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7天的集中培训教育很快就结束了,我们同来的20名北京知青分配到6个农工班。临分班的前一天晚上,指导员来到我们住的临时宿舍大水房宣布分配方案。他一一点名,点到我时,说,你明天到四班报到,班长叫郭光耀。</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一大早,我睁开眼,床前早已站着一位中年人,正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不用问,他就是我的班长老郭。没等我去找他报到,他倒先来接我了。</p><p class="ql-block">我和班长的老家都是山东,俩人又同姓,五百年前是一家,大概因为有这点关系,班长对我另眼相待,把考勤这么重要的活儿交给我干,原先的考勤员是由副班长兼职的。</p><p class="ql-block"> 郭班长手把手地教会我很多本事。麦收时在场院上教我摱场、打茓子,在砖窑干活时从用扁担勾着水桶在大渠里打水,到活泥、脱坯、码窑、出窑……这么说吧,跟我一块来的或是后来的知青,能把这些技术含量比较高的活学会的没有几个人。关于烧砖的事,我以后另说。</p><p class="ql-block"> 郭班长在生话上对我关怀备至。刚到四班,天还正热着呢,他就让我去连里小店买一床6斤的棉被套预备过冬,入冬之后我才知道从家带去的那床棉被有点薄了。还有买棉靰鞡得买大两号的,冬天下地干活,鞋里得垫上毡鞋垫,脚上套上毡袜,买小了穿不进去。</p><p class="ql-block"> 赶上食堂伙食不好,只要让他知道了,一准喊我到他家去吃饭。那是我这辈子吃腌鸭蛋、腌鹅蛋最多的时候。</p><p class="ql-block"> 过了不到一年,又陆续来了几拔知青,连里重组农工班,班长全换成了知青,老郭不再担任班长,不久举家迁回山东栖霞,那是他的老家。临走之前又叫我这个小老乡去他家吃饭,我并没意识到从此一别,再无相见之日,也忘了问问他咋说就走了呢。</p> <p class="ql-block"> 副班长名叫付贵章,他没当过班长,即使当了班长也是付(副)班长。他的身量不高,眼睛也不太好,平时少言寡语,但脑子好使有心计,眼睛一眨巴就是个主意,有他这个小诸葛在,四班从没干过吃过的事。凡是代表四班在全连大会上发言的事全指望他,比如表个决心啦,汇报个学习讨论情况啦,张口就来,头头是道,想不让连首长表扬都难。</p><p class="ql-block"> 在知青没去之前,老付是队里的文艺骨干,擅长拉胡琴。后来我当上了一班长,副班长也是知青,他被分到我这个班成了一名普通农工,但我依然很敬重他,遇到难题就向他求教,他就像对待老班长那样扶佐我。后来所有的老职工单独组成一个班,我才和老付分手。晚上没事的时候我常去他家串门聊天,工作上遇到有啥不好解决的问题我也随时登门去请教。</p> <p class="ql-block"> 申肇庆也是山东人,队里的人都管他叫小申,我们随着也这么叫。小申和其他老职工一样,也已经娶妻生子,家里还有个老娘和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小申心灵手巧,各种农活样样在行。他还有个特殊本事,能辨认出狐狸出没的踪迹。这可是独一份,任何人都没法儿跟他比。</p><p class="ql-block"> 就在我们去的那年,他接连下夹子逮住3只狐狸,他把狐狸皮剥下来熟好了,拿到场部商店卖了百十来块钱,相当于多挣了3个月的工资。无巧不成书。自从他逮住了狐狸,他的媳妇、儿子和老娘接连生病住进场部医院,卖狐狸皮的钱全搭进去了。老娘病好之后把他好一通骂,以后再敢打狐狸她就自己一个人回老家,吓得小申从此金盆洗手,把打狐狸的夹子收起来了。</p><p class="ql-block"> 其实家人生病住院和打狐狸之间并没有必然联系,传来传去的越传越神乎。那个时候还没有保护野生动物这一说,我在连队那些年,除了老虎没打过,其他野生动物包括熊、狼、野猪、狐狸、狍子等都在猎杀范围之内。现在当然就是违法行为了。虽然我和小申在四班待的时间不长,但一直没断了来往,也没少去他家吃饭。1976年我调离连队时,小申的家属特意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把我和我的爱人拉到家里去吃饭。农场实行土地承包制以后,小申的聪明才智有了用武之地,成为靠勤劳致富的带头人。</p> <p class="ql-block"> 董传毅是我的北京老乡,老高中生,天庭饱满,性格沉稳,一照面就能看出是个有见识的人。我们都喊他老董。他的嗓音条件很好,说话像广播员,连里搞歌咏比赛,我们班登台表演,开唱之前让他把歌词先朗诵几句,一张嘴把台底下的人全都震住了,给班里加了不少分。</p><p class="ql-block"> 老董有点家庭背景,上层消息比较灵通,有一段时间我俩单独住一间宿舍,他常跟我念叨点小道消息。我恍惚记得他说过,他的父亲是个有点名望的民主人士。他铺盖一条又厚又软的纯羊毛毯,这在全连恐怕也是独一份。后来,他当了炊事班长。干了一年多点就投亲靠友去了宁夏。在银川教育局党委书记的岗位上退休。</p><p class="ql-block"> 四班出炊事员,老董之前有吴凤声,随后是王玉萍。那年北京到兵团招收中学老师,吴凤声借这个机会回了北京。30年前我搬到现在住的这个居民小区,离吴凤声的家非常近。当年我俩是坐同一趟火车同一个车厢去的东北,分到一个班,几十年后又成了街坊。让人惋惜的是,吴凤声不到70岁就病逝了。在她生病期间我们一直想去医院探视,被她拒绝了,她老伴说她不想让我们看到她病重的样子。</p><p class="ql-block"> 景鸿达时常给我背诵并讲解唐诗宋词,在他的带动下,我手抄了不少古诗词。他还喜欢唱京剧。前几天我专门在说说里说过他。1969年2月,我俩差一点就被调到六师去。不久他就调到了武装分队,就再也没见过面,但我一直关注着他。病退回北京后,他在北京图书馆古籍部上班,退休前担任国家图书馆图书采编部/全国图书馆联合编目中心主任。</p> <p class="ql-block"> 老四班进来出去的还有:林汝霞、张集祥,林琦,王启民,裴雨林,朱乾荣,王凤珍,王振富,杨业德、刘义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