个人寒暄了一会儿，最后谢文斌勉励了文卫几句就要返程，文卫的目光一直目送着大巴离开。两个人都未曾料到，一年后，谢文斌与文卫又在杨河相遇，只是那个时候谢文斌是这个项目的老总，是文卫的顶头上司，而他们之间又发生了很多故事，最后文卫的被迫离开杨河也是由于谢文斌的原因，当然这都是后话。庆典结束，何星他们也跟着车队赶往杨河县城，中午在新都大酒店用餐，何星临走时安排文卫留下，协助方林收拾场地。喧嚣过后是平静，庆典之后的杨村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方林和文卫两个人驱车到杨湾乡一个小饭店吃饭，开工仪式终于结束了，文卫如释重负，心情轻松了许多，两个人点了几个菜，方林提出喝点小酒，文卫没有反对。“哎，为了这一个小时的开工庆典，我们付出了多少心血。”文卫破例喝了一点酒，话匣子就打开了。“这就是国情，很多庆典都是劳心劳力，你以后会慢慢习惯的。”方林说道。“还有，领导来视察，为了迎接，很多既定的工作都要停下来，而领导在现场呆的时间只有那么十几分钟，说内心话，作为施工单位，如果不能帮我们解决问题，我们不希望领导来项目现场。”方林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温馨提示，这样的话你只能在我面前说，小心领导听到了，给你穿小鞋。”文卫开玩笑说道。“不过，有些领导还好，来工地专门来解决问题的，比如你们集团的董事长彭明河。”“老同学，你原来认识彭总？”文卫惊讶问道。“不认识呢，我们也是通过这个项目才认识的。”方林立刻否认。两个人边吃边聊，因为没有外人，加上紧张的庆典已经结束，心情也很放松。吃完中饭，方林要赶回杨村安排人员清理场地，看到文卫喝了一点酒，方林在杨湾乡帮文卫开了一间房，文卫在房间安静的睡了一觉。前段时间为了准备这个庆典，大家都日夜加班，尤其是文卫每天蹲守项目现场，指挥施工单位平整场地，确实有点疲惫。不知过了多久，方林叫醒文卫，一起返回沙城，在路上，方林的手机响了，是何星的电话。文卫看到方林不住地点头。“何总找你有事？”文卫忍不住问了一句。“没什么事情，何总说项目已经正式开工，建议晚上要好好庆祝一下，要我叫个人一起去打麻将。”上次苏部长来杨河，文卫看到苏部长和何星玩过一回，他觉得玩得太大，输赢差不多有个把月的工资。文卫把这个事情和方林一说，方林笑了起来，他说这纯粹是娱乐。“今天晚上可能远不止这么小。”文卫说道。方林笑了笑，没有回答。从方林的言语之中，文卫感觉方林不太乐意打麻将，但何星邀请，方林不能不去，只是不知晚上是那几个人参加这次的麻将大战。第二天，何星带着徐涛回沙城，临走时何星交代文卫在他返回工地之前把项目部板房搭建好，地点就定在举办开工庆典的场地，具体位置和队伍的选定，前一天晚上他已经与方林商量好，合同就套用公司的标准模板，文卫先修改好，回来何星再补签。第三天，对于项目部的搭建，文卫估计何星和方林晚上打麻将基本上已经敲定。第二天与方林赶往杨村的路上，文卫尝试着问：“估计你昨晚输了不少，谁赢了？”方林还是那个经典的微笑，他看了看文卫，有点无奈的说：“我输很正常，还好，输赢不是很大，你们何总的手气最好，徐涛也不错。”从方林的话中，文卫基本猜到何星是大赢家，只是让文卫没想到的是，何星叫了徐涛一起参加。“你是故意输的吧，一上桌估计你也做好了输钱的准备。”文卫故意揶揄方林。“老同学如果有兴趣，下次也一起玩几把？”方林没有辩白，笑着和文卫说。“算了吧，和你打牌有受贿的嫌疑，再说赢你的钱也不光彩，我这么点工资，也不想输。”文卫也跟着打趣，这也是他的内心话。不一会儿来到杨村，方林拿出一张平面布置图，文卫估计这是何星的杰作。工人按照图纸放了灰线，文卫和方林根据现场情况对草图进行了细微的调整。项目部板房的搭建很快，不到五天就基本成型，根据何星提供的图纸，业主项目部与监理部挨得很近，施工单位的项目部相距近五十米，中间是一个几百平米的广场，用来停车。文卫建议方林买两个篮球架装上，闲来没事的时候可以锻炼锻炼身体，方林也很赞同，读大学时，方林曾是校队队员，如今虽然小肚隆起，跑起来有点吃力，但基本功还在。监理申总他们也回去休假了，只有顾正贵偶尔也来项目看看，项目已经开工，征地拆迁的重点移至库区，国土局目前还没有启动库区勘界。顾正贵说库区的老百姓听说会征收，赶紧在库区抢栽抢种，杨河县政府已经张贴公示，并向库区的乡镇颁发了红头文件，禁止这种抢栽抢种的行为，但库区范围太广，稍不留神，不知库区哪块空地冒出一片庄家，政府为此也无可奈何，而这种行为无疑增加了集团公司征地补偿的成本，顾正贵为此感到压力很大。过了九月，天气也变得越来越凉爽，山上的树叶也渐渐变黄，晚上睡觉基本都要盖棉被了，文卫来杨河时没有带秋天的衣服，只好一个人到杨河县城买了一件暂时应付。项目部在搭建中，吴德操也忙于购买办公用具和生活用品，文卫曾建议吴德操叫顾正贵一起去采购，毕竟顾正贵是杨河本地人，吴德操没答应。他租了一台皮卡，专门运送一些零星用品，至于那些大件，一般都是店家送货上门，看到吴德操这样来回奔波也很累，文卫有心想帮他，但怕引起吴德操的误会，因此在吴德操没有开口的情况下，文卫是不会主动去帮。国庆假期已经来临，何星没有回来，方林也离开了杨河，工地也没有什么事情，没有车，文卫基本就呆在县城。人一闲下来就很无聊，无事可做就觉得很难受，国庆假过了两天，看样子何星几个也会等假日结束才会返回，而文卫想提前回去，却担心何星不准，犹豫了半天，文卫还是给何星去了电话，不一会儿电话通了：“何总，您好，不好意思，打搅了您休假，这边项目部板房过几天就会完成，工地几乎没什么人，我想请假回去休息几天，您看行不？”文卫的语气很低调谨慎。电话那头似乎犹豫了一会儿，文卫突然有点紧张，何星不会不同意吧。“行吧，我本来想等我回来再让你休假，既然项目部已经在搭建，你回去休息也行，在路上注意安全。”何星说完就挂了电话，文卫这才缓缓的舒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回去休息几天了，来杨河已经两个多月，文卫的心早就飞到老婆和儿子的身边。杨河到沙城一般要五个小时，从沙城到文卫老家酒东县要三个小时，杨河每天只有两趟车去沙城，早上七点半一趟，下午三点一趟，文卫如果要一天之内赶到家，只能坐早上这趟汽车。第二天，文卫起了一个大早，赶到汽车站还不到七点，文卫到车站旁边买了三个包子就在车上等。陆陆续续有乘客上车，坐在文卫旁边的是一个年轻少妇，文卫侧着头看了几眼，这个少妇个子不高，长了一张圆脸，人很丰满，后面扎了一个马尾巴，身穿一件长袖上衣，散发出一种淡淡的清香，有一个美少妇坐在旁边，文卫心想这五个小时的车程也不会觉得太闷。汽车准时出发，文卫系上安全带，眼睛扫了一下邻座，美少妇微闭着眼睛，斜靠在后背上，文卫觉得这样看着别人还是不太文雅，他迅速调整了自己的状态，闭上眼睛，也开始闭目养神。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到了什么地方，文卫被一声尖叫声惊醒，他睁眼一看，是邻座那个少妇的声音。“我钱包呢？我钱包被偷了。”文卫赶紧看了看行李架上的箱子，看到箱子还在，文卫松了一口气。“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文卫关心道。“我钱包被偷了，车上有扒手。”那个少妇大声说道。“有可能是刚才下车的几个人，刚才有个人碰了你一下。”后排的乘客说道。“这怎么办啊，钱包里有上千元钱，还有我的身份证。”领座少妇有点不知所措。“等下我还要在沙城转车回老家，这可咋办？”领座少妇喃喃自语。“你老家是哪里？”文卫听到声音夹带了一点酒东县的口音，试着问道。“我老家是酒东县的。”她回应道。“那没事，等下跟我一起走，我也是回酒东。”文卫用酒东话说道。“没想到你也是酒东人，我们是老乡啊。”美少妇很是惊讶。“嗯，我们是老乡，认识一下，我叫文卫，很开心认识你。”文卫看到美少妇是老乡，也很高兴，主动介绍了自己，在杨河两个多月，除了与项目有关的人，文卫从没与陌生人打过交道，如今在杨河遇到一个老乡，文卫的内心自然很欣喜。“文老板，你好，我叫李海棠，现在在杨河做建材生意。”对一个不熟悉的人称作老板一般不会出错，李海棠本身也是生意人，已经习惯了这样称呼别人。第一次被别人称作老板，文卫虽然觉得有点尴尬。“我不是老板，我只是一个上班族。”文卫赶紧解释。虽然是老乡，但在不清楚别人的底细前，文卫没有把自己的职业告诉李海棠。有了同伴，李海棠慢慢就放下了钱包被偷的事情，一路上，主动与文卫聊起了杨河的一些事情。不知不觉很快就到了沙城，两个人在西站下车，一起到小餐馆吃了快餐就坐上了去沙城南站的公交车，从沙城到酒东县的车大部分停靠在沙城南站，从沙城西站到南站还要一个小时的车程。终于坐上了从沙城回酒东的车，文卫与李海棠依然坐在一起，只是坐了近六个小时的车，两个人都有点疲倦，上车聊了一会儿，文卫便眯上了眼睛，因为内心没有了戒备，李海棠的头往文卫这边靠，不知不觉就渐渐倚靠在文卫的右肩上。汽车大约行驶了约三个小时，便到了酒东县城，文卫与李海棠挥手告别时，李海棠问：“老乡，谢谢你，没有你的帮助，我这次真的麻烦了，顺便问一句，老乡，你什么时候回杨河？”“还没确定，可能要等到四五天后。”文卫想这次回家正好是国庆假，儿子小江也在家，他也想好好地陪一下儿子小江。“行，我也可能是那个时候，这次回老家，主要是陪小孩。”李海棠坦诚的告诉文卫。文卫回家心切，也没有再去细问，两个人互相存了手机号码，约好返程前再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