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馍上学

青藏高原

<p class="ql-block"> 青藏高原/文</p><p class="ql-block"> 1969年6月,我正上初中时,随家一起从西安下乡到蒲城县马湖公社(现在的洛滨镇),在一个很偏远的生产队——师家山安了家。为了继续学业,要到离家近十里的公社中学去上学。至1972年7月高中毕业,我经历了三年背馍上学的难忘岁月。</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在农村,中学都设在公社所在地,全公社上中学的学生不管距离多远,都到那里上学。以当时的农村办学条件,离学校远的学生上学就得背馍,以解决吃饭问题。有的学生中途辍学,问其原因,家长答:“唉!没啥背么”,指的就是粮食短缺,没馍背,因而上不了学。因为没馍背,耽误了多少人的大好前程,把多少人从校园课堂驱赶到了田间地头……</p><p class="ql-block"> 馍,真是一个关系到一个人前途命运的好东西。</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学校没有给学生卖饭的灶,只有一个开水灶。顾名思义,就是烧开水的灶。开水灶房里有两口大锅,一口锅烧开水,另一口锅则用来为学生们加热从家里拿的馍、饸饹,蒸熟所带的红薯。</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我们把居住在学校附近的学生叫“通生”。通生离家近,每顿饭都在家里吃,晚上也在家里住。离家远的,就叫“住校生”了。住校生晚上住在学校,一日三餐都在学校吃。我住的地方离学校10里路,属于住校生。那时候,我们都很羡慕通生,羡慕他们每天可以吃到真正的“饭”,而我们住校生的“饭”就是从家里背的那一布袋馍了。开水泡馍,每顿如此,每天如此,每学期如此……。红薯下来的季节,可以背点生红薯,在学校开水灶上蒸熟了吃,也算能调剂一下伙食了。</p><p class="ql-block"> 每周三,我们只上半天课,下午就回家背馍,天黑前,再赶到学校上晚自习。每周六也是上半天课,下午就可以回家吃饭了。</p><p class="ql-block"> 周三和周六放学时,正是吃午饭的时候,但我们都不吃,为的是赶回家吃上一顿锅里饭。一到周三周六下午,就都饿着肚子往回走,盼望着那一顿“锅里饭”。上学的路上,常常能看到从各村赶到学校上学的背着一袋袋馍的学生。</p><p class="ql-block"> 背馍的布袋都是家里做的。一块农家织的白粗布,缝成一个长方形的袋子,袋口用细绳穿一圈,可把袋子系严实,再把胳膊往绳子里一穿,背到肩上。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要有现在的双肩包就好了,背起来省劲多了。</p><p class="ql-block"> 那时,农村生活普遍困难,同学们背的馍也各种各样,视家庭条件不同,有白一点的,有黑一点的,有麦面馍,也有杂粮馍。除此,秋冬季有的同学只能背些红薯、红薯面饸饹。只要背红薯,馍布袋就增重不少,一路上要歇几次,到学校时肩膀都压红了。(那时,有自行车的同学寥寥无几,几乎都是走路上学)。</p><p class="ql-block"> 从家里背馍,也不是无限制的随意背多少。一般情况下,我们按每天4个馍背,3天背12个馍,要是有红薯、红薯面饸饹,就酌情减少馍的数量。</p><p class="ql-block"> 师家山离学校的路远而僻背,为安全起见,我们都是结伴而行。和我结伴而行的,是我的同学师冬霞和张会珍。我和冬霞在一个村子,每次都是我把她一叫,再去把会珍一叫。从家里到学校,将近10里路,中途路过一个叫瓦庙村的地方,会珍家就在瓦庙村。从瓦庙往学校方向走不远,有一个很陡的大坡。这个坡,就成了我们上学路上休息的驿站,上学时,到坡下休息,回家时,在坡上休息。</p><p class="ql-block"> 馍背到学校,都挂在窑洞宿舍一面的墙上,家里有条件的,也会带个木箱子,把馍锁在箱子里。我一直是用袋子装馍,挂在墙上。冬天,袋子里的馍会冻的邦硬,吃饭时泡在开水里,水很快也就不烫了。一般情况下,我们只在开水灶上加热红薯和红薯面饸饹,认为馍加热后太蓬松不耐吃,不顶饥(现在想来,真是没有科学依据)。夏天,到校的第二天,馍就会发霉甚至长毛,这样的馍是不会被扔掉的,扔掉了就要饿肚子。一般我们是用抹布把馍上的霉点或毛擦掉,继续吃。奇怪的是,这样吃,我们竟然没怎么拉过肚子。人的适应能力,有时就是这样想象不到的强大。</p><p class="ql-block"> 开水泡馍几乎是我们每顿的伙食。背馍的同时,会用纸包一点盐和辣子面带上,馍泡好后,放点盐和辣子面,就觉得很好吃了。有时我们也用一个瓶子带点炒好的萝卜菜或其他什么菜放到泡馍里。所以基本每人都有一个菜瓶子。夏天天热,菜拿到学校最多只能吃一天就不能再放了。记得夏天炒的萝卜菜,晚上带到学校,第二天中午吃的时候,菜上的丝拉的多长的,那是变馊了,就那也舍不得扔,还是吃了。</p><p class="ql-block"> 记得我们睡的炕上铺着席子,经常有同学把用纸包着的盐和辣子面压在席子下面,我也在席子下面压过盐和辣子面,泡馍时取起来方便。那时候,可真不讲究,也没有条件讲究。</p><p class="ql-block"> 我们班的刘玉秀和我是好朋友, 她是通生,家在离学校不远的刘家户村里。那时候,只要她家做了变样饭,她就叫我去她家里吃。吃一顿锅里饭真像过年一样高兴。她妈妈对我很好,我一直都忘不了她,也忘不了我的初中同学刘玉秀。</p><p class="ql-block"> 几年后,当我作为一个民办教师在这个初中学校教学,并在教师灶上买“锅里饭”时,我觉得生活好到天上去了,再不用背馍了。</p><p class="ql-block"> 教师灶上那稠乎乎、黄灿灿、香喷喷的小米稀饭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进城后,我再也没有吃过那么香的小米稀饭。</p><p class="ql-block"> 现在的农村,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学生上学再也不用背馍了,都在学生灶上吃锅里饭,而且花样繁多。只是,初中母校变成了幼儿园,高中母校变成了有小学和初中并存的中心学校,上高中要到县城去上了。每每回到农村,面对已成为村民锻炼身体场地的小学(我在师家山小学也教过学,对它感情很深),已成为幼儿园的初中,已成为小学初中的高中,心里五味杂陈:农村,再也没有了原来的模样。</p><p class="ql-block"> 下乡,让我遇上了这一段背馍上学的经历,很难忘。</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初中毕业照。</p> <p class="ql-block">↓初中毕业49年同学聚会。</p> <p class="ql-block">↓高中毕业照。</p> <p class="ql-block">↓高中毕业43年同学聚会。</p> <p class="ql-block">↓我的同学、好朋友刘玉秀。</p> <p class="ql-block">↓我的同学、好朋友师冬霞。毕业于苏州医学院,蒲城县医院儿科主任。有着很高超的医术。</p> <p class="ql-block">↓上学路上结伴而行的同学:会珍、我、冬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