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

胡本礼

来自话题【老房子的记忆】

文章：胡本礼

图片：常 华

音乐：情醉江南雨

原创散文

　　故乡的老屋早已拆除，然而它的形制却总在我的脑海中浮现。

　　老屋坐西向东，左右是邻居，前面是水塘。塘边搭有石板埠头，供洗涮之用，甚是方便。池水清清，游鱼翩翩；粉红色的荷花散发出阵阵清香；菱角成熟的季节，姑娘或少妇会划着圆盆摘菱角。

　　塘边长着许多树，大多为杨柳和灌木，每当水雾升起之时，有如炊烟，朦朦胧胧，依稀可辨，给人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

　　在池塘和老屋之间，是带状的平坦地，那是打场和纳凉的好地方。

　　每到夏夜，孩子们会拿着蒲扇扑捉萤火虫，在月光下玩游戏，捉迷藏，或者围着大人们听故事。

　　因年龄和性别的差异，人们自然组合在他们认为合适的地方，谈天说地，闲话家常，然后躺在自家的露天铺上做着美梦。

　　屋后是一片竹林，园墙内外都是树，有矮小的灌木，也有高大的乔木。桠间有鸟窝，窝中的雏鸟不时地发出稚嫩的声音，张着黄嘴，等候它们的父母喂食。

　　每到清晨，鸟语便会提醒人们，一天的劳作就要开始了。

　　竹子是文人墨客的吟颂对象，它是谦虚或有气节的象征，谁的人品能与竹同誉，谁就是真正的君子。

过去农村有这样的说法，家有“三子”才会兴旺发达。这“三子”是指竹子、鸽子、蜂子，春节时，人们还要在较粗的竹子上贴上对联，可见竹子在人们心中的位置。

　　竹园的地基较高，因此，成竹比屋脊还要高出许多，更不必说那些高大的乔木了。

　　说了这么多，似乎与老屋并无多大关系，其实不然，它们都是老屋的重要组成部分。

　　提到老屋，的确有点儿老，大概是老爷爷那一辈人建的。

　　五间上屋，除了堂屋两边的墙是鼓皮列架外，其余的都是山列。所谓山列，是指列架的结构简单，上下都用砖砌成，将列架包裹在里面。当然，列架的上下也可用麻秆、竹子或藤条织成，然后糊上泥巴，使之光滑封闭。

　　堂屋两边的列架，除两根柱子被“偷”以外，其余的每根柱子都落地，柱子下端垫上石礅，石礅之间安放石条，上下空间都装上木板制成的鼓皮，涂上桐油，时间一长便微红发亮，美观耐用。

　　堂屋的后墙内是木制的座堂，紧挨着座堂整齐地摆放着神柜和龛柜，柜上陈列着烛台、香炉和铜磐，供奉着祖先的牌位和“天地君亲师”之类，也有供奉菩萨的，每年春节还要更贴对联，以示喜庆。

　　屋顶的檩子和椽子都是杉木的，盖的是烧制的黑布瓦。屋脊是用黑布瓦竖着码成的，两头的造型成飞檐状，既美观，又有气势。

　　五间正屋前面是天井和两个大厢房，天井居中，正对着堂屋。堂门外的檐下有一个木制的鸽楼，我曾多次上去抓小鸽子煨汤喝。

　　两个厢房分列天井的两边，南边的厢房做厨房，除灶台外，还有一个装柴火的土砖围子，一个木制的案板，一口水缸，一张吃饭用的小桌子。北边的厢房可做客房、书房或储物间。

　　天井和厢房的前面是族人家的后墙，北厢房外一条过道直通有鼓皮列架的巷子，出了巷子门便是第二道天井，天井外是前厅，开有大门，两扇厚重的长门上贴有门神，守护着老屋的安宁。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都长大成人，儿娶媳妇女出嫁，老屋的内部结构也要跟着改变。

　　正屋左边的房间是大哥的，右边的房间是二哥的，我是老三，结婚后只能住夹房，还有父母双亲，都得有地方吃住，于是两个大厢房全都改成了厨房。

　　老屋多年失修，外面下大雨，屋内下小雨，外面雨停了，屋里还在滴滴答答。因此，一到下雨天，所有能接水的东西都用上了，厨房更是苦不堪言。

　　看来拆旧建新的时候到了，于是老屋在我们的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尽管如此，老屋仍在我的记忆之中，因为它留给我太多的回忆，美好的，心酸的，快乐的，痛苦的。

　　老屋是我生命的摇篮，老屋是我远行的始站，连同屋前的水塘空地，连同屋后的树木竹园。

老屋，我怀念你。

感谢

图片原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