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教育》番外篇，——由“背”学生想到孔子对学生的“啰嗦”

*莲安*

图片1描述 学生脚受伤，走路不便，陈校长把孩子背进教室。

图片2描述 今天做核酸，魏主任把行动不便的孩子背到操场。

在这两“背”之间，我想到前不久读到一本书叫《好的教育》。书中有孔子这样一个故事：

孔子之守狗死，谓子贡曰：“路马死，则藏之以帏，狗则藏之以盖，汝往埋之。吾闻弊帷不弃，为埋马也，弊盖不弃，为埋狗也。今吾贫无盖，于其封也与之席，无使其首陷于土焉。”

孔子老了，家里狗死了。他让子贡把狗安葬了。一个简单的事情，孔子还跟子贡讲一番道理：马死了，应该用窗帘、帷幕来安葬它；狗死了，应该用车盖来安葬它。你去把狗埋了吧。后面接着讲“吾闻”，其实是古代说话的一种方式，表示有这么一个传统。

在孔子时代，春秋时期，中国人是这样做的：家里的帷幕包括窗帘门帘旧了，不扔掉，将来马死了，用它把马包起来埋葬。家里的车盖旧了、破了，不扔掉，留下来，将来用它安葬狗。

这不是遥远的传说，这就是当时的文明，也是中华民族的文明。

孔子交代子贡把狗埋了，还不失时机地讲了这一番风俗，然后很遗憾地说：“我穷，没车也没车盖，你就拿一床席子把狗包起来埋了吧。最后，还特意叮嘱：“无使其陷于土焉。”一定要用席子把狗包好啊！千万不要让它的头直接埋在土里啊！

这是怎样一种脆弱、敏感的心灵！每读之，总让人热泪盈眶！

然而，这仅体现孔子对动物的感情吗？当然不是！孔子是我国古代第一位专职教师，他及后来的孟子主张的素质教育首先便是“恻隐之心”，也就是“仁”——爱心、同情心、慈悲心。

他说：“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礼和乐是外在形式，如同枝叶与花朵；仁德是内在根本，如同树根与躯干。如果没有仁的根本，礼乐之花附着在哪里呢？礼、乐，是当时的一门技术，一种能力（属小六艺之列），懂礼数，懂音乐，会各种本领，但如果不存一颗仁爱之心，有什么意义呢？

仁爱，才是礼乐（学艺）的本质。保有一份仁爱、保有一份脆弱、保有一份敏感，这样的心才叫“人的心”。

再回到孔子让子贡埋狗的事。子贡四十多岁了，他是个大外交家、大政治家、大商人，在国际舞台上叱咤风云，穿梭于各诸侯国，国君们对他都“分庭而抗礼”。这是何等潇洒的人物？埋一只狗是多大事？孔子这样啰嗦一大堆，是不相信子贡吗？

非也。是孔子教育思想的体现；是他无处不在的“怜悯之心”的流露。他不是要在给子贡一个交代，更不是要给狗一个交代，而是要给自内心一个交代。这就是“关心”，关乎我们自己的内心。

陈校长在校门口看见学生一瘸一拐，他如果不去背孩子，这是他自己无法给自己一个交代；建明看见孩子脚缠着绷带，他如果不背孩子，他也是无法给自己一个交代。

我们都知道“没有爱就没有教育”这句话。我以前对待上课迟到的孩子总是批评斥责，对上课睡觉的孩子要么让站到后面，要么让同桌摇醒，以为这是对孩子的爱和负责。是这样吗？

我现在班上有个女孩，几乎每天迟到，每天上课窜瞌睡。了解家庭生活，才知道孩子孩子父母在东关夜市摆摊，孩子不敢一个人在家睡觉，每天在夜市摊和父母熬到深夜。十岁的孩子连一个完整的有梦之眠都无法拥有，这不让人心疼吗？

所以，现在当孩子早上背着书包匆匆跑进教室时候，我只用手轻轻摸一下她的头；当她在课堂上目光开始迷糊的时候，我会示意周围孩子降低嗓门，让她安然入睡。这是对孩子不爱不负责吗？非也！

我想，这是岁月逐渐累积于内心的“仁”，慈悲和怜悯让我不能不这样做。我不这样做，是无法给自己一个交代。所谓“没有爱就没有教育”，其实就是如果不安一颗“人的心”就不可能做教育。即便你学富五车，才高八斗，那又如何！

科技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进步，所有的劳动力都可能被“科技”替代，唯教师职业无法取代。它需要一躬身的安全，一张怀的温暖，一抚摸的温柔……

孔子的“啰嗦”、我今天所见到校园里的两“背”不是佳话偶成，是习惯自然。它们有异曲同工之妙，更有不谋而合之趣。当我们教育场域中，多一些这样动情的故事、动人的画面，我们的教育就是好的。当我们的心灵变得多愁善感时，实际上我们的心灵系统已经是丰富的、健全的。

—— 谨以此文献给我伟大的培新小学

于 2022.4.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