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旧时光

海涛

夜住小镇，夜半时火车的鸣笛声悠悠的响起，睡梦中恍惚布满了陈旧的老时光。早晨似睡非睡，几只小鸟在窗外的老槐树上嘤嘤的叫，怕打扰我又在叫醒我。她们是大自然的礼仪小姐，每天第1个迎接第1缕晨光的到来。 　　随即起床洗漱完毕，走出家门，沿着油漆马路一路向西，准备去参观3公里外的一个大型蓝莓种植基地。 　　向前走了100多米，就换成了乡村小路。小路是一车道的水泥路面，左边是一条正在改造的景观小河，河两边疏密有致着一户户农家。此时刚早晨5点多，一个人走在小路上，倍感亲切。 蓦然一条小狗在路上与我对峙，他用他孤单的力量保卫着村民的宁静，我用我轻轻的脚步轻吻着大地的安祥。 　　小学和中学的大部分时光都在小镇长大，记忆中小镇的路都是土路。最宽的土路是公路，双向两个车道。那时车也少，路上多半走的是手扶拖拉机或马车、驴车。我偶尔还要被父母督促着一大早上公路上捡马粪、驴粪，用在家庭的菜园子施肥。目光在马路上一看到特别是刚拉的带亮光的马粪驴粪蛋，氤氲着白气，心里那个兴奋，好像捡到了珠宝。这种农村人特有的快乐，城市里的人是体验不到的。 　　但我走的路多半是乡村小路。军营的路也不宽，家属院的路是鱼骨图，上学的路则是一条向西经过部队操场一侧、穿过两边梯田、沿着村庄边缘行进的小路，路不坎坷也不平整。日复一日的行走中，走出了中、小学时光，走进大学，走向社会。在一所外地的大学工作了若干年后，再回到丹东这座小城企业机关变换了多个单位十几个岗位。冥冥中觉得小镇在不动声色的影响着我。 　　前方的小路树木一样分出几个岔路，有的在民居间穿梭，一条路越过一条山丘通向山的另一边，索性改变路线，歧路亡羊的乱走，路的尽头是破败的宝石轴承厂。小的时候曾参观过这家工厂，那时是丹东手表工业的配套企业，辉煌过一时，现在又在时光的长廊里独饮沉寂。 　　宝石轴承厂前面是一块菜地，地里长出绿绿的发芽葱。前面一排低矮的民居，好像被凝固了的时光，从前是这个样子，现在也是这个样子。 民居里的路，有的是断头路，有的长长的通向人家，有几条能走单车，可以横向纵向贯穿。也不着急，走不通，返回再走向别处。 晕头转向的感觉真好，有发现的快乐，有旧时光里的沉沦。 　　兜兜转转到了毛绢厂侧面的一条小路，昔日也是近万人的国有大厂，三个高大的烟囱耸入天空，现在成为特有的工业化风景。大我8岁的哥哥曾是这个厂的工人，因为小时候我太顽皮，一次惹了祸之后被父亲暴打，便被接到工厂他的宿舍住了一宿。 　　触景生情的往事一路相随，从哲学的意义上讲，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河流。从情感的角度看，回忆则是情感世界的一个组成部分。我们从历史的回忆中，完成对人类社会的回望，从自己经历的回忆中，感受生命曾经走过的悠悠时光。"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过去的一切都会成为亲切的怀恋。 　　向前走，路的坡度舒缓的上扬，路左边的山坳山坡中，散居了不少住户，家家独门小院，独占幽静的自然风光。这种遗世独立的居住风格，不失为一种宁静安详，如果交通和医疗教育等公共服务更加配套，算得上名副其实的世外桃源了。 　　人是自然之子，低矮的民房，朴拙的土路，带给心灵的是一种特别的舒适，现代化的高楼大厦，有时则会对心灵产生莫名的逼压。 走在松软的土路上，阳光斜斜的射过来，鸟儿们油腔滑调的叫个不停，洗好的衣服随意的凉晒在院子里，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舒适养眼。 　　有时候也想，小时候住在农村，虽然没有受到好的教育，没有背诵过唐诗宋词，但眼前的一切，也是好的心灵教育，好的唐诗宋词。天地有大美而不言。 　　有人在燎荒，往事如烟…… 　　转动着脚步，眼前是另一片开阔地，残存着几处没完全拆迁的破败房屋。在这片土地整体化开发之前，这些破败，在眼里竟是一种独特的风景。不是伤感而是缅怀，缅怀那些曾经流逝的旧时光，有多少生命在这里留下平凡又动人的故事。而后升出憧憬，日子当然会越过越好，这些曾经的老旧，把它重新砌进新生活的墙基中吧。有人说破败是一种美，古旧是一种魅力，那些老镇在今天焕发新生，就是因为他足够"老"。啥时候也不要忘记过去，老时光老场景，切记在发展中被一扫而光。 　　相对而言，小镇与日新月异的城市发展对比，变化还是小的。依然可以用缓慢、用原生态存放乡愁。小镇尚未改造的沿街，因陋就简的农村大集，处处有一种杂乱无章的亲切，狗在狗窝里冲着我汪汪叫，那种老照片的照相还有。 　　在集市上买了河鱼，买了批量下来的山野菜，目光在一堆草绳子上盘旋，小的时候老人们搓草绳子，遇到绳子打结，不是把它解开或剪断，而是用其它的草把打结的部分包裹过去。这就好像我们生活中遇到了一些暂时无法解决的问题，不要垂头丧气的纠结，而是用更长远的目光把它包裹过去。风物长宜放眼量。 　　中午炖了河鱼，那是妈妈的味道。小的时候，我正是用一个比我人还高的大铁丝渔网，时常在大沙河里网了半脸盆的河鱼，让妈妈炖了给我们吃。味道和时光一样，都是生命传承基因，影响和发展着我们的生命格局。 谢谢您的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