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趣事

林中小路

　童年是最美好的，可以在父母的呵护下无忧无虑地生活。而我童年的一个小插曲，又给我美好的童年增添了丰富多彩的浓重一笔。

我是在“广阔天地炼红心”的时代随着父母走“五七”到农村的，农村蔚蓝的天空、清新的空气、绿油油的庄稼，农民的真诚与淳朴都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我非常怀念那段日子。虽然只留有童年的一些零碎记忆，但那却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刻。

这是在农村唯一一张全家福。

　记得我们是坐着大卡车到农村的，天气很冷很冷，走了很长很长时间（现在才知道，其实路并不远）。农村人很热情，他们还为我们“五七战士”（有8~9户）单独建了一排房子，现在想起来那应该是真正的土坯房，房子外墙是由形状不等的大石头堆砌的，上面是用带着茅草的泥粘合的，房梁是木头的，屋顶有瓦，是三角形的，边上还有一个小仓房。一共两个房间：进门就是厨房，有一个农村的标配大锅，再往里走就是卧室，南侧是一铺大炕，炕的一端摆着装衣被的柜子，应该叫“炕琴”，炕上放着一个小桌子，吃饭时，全家都上炕围着小桌吃饭。屋顶是裸露的房梁，没有现在的吊顶，记得妈妈常把一些好吃的东西用一个小筐吊在房梁上，避免猫咪和老鼠偷食。

　与我们家一墙之隔的是一个小学校。刚到农村时，我也就5、6岁的模样，每天在操场上疯跑，上房揭瓦、上树掏鸟的活应该没少干，用树枝皮做哨子吹，捉蜻蜓、采果子等无拘无束地玩耍，开心极了。

一、捉蜻蜓

据妈妈描述我每天都早早地起床，一个小辫散着，一个小辫歪着，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涩巴巴地就拿着哥哥为我做的粘蜻蜓的工具（一根秫秸的一头钉着一个用细枝条围成的圈）出门了，举着杆把结在屋檐下的蜘蛛网粘下来，等到杆上的蜘蛛网积攒到厚厚的一层，足够粘的时候，就可以把空中飞舞的蜻蜓捉住，再机灵的蜻蜓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那时不懂得做标本，否则我或许就是蜻蜓标本收藏家了。想想当时还真残害了不少生灵啊，不过那时还小，从中得到的是许多捕捉成功的乐趣。

这是我和哥哥在农村土坯房前的合影

二、挖地道

每到秋天，苞米杆，高粱杆收割后都放在院子里晒干，以备冬天烧火，我们也就多了一个游戏：我们可以把这些堆积的干柴扒个洞，里面也铺上干柴，就可以玩躲猫猫了，在里面可以听到外面的声音，看到外面的人，别人找不到我们。还可以把手电筒吊起来，让我们的干柴洞充满温馨。还有靠着房屋的外墙堆放一排干柴，我们可以从这边爬到那边，还可以设几个出口，这就是我们自制的地道。有时候任凭妈妈怎么喊我们也不出声，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吓她一跳。儿时的一个小小的游戏都会让我们十分满足、乐在其中。

三、忆苦思甜

那个时候常召开“忆苦思甜”大会，找一些苦大仇深的老农民讲诉新旧社会的对比，教育我们下一代不忘阶级苦，感谢新社会带给我们新的生活，让我们从地主老财的剥削与压迫中解脱出来。

一天，大队通知到学校开忆苦思甜大会（一般开会，看电影都在学校），我们老老少少都到场了，一个老农民讲述旧社会如何受到剥削与压迫，吃不饱，穿不暖，只能吃些带有野菜的糠饽饽…… 那时我还小根本体会不出究竟旧社会有多苦，只知道地主是坏人，眼睛只紧紧盯着地上一个大筐里放的黑乎乎的糠饽饽（孩子眼里只有吃），这是控诉完旧社会让我们大家体验旧社会难以下咽的“糠饽饽”。终于结束了，我们每人分到一个小糠饽饽，我呲牙咧嘴地咬了一口……哎？没想到挺好吃的呀，或许糠饽饽经过改造，或许我只吃了一次觉得新鲜，也没有对消化系统造成什么影响，当时就想旧社会能吃这个也挺好的啊，这个“罪恶”的念头从我懵懵懂懂的小脑瓜里冒了出来，只是当时面对那些苦大仇深的老农民没敢说出来。作为孩子，一切新鲜的东西都是好的，虽然“糠饽饽”教育在我这里失败了，但我却知道了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孩子的认知就这么简单。

四、小马看家

儿时大人们的会议比较多，每次都在大队部开，有时候时间很长，我就想去找父母，可每次都没能进院。大队部有一个很大的院子，里面有马棚，拴着很多马，可小马驹却散放着，每当我要迈进大院门的时候，小马驹都热情地、欢蹦乱跳地跑来迎接我，吓得我转身就跑。也奇怪了，每次我想趁它不备偷偷溜进去时，都被它发现，它旁边也有其他人，可它偏偏对我格外热情，或许它也知道我们的年龄接近，能玩到一起吧？可我却不能买它的帐，每次看到它冲我跑过来，我都落荒而逃，结果我从来没有单独进过大队部。这种对马恐惧的情结一直延续到现在，看到别人策马扬鞭的潇洒身影，我只能望“马”兴叹了。

五、种地

小时候我也学着大人们种地，我家有一个军用的小战备锹，我就学着挖挖埋埋。印象最深的是妈妈把带牙的土豆削成三角块，爸爸在陇上挖坑，我把削好的土豆放到坑里，哥哥负责埋土，别说我们家早就实现“流水作业”了，并且还很愉快。

我们家前后都有一个园子，窗前种着葡萄树，院子里还有柿子、茄子、青椒、土豆等等，每年都丰收，那时候不让买卖东西（投机倒把），蔬菜吃不了，又没有冰箱，放坏了只能倒掉。记得有一次院门没有及时关上，我家的小鸡钻进院子里疯狂地扫荡一番，结果好多西红柿都被鸡啄了眼，第二天烂了，只能整盆整盆倒掉，现在想想真的是太浪费了，那可是纯绿色食品啊，现在几乎吃不到那么自然成熟、口味纯正的西红柿了。

记得每到夏天时，我满院子里摘姑嬢、天天（一种圆圆的、黑黑的、甜甜的小东西，好像是野生的）吃，很快就能摘一小碗，然后美美地享受一番。那时感觉没有什么比这更好吃了。

还记得秋收后，妈妈坐在高高的苞米堆上，拿着一个铁锥子戳苞米，先用锥子戳下一行，然后再用一个苞米棒除去其余剩下的苞米粒，妈妈也像农村妇女一样头上系着一条毛巾，边干活边聊天。

爸爸是学文的，可在农村却成了发明家。爸爸用木头制成一个手推播种机，一推就有几粒种子落下，隔一小段再种下几粒。那时候这已经是很稀奇的了。爸爸还用熟透的大葫芦，挖空，留个手柄，外边刻着花，染上色，晒干之后就是一个妥妥的装鸡蛋的篓，它几乎成了工艺品。爸爸还把柚子皮完整地剥下来，分成两半，挖出眼睛、嘴，按上鼻子，在两边拴上绳子，我和哥哥就带着这个“鬼脸”到处去吓唬人。

六、四喜丸子（杀猪）

在农村家家都养猪，我们家也养了一头，白白的，不过我从不敢靠近它。它终于长大了，我们请人到家里杀猪。院子里摆着一个平时吃饭的炕桌，估计要在这里行动，来了好多人围观。猪好像知道自己的寿命已到，拼命地嚎叫，几个壮汉都很难把它按到桌子上。它凄厉的叫声直接刺入我的心脏，让我不寒而栗。妈妈没有功夫管我，让我进屋里躲着，可猪的叫声冲破墙壁和玻璃直逼我而来，我也被吓得大哭起来，在杀猪的过程中，我和猪就这样一里一外遥相呼应地嚎叫。终于猪的声音一点点小了，我扒着窗户向外看，猪已经剩下微弱的呼吸了，血从它的脖颈滴入一个大盆里，已经快满了，它轻微地抽搐着，最后一动不动了，身下的桌子已经被压折了一个腿，任凭猪怎样挣扎，它还是没有逃出死亡的魔爪，一个生命就这样结束了，这个场面时隔50多年，我还记忆犹新，每每想起都有一股寒气从后背升起。

在农村每家杀完猪都会请客的，我们也不例外，桌上除了其它的菜，还有一盘醒目的四喜丸子，那时候我们很少吃到肉，猪肉可是餐桌上的奢舍品。妈妈对来客说：“我们特意做了4个四喜丸子让大家品尝，…….”我忙从旁边补充说：“不是4个，是8个”。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妈妈藏了个小心眼特意给我和哥哥留的。而我却非常“诚实”地一语道破总数，不知道妈妈是怎样应付那种尴尬场面的。孩子的“诚实”有时候也很无奈啊！

七、烧火、剁鸡食

农村每家做饭都需要在大锅底下添柴生火，我每每做“烧火妞”的时候，都能把火引到外面，大有失火的趋势，惹得爸爸妈妈前来灭火，然后我就吓得大叫着跑开了，这活后来就落到哥哥头上了。现在想来，我不会把柴火往里送，任由它从里往外烧，可不就要着火啦？

在农村，不论多大的孩子都要帮家里干点活，我不能烧火，剁鸡食的活就归我了，每天都要把很多很多菜切成小丁，拌上玉米面喂鸡，这种烦人的活给我留下严重的“后遗症”，即使50多年后仍然不喜欢剁饺子馅。

　那时候的物质生活远远没法和现在相比，而现在每天泡在作业里和奔波在各种学习班的孩子们的快乐却远远比不上那个年代。美丽的大自然赋予我们无穷的快乐，农村的质朴生活给予我们丰富多彩的想象力和动手能力。我怀念我的童年，我无拘无束、无忧无虑的童年生活实在太幸福了。

　一晃人生已过大半，眼前许多事情都想不起来，而童年的往事却历历在目，仿佛发生在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