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居住的老房子

林智宏：

（网络图片） 没人住的老房子 去年连绵不断的秋雨，给故乡带来了百年不遇的雨灾。我在抖音上几次看到一些老房子倒塌的段子，当时就估摸着，我那自2006年以后就不再居住的老院子的老瓦房，肯定被雨淋地不成样子了。雨后回家，我只是回到了十几年前在新宅基上建的新院子。并没有去老院子去看一眼。新院子的北房是正房，上面盖了一层琉璃瓦，雨再大也不存在漏雨的情况，但西房和门洞是平房，就不一样了。特别是门洞里面的顶上，当时装修时刷上的仿瓷材料，现在黄一块，白一块，干一处，湿一处，呈现出一幅地图一样的状态，部分地方还斑皮剥落，灰屑落了一地。我在想，如果家里常有人住，有个人烟气，房子哪里有问题了及时修补，恐怕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站在门洞下面，目睹这个惨状，我又联想到了老院子和老瓦房，心中百分之百的肯定，老屋的房子毫无悬念一定会比这个更难堪的。出于不想直面想象中的那个场面，我便没有去老院子看看。但是，这半年来心里一直不踏实，几次做梦也梦到了当年生活在老院子的情景。 这次回家去村里的大巷，经过老院子，我情不自禁的想进去看看。果不其然，小院子早已墙倒厦塌，铁门上的锁子已生锈的打不开了。其实不用开门就可以进去的，因为北边靠巷道的土墙已经完全倒塌了。我从倒塌的豁口进去后，只见四分大小的院子里，密密麻麻的长满了多种叫不上名字的野草、野藤、野树。低的野草超过了膝盖，高的杂树我仰起脖颈，才可以看到树梢。几只小鸟在树梢上叽叽喳喳叫着，可能是我打扰了它们的宁静，它们呼呼地飞走了。站在杂草丛里，耳旁嗡嗡地作响，几只土蜂飞来飞去，我只得用衣袖摔打着。我吃力的拨动着一棵又一棵，手指头粗细的野树枝条，挤身到西房的窗台下，探头往里望去，只见屋顶已经坍塌见天，檩条外露，几根椽子东歪西斜地吊在半空，炕头上尽是从房顶落下来的泥土和瓦片、砖块，一股土腥味道直扑鼻子，很是呛人。两只老水瓮尘土满面，泥巴裹身，静静的矗立在屋角。唯只有炕壁上的一张年画还半贴在那里，上面的人物斜着眼嘲笑着我这个久违的主人。 这就是十几年前我居住过的老房子吗？是的，这就是十几年来人迹罕至的老院子。 老院子有四分面积，大小还可以，但是不规则形。北墙和东墙邻靠巷道，根据巷道拐弯的走向，院子的东北方位是个弧圆形，因此我这个老院子就缺了一个大角，盖不成像样的北房。在我自小的记忆中，老院子就是几间南房。我十七八岁的时候，这个老祖业的房子因年久失修，破烂不堪，冬不御寒，夏不挡雨，于是在乡亲们的帮助下，我把南房拆了盖了三间西瓦房和一间伙房。尽管这土木结构的瓦房土里土气，低矮狭小，光线不足，但一直充满着无比的欢乐。我的童年和青年是在这个院子里度过。奶奶爷爷在这里劳苦了一辈子，百年之后又从这里起灵安葬。我在这里结了婚，又生养了几个儿女。在那长达四十多年的岁月里，不论是奶奶在世时，还是我结婚后的妻子，总是把小院里收拾的干干净净。我记得，少年时期的夏天里，院里一角的桑树上经常爬满着馋嘴的小伙伴。院子的中心，勤劳的奶奶栽着辣子、茄子、西红柿，每到星期天我都会从池塘里挑水灌菜；秋天里，院子里堆满了收回来的花生、红薯、萝卜、柿子。冬天来了，北墙根下面，摞着几米高的棉花柴和柿子叶，这是天冷了烧炕用的柴火。那时候的小院人进人出，杂声不断，成天生机勃勃。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到九十年代中期，放学了，一听稍门扑通一下被撞开的响声，就知道是淘气捣蛋的两个儿子回来了。星期天兄妹三个在院子里不时的打打闹闹，大的欺负小的，小的哇哇大哭，或者是大声叫骂，孩子他妈不时的跑出屋子呵斥着。这些，都不时的构出了一幅既烦人又温馨的画面。冬天里，屋子生着蜂窝煤炉子，暖烘烘的，一家大小挤在炕头上看电视。夏天里，土墙土厦的房子相对平房来说要凉快的多，不开电扇也可以睡觉。 2006年，几个孩子先后长大，老院里三间老房子太窄小，再也容不下我们这个五口之家了。于是我在新宅基上盖起了一座院落，从此告别了老院子。起初的时候，妻子每年还去几次老院子料理料理，种些瓜菜。后来，全家人先后都离开了村子，连新院子也经常不回来了，只是在逢年过节或是村里有了红白喜事回来停几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老院子就这样被遗忘了。这正是： 老屋十几余年前 低房土院却温暖 炊烟袅袅绕房顶 孩童戏耍哭闹欢 桑树枝头鸟儿叫 院中树木正当年 挑来池水浇菜园 茄子辣子一串串 如今荒草盖满院 墙倒厦塌好凄惨 当年人烟不复在 只留梦幻浮眼前 老人们常言：房子没人住了就老的快了。的确是这样。还有人说，房子人不住了鬼就会住。难怪多年不住人的房子进去之后就会莫名其妙的感到有点害怕。莫说这十几年没人住的房子，就是五六年不使用的新房子也会潮气瘆人，甚至漏雨。这些年，随着打工潮的不断涌起，农村的空壳房子越来越多了，我想，恐怕若干年后，九十年代以前盖成的房子有可能都会成为危房了吧？ 我的教训告诉大家，老房子不论在什么时候，都需要主人的关爱和管理。它是我们曾经的乐园，更是培育我们成长的一块沃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