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我和学生们很久没亲近了。也许，在他们眼里我就是整天埋首打勾横眉冷对之人吧。</p><p class="ql-block"> 这里边自然也包括孙雨桐。回首，关于她，有《石榴》，诗歌的才情，8岁生日……</p><p class="ql-block"> 近期她也和别的同学一般隐身，很少在我面前晃荡；只留给我她就午餐时和杨宥翕讲话被我训斥的记忆。</p><p class="ql-block"> 可能是跟这个小丫头有缘吧，她的一次误会催生了这次的特殊之旅。</p> <p class="ql-block"> 早晨她父亲告知我：由于她睡懒觉，妈妈也不由她；后来她一着急就骑着平衡车上学了。车子没安锁，他怕丢，所以打个电话问问她。</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我看这父女俩隔空对话也费劲，又怕车子遭坏人惦记，就萌生了让她去拿到学校来的想法。</p><p class="ql-block"> 孙雨桐告诉我车子就在学校东南角的围墙外，我要她去去就回，并专门叮嘱她回学校进北门后往右拐，把车子停在我车旁边。为此还专门用手指了方向，给她看了车子实图。</p> <p class="ql-block"> 半个小时过去了，这丫头还没回。这姑娘平时挺机灵的，怎么这么久还没消息？透过办公室的玻璃窗，我已翘首很多回了。碰到妈妈挨揍了？被坏人拐跑了？越想越觉得她瘦弱单小，毕竟才三年级的小女生啊——</p><p class="ql-block"> 跑下楼，开了锁，扣紧帽，跨过车就往圭塘河边瞪。</p><p class="ql-block"> 没踩几下就望见了她。单单瘦瘦，丸子头，粉红上衣，鹅蛋脸，大眼睛，蓝口罩，红领巾……</p><p class="ql-block"> “孩子，你跑哪儿去啦？怎么这么久啊？你的平衡车呢？”</p><p class="ql-block"> “你的车我没找到，我放到那边去了。”她用手指向了身后的河对岸。</p><p class="ql-block"> “啊？你停那里干嘛？我不是要你停进学校吗？还说了如果保安叔叔不让进你来叫我？”</p><p class="ql-block"> “我不知道——您不是说要我……拿到车右拐吗？我就在那边一直找您的车……”</p> <p class="ql-block"> 我心想，这孩子今天真是傻得可爱！</p><p class="ql-block"> 几个路过的女家长一直盯着我俩，关注着大汉和小女孩。我有意在话题透露着“学校”等字眼，既不想让她们以为我是坏人，又不想直白告诉她们我是孩子的班主任。</p><p class="ql-block"> “上车，我带你去拿车，别丢了。坐这里行不行？”</p><p class="ql-block"> 孙雨桐试了试，最终蜷缩在自行车的纵梁上。</p> <p class="ql-block"> 到了河对岸，我总以为就要到了，但她一直说还在前面。我的心里充满了不可思议。“她找我的车找了多久啊？走路回学校又走了多远啊！”</p><p class="ql-block"> 直到骑过了大草坪，直到她蜷缩的腿吊在半空，直到快到了湘府路高架，终于到了。</p><p class="ql-block"> 她小跑去了一尺来高的草丛里，找出了被草掩埋的平衡车，吃劲地抱到小道上。我看她藏得这般细致，开始觉得她不清白的想法烟消云散了，反之觉得她有趣极了，稚气可爱。</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平衡车没了电，就从一条海豚变成了一条重死鱼，怎么拿、放、抱、塞都不称心。</p><p class="ql-block"> 我骑车，她和平衡车咋办？她扛回去？不实际。</p><p class="ql-block"> 她骑车，试了几回，上身太短，够把太费劲，不安全。</p><p class="ql-block"> 我继续骑车带她；她抱着平衡车？抱不动！放我怀里？塞不下。</p><p class="ql-block"> 请路过的电动小哥带她和平衡车回学校？空无一人——</p><p class="ql-block"> 她说回去拿充电器，那显然也不实际。</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最后小道上多了一个头戴盔、肩抗车的男子，双手推自行车的小女子。</p> <p class="ql-block"> 最终还是男子想出了主意——寄存。</p> <p class="ql-block"> 雨桐嘴巴甜，社交比我强。在我纠结怎么和保安大哥开口时，她清甜有礼的话语已把她的诉求舒朗地交待了。而我此刻只能扮演努力找一块合适的地儿的角色，用辛勤有力缓解好邻居目光下的尴尬。</p><p class="ql-block"> “雨桐，你今天怎么不上学？……哦……等下是这位叔叔送你去学校吗？”</p><p class="ql-block"> 我依然用沉默诉说着一切。走远后，“叔叔，哈哈！快叫我声叔叔！”</p><p class="ql-block">她歪着头笑了笑，露出了一排白牙。</p> <p class="ql-block"> “老师，你现在住哪里啊？……怎么不住这里呢？……哦！我爸爸的工资有七八千……我妈妈比较好玩，她今天去体检了……他们是同学介绍的，我爸爸今年41岁，比妈妈大5岁，他们在浏阳办的婚礼……胡老师你下次来我家家访好不好？……这个坑我幼儿园的时候掉下去过……有一只鹦鹉在我们和刘言蹊去珠海长隆玩的时候饿死了，还有一只……”</p><p class="ql-block"> 清风徐来——</p><p class="ql-block"> “你冷不冷……”</p><p class="ql-block"> 杨柳正依依——</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