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家沟传奇

高山流水

在河南卢氏县汤河乡杨庄村和柴家沟村从古至今流传着一个凄美的反恶反霸故事。

传说在唐高宗永徽年间，现在的杨庄村和柴家沟村交界的地方来了一个和尚，他发现这这伏牛山上白桦满坡，风来便哗哗作响。熊耳山上红果树成片，秋天里常送来酸甜的香味。而杨庄村与柴家沟村交汇之地，高高隆起了两个半球，像翘起的臀。整个看来伏牛山自此臀部处向东南逶迤而去，熊耳山向西北起伏而行。其形势就如两条龙在这里交尾，柴家沟流出的一条瘦瘦的小河，自臀下流出，并且无论旱涝长年不息。和尚心里惊喜异常，这是他多年来周游神州所要寻找的建刹宝地。在他看来那伏牛山是一条公龙，熊耳是母龙，他们交姌于此，柴家沟流出的水就是伏牛山龙的精液。这种景象就是繁衍之象。在这样的地方建寺院一定可以香火兴旺，承传久长。他于是多方化缘，购地建寺，历经三年，一座金碧辉煌，美轮美奂的寺院便建在了龙的臀部上。伏件山上本来红豆杉树多，可偏偏在伏牛熊耳交汇处独独长出了一大片白桦林，况且白桦在当时被看作是一种吉祥树，就把这座寺院称为白桦寺。据说，建白桦寺的那个和尚就是去西天取经的唐僧的一个徒弟。唐僧取来经卷长住长安，他派出徒弟四处建寺传经。白桦寺就是继洛阳白马寺后建的第二个寺院。

白桦寺一经建成，来求子的善男信女就络绎不绝，经多人偿试寺院旁从柴家沟流向西北的小河的水，喝后再去庙里拜佛就可以求得一男半女。因为求子灵验，白桦寺竟然连绵一千多年香火不断，寺院越建越大，到了乾隆年间，寺院占地十几亩，拥有方圆百里的地产。寺院一方面靠香客上香积累财富，一方面靠地租扩大势力，最后竟然成了豫州西部最富有的寺院，寺里僧人因为有钱有势行事就越来越来背离佛道。寺院僧人自己不劳动，常逼迫周围的穷人来为他们干些各类杂活。有时甚至还对女香客动手动脚。这引起了周围百姓的极大愤慨，但是寺院与官府有勾连，有钱有势。百姓们对寺院和尚的恶行敢怒不敢言。

柴家沟原本没有名字，只是有一姓柴的为躲避战乱来到这深山里。一家人勤勤恳恳，在这里开荒垦田，春播秋收，柴家就变得越来越富有。后来，柴家又买了几百亩地，几乎拥有了方圆四五十里的土地，成了名副其实的大地主。柴家在这里繁衍生息，整个沟几乎成了柴姓人家。这道沟也因柴家而被人称为柴家沟。

可是到了清乾隆年间，随着白桦寺势力扩大，柴家的地几乎被白桦寺侵吞完了，多数柴姓人家不得不流离到其他地方，只有柴家沟垴还住着一户柴姓人家。这家人老实本分，勤劳能干，生活倒还过得去。柴家沟大半沟的好地都被寺院占了，这户柴家就不得不翻山越岭到栾川的栗树沟买了几十亩地，可惜柴家几世单传，到了他这一辈膝下只有一女，身单力薄无法经营这几十亩地，无奈之下只能雇人耕种。柴家人对生活不如他的人多有帮衬，所以口碑也越来越好。

柴家女儿越长越漂亮，成了方圆几十里的大美女，来提前的踏破了门槛，可是柴家希望招赘，这就把许多人挡了回去。

在柴家的长工里，有一个叫黑牛的小伙子，人高马大，五大三粗，老实本分，一天低着头卖劲地干活，柴家老两口很是喜欢。每年算工钱时，总给他多一点儿，还额外给他做一身新衣服。黑牛感激东家，干活更起劲儿。后来，柴家干脆让他当了管家，让他安排柴家的里里外外。柴家姑娘其实也喜欢黑牛，平时把他当兄长，为他洗衣做饭，缝缝补补。日子长了，柴家姑娘好像离不开黑牛，每当黑牛领着工人去干活时，她就有点儿心急火燎，常常找个送茶送水的理由到田间地头看黑牛一会儿。黑牛起初也只是把柴姑娘当东家，觉得东家好，就没头没脑地也对东家好。可是随着时间推移，他觉得柴家姑娘越来越漂亮，越来越贤惠，内心里越来越觉得不想离开柴姑娘。后来黑牛每当从田里回去，首先就要先看看柴姑娘。柴姑娘对他笑一次，他都能高兴几天。黑牛夜里常做梦把柴姑娘抱在怀里，欢天喜地地聊种庄稼，聊放牛。后来再做梦，就和柴姑娘结婚了，生了一双儿女。黑牛每次做完梦，就从被窝里钻出来，对着柴姑娘的屋子憨笑上一阵。

又过了一年，黑牛从地里回来，见柴家人头攒动，外面还停着几匹马，院里摆满了绫罗绸锻。黑牛一问才知道，是白桦寺的和尚领着当时卢氏县丞靳胡孙来要强行娶柴家姑娘做小。柴家老两口老泪纵横却又无可奈何，只坐在当屋，被县丞领的几个卫兵看着。一个方丈模样的和尚在耐心地劝柴家老人说：“县丞是多大的官呀，你姑娘如果嫁给他，你这老屋都发光了，你应该知道好赖呀。”柴家老头说：“我家几辈子都是农民，这嫁过去门不当户不对，有失县丞颜面。再说，我家姑娘还小，咋能和一个他爷辈的人结婚呢？这不合常理呀。”县丞腆着老脸说：“我不嫌她小就行了，咋还嫌我老。今天，我聘礼都拿来了，不可能空着驮新娘的马回去。”黑牛看那阵势是要抢亲。他便悄悄地溜到柴姑娘住的房间后，悄悄撬开窗户，拉着姑娘向深山奔去。他们跑呀跑呀，自己都不知道东西南北了。最后，他决定朝着太阳落下的方向跑，直到被一面悬崖挡住才停下来。那一夜，黑牛和柴姑娘就相拥着睡在悬崖下面。因为太疲乏了，他们竟然一睡到天亮。救出了柴姑娘，黑牛又担心起柴姑娘的父母，就对柴姑娘说：“咱们先下山到沟外打听一下二老的情况吧。”柴姑娘哭着点点头，随着柴姑娘来到这座山谷的谷口。黑牛把柴姑娘藏到一个山洞里，自己边问路边向柴家沟走去，没走多远就到了白桦寺。那一天，白桦寺多了许多清兵，柴家沟口还设了路障。黑牛急着要见柴家二老，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向卡子走去。卫兵对他详细地盘查，最终认定他就是柴家的管家黑牛。卫兵毫不犹豫地把他绑了，吊在白桦寺墙外的白桦树上。卫兵问他，柴姑娘被藏到哪里了。黑牛就憋着气任凭皮鞭在他背上抽着也不啃声，卫兵没有办法就威胁他说：“不说的话就把你和柴家的两个老家伙打死。”黑牛害怕伤害柴家老人，就说：“你把我放下来，我带你去找柴姑娘，但是在去找柴姑娘之前，必须让我先见到柴家二老。”卫兵答应了，就带着黑牛来到柴家。黑牛见到柴东家还被绑在屋柱上，就立刻上前解了绑，并对二老说：“柴姑娘没事，你放心吧。”回过头又对卫兵说：“你们放过我的东家，柴姑娘是我放走的，与他们无关，我帮你们找到她就是了。”柴家二老急得跺脚，说：“你这没良心的，你放了我却要把我姑娘交出去？”黑牛说：“东家，我也是没办法呀，你二老承受不了皮肉之苦呀。不过，你放心，我会把柴姑娘保护好的。你先去栗树沟躲躲吧。”黑牛目送柴家二老走出家门，他才对卫兵说：“你们跟我走，今天一定让你们见到柴姑娘。”

有三个卫兵跟着黑牛在山里转来转去，已径精疲力尽了，还是没见柴姑娘。又走了一阵子，黑牛把他们带到一个悬崖边，说：“柴姑娘就在这个悬崖下面的山洞里，你们可以攀着这条葛藤下去。”卫兵看看悬在崖上的葛藤疑惑地看着黑牛。黑牛看他们不相信，便说：“要不我先下去，在下面等你。”说着黑牛便攀着葛藤很快下到了崖底。卫兵们看到黑牛安全地下去了，其中一个也战战惊惊地攀着葛藤往下坠。合着卫兵该死，下坠不到一半，葛藤断了，卫兵当场摔死了。上面卫兵无法下来，只吆喝着：“黑牛，你杀了我的兄弟，你惹上太事了。”可又无法靠近黑牛一步，只能望着黑牛消失在茫茫大山里。卫兵回去向长官报告了情况。县丞便聚集全县捕快，四处捉拿。

黑牛摆脱卫兵后，匆匆来到柴姑娘藏身地，把前后经过告诉给了柴姑娘。柴姑娘知道父母安全才止住了眼泪。黑牛知道自己难逃县丞魔爪，便对柴姑娘说：“我们无处可去，处境都很危险，怎么办？”柴姑娘说：“只要父母安全，你去哪儿我就跟到哪儿，我愿意跟你一辈子。”黑牛激动地哭了。黑牛说：“这个山洞，还算安全，我们就暂时安身在这里吧。我们在周围开垦一片地，够吃了。周围的山上有许多山楂树，你馋这个，够你在秋天享受了。”于是他们就过起了山洞里的夫妻生活。

两年过去了，官府竟然没有找到黑牛和柴姑娘。黑牛和柴姑娘在山洞里平平安安地过了两年艰苦却幸福的夫妻生活。有一天柴姑娘说：“我们柴家到父亲辈几世单传，到我这里只是有我这个丫头，父母一直想让你入赘，为柴家添丁，可我们结婚两年了，我的肚子怎么不见一点儿动静呀。难道柴家真要绝后呜？”黑牛也很纳闷儿，他这样壮的身子，不会有啥问题呀。最后，他们商量着去喝白桦寺那里柴家沟的圣水，上香，许愿，求子。这个行动是非常危险的，可是为了求子，他们也豁出去了。

经过精心乔装打扮，黑牛和柴姑娘，两年后第一次走出大山。他们一路上左顾右盼，畏畏缩缩来到白桦寺。白桦寺上香的人很多，喝那能让人怀孕的柴家沟圣水的人更多。黑牛和柴姑娘混到人群里，悄悄来到圣水处，柴姑娘颤抖着手，端起水瓢一饮而尽，黑牛更是利索地饮了一瓢。他们又用仅有的一文钱买了香，在送子观音像前插上，拜了几拜，许下求子心愿，便匆匆走出寺院。到了寺外，柴姑娘对黑牛说：“看来也没啥事，趁着这个机会咱回去看看爹娘吧，我真是想死他们了。”黑牛看着柴姑娘见老人心切的样子，也不再犹豫，就和柴姑娘一起回柴家沟了。

他们到家一看，房子已被烧了，父母也不知去向。在自己家原来的土地上，有几个人在除草，黑牛便上前对那人说：“这不是柴家的地吗？你们怎么在种？”那人直起腰没好气地说：“你想我们愿意干呀？都是那白桦寺方丈让我们来出死力的。”那人缓和了一下语气，又说，“这柴家也可怜，两个老人的地全被白桦寺给抢了，老人都气死了。一个死在东边的界岭上，一个死在西岭上，死的那天，天像被戳了个洞，大雨下得猛呀，周围的山上都成了瀑布。天晴了，东界岭上出现了一个石头翁向西望着，西界岭上出现了一个石婆，还端一碗，一直向东望，好像在看东界岭上的石翁。后来，我们猜想，那可能是柴家老两口怨气不消，变成了石像。”柴姑娘一听，当场晕死了过去，再也没有醒来。黑牛抱着柴姑娘哭得死去活来。三天三夜，周围给白桦寺打工的人，谁也劝不住黑牛。黑牛哭累了，就抱着柴姑娘晕睡过去。黑牛在梦中仿佛被谁牵着来到了一棵大红豆杉树下，红豆杉树像伞一样，四枝分散，红豆满树。一会听到从树上传来柴姑娘的声音：“郎公，我就要住在树上，我要等到父母回来，我要看到你好好地活着，为我们全家报仇。我还要时不时回到咱住的地方吃山楂果。”黑牛醒来，发现还抱着柴姑娘，可身边真有一棵高大的红豆杉树，周围的打工者也都在围着这棵红豆杉树叽叽喳喳地评论着。有一个说：“我昨天晚上就听到一声炸雷，怎么这里就出了这么一大棵树呢？”另一个说：“是啊，这比喝柴家沟水怀孕还神奇呀。”黑牛联想到昨天的梦，想着这一定是柴姑娘变的。黑牛就叫来打工者，说了昨天的梦，乞求大家帮着把柴姑娘埋在红豆杉树下。

黑牛处理完柴姑娘的后事，擦干了眼泪，在柴家房子的废墟上找了一把他常用的铁锹，扬长而去。

第二天夜里，白桦寺的天王殿起火了。全寺的和尚有的救火，有的到处找方丈，结果发现方丈头上有一个大口子，被吊在白桦寺最大的一棵白桦树上，还淌着血。和尚赶紧把方丈放下来，已经没气儿了。和尚报告给县丞，县丞急急忙忙赶来，可就在县丞住进白桦寺的那天晚上，天又像被戳了个洞，大雨瓢泼，白桦寺后山竟然塌了下来，把整个白桦寺给淹埋掉了，可怜整个寺院的和尚和县丞全部死在了这里。那一天，黑牛和柴姑娘住的山洞也崩塌了，黑牛被塌在洞里。这个悬崖一塌，这条沟从上到下也就通了，从深山流下来的溪水，到了黑牛住的这个地方形成了三叠瀑，一年四季瀑声不断，好像是黑牛的哞哞叫声。那崩塌的悬崖上，竟在当年也长出了一棵山楂树，每到秋天，红果满树，可谁也不敢摘一颗，因为人们都知道了，那是黑牛变的，是留给柴姑娘的。

至今，柴家沟的那棵红豆杉还是枝繁叶茂，它见证了家乡及家乡人的巨大变化。现在的红豆树，没有眼泪和怨气，成了柴家沟人的发财树。黑牛住的那个沟后人就称它为黑牛沟，那棵黑牛变的山楂树仍然屹立在悬崖上，听着脚下的瀑声，好像仍在等待着柴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