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潞王陵

他乡游子

　　2022年4月13日上午，他乡游子与宛峰、丛中笑一起游览了坐落于新乡凤凰山南麓的潞简王墓。

墓主潞简王是明太祖朱元璋九世孙、明神宗万历皇帝的同母胞弟。陵墓建成于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完全仿照万历皇帝在北京明十三陵定陵。

凤凰山景色十分秀丽。潞简王墓依山据岭，俯视牧野，时人称其为 “头枕凤凰山、脚蹬老龙潭，左手端着金灯寺，右手托着峙儿山”，是我国保存现状最好、占地面积最大的一座明代藩王陵墓。

潞简王墓在一九九六年被确定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进入陵区，路两旁树上盛开着绯红的花。

宛峰说：“那是日本晚樱。”

不少游人都停下脚步取景拍照。

　　我给丛中笑抢拍了一张。

　　前面一座雕工精美的石牌坊，上刻 “潞藩佳城” 四个大字。牌坊两侧各有一华表，牌坊和华表浑身都是浮雕的龙，彰显出皇家的气派。

　　过了牌坊即是神道。神道两侧或卧或立排列着15对石兽、石人。石兽有狻猊、獬豸、麒麟、象、马、羊等，这些石兽形态各异，栩栩如生；石人有牵马小吏与翁仲，虽各司其职，但都神态肃穆。

　　过了一座小桥。前面就是陵园的正门了。

　　进门以后，迎面见一牌楼，额题 “维岳降灵” 四字。“维” 是词头，表示 “希望”，“岳” 自然指的是墓后的凤凰山，这是希望宝山能带来灵瑞 —— 说白了，就是一句吉祥话。

　　前面的石阶旁又各有一座华表，华表两侧各有四通石碑。

　　路两旁各有一座配殿。西面那座现在辟为 “潞藩与明代藩王展” 的展厅。

　　正面的高台上原来应该有一座大殿，不知道在何时毁灭了，如今只能通过排列整齐的巨大的 “柱础”，来想见当初宏大的规模。

　　阶下，两侧各有一石狮，十分威猛，虽经岁月磨损，仍可看出当初精雕细刻。

　　高台石栏的望柱，被风化得很严重了。

　　宛峰给我拍照。

　　我为宛峰留影。

　　进入最后一进院落，迎面是石雕的 “五供”。

五供后面的台基上有一通高耸的石碑，上面刻有 “敕封潞简王之墓” 几个大字。

石碑背后是一座巨大的立圆式墓冢 —— 这就是潞王陵。

墓冢石券门里有台阶，可通到墓顶。很多年前，我曾带学生上去过，站在那上面远望，山下景色尽收眼底。

　　墓冢下面有地宫。

　　墓道有台阶向下直通墓室。

　　墓室前又有石雕五供。

　　这是左 “耳室”。

　　这是右 “耳室”。

耳室，应该是放置随葬品的地方。

　　阴森的墓室外面是光明的世界。

陵园内外遍植花木。雍容华贵的牡丹还在绽放。

牡丹，色、姿、香、韵俱佳，为历代人们所称颂，更被拥戴为花中之王，被赋予圆满浓情，雍容富贵之意。

在《唐诗纪事》里记载这样一件事：唐文宗爱好诗歌，在大和年间一次赏牡丹时，文宗问大臣程修己说：“如今京城中流传的咏牡丹诗，哪一首最佳？” 程回答说：“中书舍人李正封的诗最佳。”

那么，李正封写的是一首怎样的诗呢？一起来看一下。

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

丹景春醉容，明月问归期。

—— 唐 · 李正封

你看：

早晨盛开的牡丹花色彩浓艳，就像佳人不胜酒力。夜晚观赏牡丹花，赏花人的衣服上也沾染了浓郁的花香。那些灿若云霞的牡丹花，使赏花人目酣神醉。直到深夜，月上柳梢，人们还舍不得离去。

这首诗真是把牡丹给写绝了。

另一位唐代诗人王维，把牡丹人格化了，表达出了 “春色易失，红颜易衰” 的人生感慨。

红牡丹

王维

绿艳闲且静，红衣浅复深。

花心愁欲断，春色岂知心。

你看：

碧绿鲜艳的牡丹叶，簇簇拥立，多像一个身着绿妆娴静文雅的少女；那色彩时浅时深错落有致的红色欲滴的花片，又像是少女的衣裙。

在美好的春天里，牡丹花娇嫩妩媚，姿容娟秀，占尽了春情。然而，春天不能永驻，春天一去，它就会凋零衰败，渐渐枯萎。因此，人们只知道欣赏它的美艳，而不知道它的一片愁心。

王维作此诗时已步入晚年，适逢春日，牡丹盛开，诗人便借此吐露愁绪。

　　潞王陵的西侧有与潞王陵同等规模的 “次妃墓”。这当然是 “越制” 的，从中看出他同母哥哥万历皇帝对他的惯纵。

　　两座陵墓之间有一条樱花大道相连。一棵挨着一棵的樱花树，还是日本晚樱。树下连片的白牡丹仍然不知疲倦地开放着。

　　白牡丹超尘脱俗，幽雅高尚，给人以冰清玉洁之感。不少诗人触景生情，对白牡丹的赞美和对它处境的同情，寄托了对人生的感慨。

唐代裴潾有一首《白牡丹》写得好：

长安豪贵惜春残，

争赏先开紫牡丹。

别有玉杯承露冷，

无有起就月中看。

全诗通过紫、白牡丹这一动一静、一冷一热的对照描写，赞美白牡丹的高洁，以花衬人，相得益彰。短短的一首七绝可谓含意丰富，旨趣遥深。

另一位唐代诗人白居易也有《白牡丹》诗：

白花冷澹无人爱，

亦占芳名道牡丹。

应似东宫白赞善，

被人还唤作朝官。

白居易见到白牡丹无人赏识，顾影自怜，感觉自己生不逢时、怀才不遇，虽然希望能为国家建功立业，但现实的残酷却让他失望彷徨寂寞苦闷，最后只好借助手中的一支笔以浇块垒。

作者借花自况，以白牡丹比拟自己，虽有芳名，但却受人冷遇，开出的只是一支伤心花。

事有两面。对牡丹，人们也不都是喜爱与赞美。

宋代大臣王溥有一首《咏牡丹》：

栆花至小能成实，

桑叶虽柔解吐丝。

堪笑牡丹如斗大，

不成一事又空枝。

诗人先拿枣桑来示例：枣花虽小，秋后有枣儿甜脆可口；桑叶很柔弱，能养蚕结丝，美艳的绫罗由桑叶生成。而牡丹，时间一过，就花去枝空，因而，它那耀人眼目的光彩，是没有实用价值的虚妄的外在美。

人们对相同的事物有不同的理解，这是很正常的。诗人用诗表达了自己的观点，至于读者认同不认同就不是诗人的事了。

　　在潞王陵墓的西侧百米之外是潞王的次妃墓，俗称 “娘娘坟”。

次妃，本不能享有如此待遇，怎奈她受到潞王的专宠，谁不愿意都是白搭。

　　大门里的这座牌楼，看得出来是久经沧桑了，额题的字已辨认不出，四柱上的 “联”，还依稀可辨。

外面一联是：

玄宇享蒸尝千年永祀

淑德追任姒万古传芳

里面一联是：

山拱水朝灵气聚阴阳之秀

龙昂虎伏佳城壮制度之宏

　　又是一进院落。

　　陵墓区最前面也是石雕的五供。

五供后面不是石碑而是一座 “明楼”。

　　明楼的背后也是立圆式的墓冢，和潞王墓冢相仿。

　　墓冢下面也有地宫。

两座地宫都是空穴，潞王与次妃的尸骨及随葬品早已荡然无存。

　　次妃陵墓的东侧有一丫环的墓，丫环坟的设置，在明代皇家陵寝中是比较罕见的。

次妃享年才31岁，丫环自然更小得多，可能生前很是受到次妃的宠爱，死后才能享受这等待遇，只是不知她小小年纪，是不是陪葬而去的，想想觉得可怕。

　　明穆宗的第四子朱翊镠，隆庆四年（1570年）被封为潞王。万历皇帝即位后，对这个唯一的同母弟弟宠爱有加，让其居京师二十年。朱翊镠享尽母亲李太后的纵容无度和皇兄明神宗的恩宠加身。

万历十七年，潞王离京就藩卫辉府，动用了五百多艘船只装运财宝家私，沿途顺天、河南二省各府县官员均举行盛大的迎送仪式。这又是一场浩劫。保定巡抚在奏疏里向皇帝大倒苦水：潞王之国，经由河间、大名二府，费用浩大。连岁荒役，委难措处，乞于天津仓动支米一万七千石、临清仓动支米一万一千石。按当时的米价，两万八千石大米的比价约相当于两万两银子！这些借贷，官员们必将再往下层层摊派搜刮，百姓之苦可以想象。

据《明史》载，潞王在藩二十六年，虽有大量的俸禄田产享用不完，但他仍旧强占民田。他有十几个妻妾，但他仍强占民女，甚至凡新婚女子，他都要占有 “初夜权” 。潞王为非作歹，潞府人也狐假虎威。他们私设公堂，非刑拷禁。当时明朝刑部不断接到举报，潞府恶徒 “淫用非法”，至有活钉棺中，曲死，套死，折胫，断脰之刑。

当时的百姓对潞王已经恨之入骨，人人盼他早死。

万历四十二年（1614年）李太后去世，讣告到卫辉，朱翊镠惊恐悲痛之下，不久即病逝。年四十七岁，谥曰 “简”。

骄奢淫逸的潞王作威作福的时代早已过去了，他留在历史上的只有千古骂名。

如今的潞王陵，绿草如茵，鲜花遍地，是人民群众的休闲、游览之地。

他乡游子

2022年4月13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