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小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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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太原市加大疫情防控力度，我居住的迎泽区也已做了两次核酸检测。足不出户，宅家寻找自己喜欢的事情做。

这不又把春节期间购买的食物翻出来盘点了一遍；大米，面粉，金龙油及一些副食品，个把月不出去也够食用了。家中有粮，心里不慌。哟，小零食也该趁机清理一下。虽说是给孩子及招待客人准备的，也没有消费了多少。其实我很喜欢各种糖果，坚果，小零食。以前，买的少，自己舍不得吃，现在好，买的多了，孩子们上学，疫情期也少走亲访友，小零食还剩了不少。不能放了，再放，就成了过期食品。

其实，我就有吃零食的啫好，那全是小时候母亲惯的。这个小吃眼熟也亲切一一压饼。是外甥春节后从阳泉老家带回来的。看着这熟悉的久违了的小零食，我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老妈在煤火锅台上烧烤的“谷面薄脆饼”的情景。

那是六七十年代，生活处于贫困状态，吃糠咽菜日日如此，谁家也不例外。老爹老妈每天三四点钟就起来了，要赶早出去先占用本家族群共用的一台石碾。

把谷子玉茭等原粮加工成小米或面粉，全靠这台石碾。起晚了，有人家使用，人家加工的少，就等一会儿，要加工的多，就不敢等了，因为父母亲怕耽误我们上学，也怕误了生产队劳动。那这一天全家人的吃饭的问题就只能将就了。石碾子，石磨子，石碓臼是农村加工粮油米面的主要工具。有的时候因为抢占碾子，邻里之间争吵不休，直接影响邻里之间和睦相处的关系。我老爹妈为了避免与邻里相处的尴尬局面，她们就利用少睡觉的时间，半夜三更早点起来碾面，磨米。经常是碾好米面后还要回去睡上一大觉天才亮。

记得有一年冬天，天特冷。老爹早早起来碾面，外面黑糊糊的啥也看不清。果然他碾好的玉米面不对味，一股旱烟味道扑鼻而来。原来是邻家刚碾了自已栽培的老旱烟。老爹起的早没有看清楚，就把玉米倒碾盘上，面粉沾上了旱烟苦辣的味道。这面真是难闻又难吃。爹说把这面粉倒了吧。妈妈那舍的倒掉，这可是一家人一天的食物，倒了吃啥，总不能叫娃子们饿肚子吧。无奈我也的忍着＂难吃＂的味道，咽下妈妈用这些面粉做好的饭。

还是‌书归正传吧。小时候别说吃零食，连每日三顿饭都吃不饱，上顿不接下顿，经常是饿的肚子干活，那有什么零食可吃。要算的上吃零食，要等到秋天的时候，家里有了从生产队新分到的玉米豆子，黑豆，黄豆，等。小姐妹抓了一把生玉米粒或生豆子在铁锅里炒熟，装进衣服口袋里，那就是美美的小零食。

当然，也有高档零食，那就是妈妈的手艺了。如＂箕子＂，要先把黍子碾成黄米，再把米淘好后碾成面，用温水搅和好面团后，用刀切一小块，在案板上滚成条状，切成手指肚大的小长块，然后和黄土一起放在铁锅里炒，炒熟的土面粒就取名叫＂箕子＂。‌

还有一种零食，叫＂压饼＂。就是谷子不去壳直接碾压成面粉，和成面团，捏成小园球，在案板上一个一个赶的薄薄的，像纸巾一样薄，形状园形，比烤饼铁盘小些。在上火烤之前，还要在上面撒一把自产的小麻籽。。在铁熬子上一片一片地烤熟炉干。妈妈还给压饼起了个好听的名叫＂谷面薄脆饼＂。妈妈烤的这饼非常好吃，咀嚼起来脆脆的，香香的，越嚼越香，吃在嘴里真有舍不得咽下去的感觉。妈说这是养胃病的零食，老人，小孩才可以吃的。这个饼可不是谁家都愿意做的，也不是谁都能做成的，非常麻烦，又累又耗时间，工夫不到做不成，还得有耐心。我妈每加工一次，好比做个大＂工程＂。水温配比不当面不黏，面和的硬了擀不动，面和的软了没劲道。妈妈总是牺牲了自己的休息时间，在夜晚加工，在锅台前一站就站到半夜，才能加工完成。做一次要做总有一二百张。每加工一次，妈妈身体总要难过好几天，不是眼红肿痛，就是嘴唇边生了口疮，十天半月才能恢复过来。真是吃起来痛快做起来难。娃子们那知道父母的不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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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百张薄脆饼，做好后放进竹筐盖上一块布单挂到房梁上。家人外出时可带上做干粮，大人们出去干活时，或是早上碾面磨米时，为了哄小孩们不哭闹，取一块放在枕头边。早上醒来，我们姐妹几个第一反应，就是找枕头旁的零食吃。时间久了，也养成了习惯。有了当零食吃，小妹妹自然也就不哭闹了，大人们才放心在外面干活做营生。

‌后来生活条件改善了，零食的品种也多了。

我们枕头下的零食也丰富了。妈妈常变着花样放零食，昨天放炒箕子，今早就是压脆饼或爆玉米花。到妹妹们就有了各种糖果，小饼干，馒头片。

‌到了90年代后期，超市有压了电薄饼铛，我买回来也按照老|妈的做法亲自下厨做压饼。我用的食材是白面粉，撒一把葱花。但无论怎么做也做不好。工具变先进了，程序变简单了，更省时省力了，可怎么也找不回妈妈的那种味道来。自然我就放弃了。我们长大了，‌妈妈也就不再做那些以压饼为代表的小零食了。我多少年也不见这薄脆饼了。

　　没想到这困难时期的农家小零食，登上了大雅之堂。在2017年的山西省农业博览会上，我见到了脆压饼。它居然成了特产，包装精致，打扮的跟那些好利来小蛋糕、爱时乐夹心棒等零食一样漂亮。我仔细看，产地，大寨昔阳县；品名，大寨手工脆皮饼；数量：每包10张；价格，每包10元。我二话没说买了10包，拿回来跟孩子们一块吃。

　　住在阳泉的大姐知道我爱这一口，春节后买了一大包让大女儿给送过来。

我打开包，看着圆圆的薄薄的压饼，不由想起了小时候妈妈站在锅台前的身影。

　　我取出一张荣腾香商标的压饼，慢慢地细细地嚼着。唉，我多想从这造型相似的压饼中，吃出妈妈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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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于2022.4.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