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七）

茶园

破茧（七）文/浮生若茶杜云兮听着婆婆的话，微笑着。她知道婆婆这是在说客套话，不过，能这样说，也说明婆婆是认可她的，她还是很高兴的。“云兮啊，到了婆家，咱要知道孝敬公婆，要勤快，可别因为懒惰和不孝敬公婆让人笑话。”杜云兮出嫁前，她妈妈坐在床边，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妈，放心吧，我知道了。”结婚后，杜云兮对公婆很好。她知书达礼，完全按照旧时代贤德淑良的标准来要求自己。每天，杜云兮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到厨房给公婆做早饭。中午下班，她也赶紧回家帮婆婆洗菜。有时，婆婆想吃手工面，她就去擀。婆婆对此，非常满意。可是，杜云兮天生体质弱。结婚前，她在娘家时，父母对她就格外的呵护。结婚后，公婆同样也很关心她。不过，她知道，公婆是想让她早些怀孕能抱上孙子。“云兮啊，你得多锻炼。你看看，夜里总盗汗。俗话说，汗是血之液。你这样下去，可不行的。”“妈，我也不知道这是咋了？夜里，我总觉得冷，无论盖多厚的被子，都冻得不行。”杜云兮有些不好意思。“你抽个时间，我带你去看看中医。”婆婆看着杜云兮瘦弱的身子，有些发愁。“嗯。”杜云兮夜里盗汗，是最近的事，她也不知道是咋了。星期天回娘家给妈妈说了，妈妈说她是身亏，给她弄了很多麸子茶。可是，她吃不下去。如果，能用中药治疗，也行。过了几天，婆婆趁着杜云兮在家休息，就带着她去了附近农贸市场旁的一家中医诊所，让老中医给她把脉。婆婆说，这个老中医看病很透。病人往他面前一坐，啥也不说，他把一把脉，就能说出病因。杜云兮很相信中医，因为，从小到大，她的身体都是靠中药调理过来的。诊所里看病的人不多，老中医给杜云兮把了脉，看着她，微笑着说：“你这是肺上的毛病，吃几副中药就好了。” “大夫，我儿媳妇的病是肺上的？严重不？”杜云兮的婆婆很担心杜云兮身体不好，影响生育。“没啥大事，就是咳嗽时间长了，影响到了肺部。平时，多注意些就行了。”老中医说着，拿起笔给杜云兮开了药单，让旁边的小伙计去抓药了。杜云兮看完中医，和婆婆回到家里，已经快中午了。婆婆家住的是工房，两室一厅，带个小院。杜云兮和冯子健的新房就在公婆工房的旁边，虽说是个自建的临时房，但面积也不算小，一室一厅，也够她和冯子健住了。杜云兮到自己的卧室里换了套居家服，就到厨房做饭了。“云兮，多蒸些米饭，你姐他们一家三口中午回来呢。”婆婆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一边摘菜，一边冲着厨房里的杜云兮喊。“好的。”杜云兮答应着，拿起电饭锅蒸起了米饭。婆婆在院子里看着杜云兮在厨房忙碌的身影，舒了口气，笑了。冯子健和杜云兮结婚后，和父母住在一起。冯子健家，每天吃饭的人并不少，经常是八、九口人。家里除了冯子健父母和冯子健两口子，还有俩妹妹。冯子健的大姐冯子蓉和她女婿闵显烨平时也经常带着自己家的小闺女闵小朵回来吃饭。一大家子的饭，基本上都是杜云兮在做。“云兮啊，你不知道，我家这几个闺女，都不爱去厨房做饭。这几个死妮子，夏天就喜欢坐在电扇旁边吹着风，看着电视。冬天呢，就爱围着火炉看着电视织毛衣。”杜云兮的婆婆见家里整天都是杜云兮在做饭，怕她不高兴。“妈，没啥。”杜云兮笑着说。 杜云兮以前在娘家当闺女时，经常帮着妈妈做饭。杜云兮的妈妈身体不太好，家里的活又多，杜云兮只要放假在家，就会把家里做饭的事全包下来。因此，杜云兮结婚后，在婆家也一样，经常帮着婆婆做饭。可是，冯子健的姐妹们却很少去厨房做饭。有时候，冯子健的妈妈实在觉得不好看了，就让冯子烟去厨房把米饭给蒸上。其余，就都是杜云兮的了。“云兮，来，歇歇。”冯子健下班回到家里，看到杜云兮在厨房忙碌，自己的姐妹和妈妈都坐在客厅里一边看电视一边闲聊，很心疼她。“等我把饭做好了。”杜云兮说着，看了看炒锅里咕嘟嘟冒烟的炖菜。“我来吧。”冯子健把厨房门关上，从后边轻轻抱住杜云兮亲了一下。“嗯。”杜云兮用毛巾擦了擦手，站在旁边陪着冯子健。“哎哟哟，子健，你刚下班，咋到厨房做饭了？”冯子健的妈妈推开厨房门，看见自己的儿子在做饭，很吃惊。“妈，饭马上就好了。”冯子健看了看客厅，“让她们来端饭吧。”“不喊她们，咱们把饭给端过去。人常说，这闺女回娘家就是来享荣华的，不享荣华谁回娘家？云兮，你说是不？”冯子健的妈妈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让杜云兮听着很不舒服。不过，她还是笑了笑，没说什么。杜云兮嫁过来一个月后，正好到了春节。她和冯子健带着礼品到冯子健的姑家姨家走了一大圈，也去看望了冯子健那常年住在闺女家的八十多岁的老奶奶。“妈，我和子健去看我奶了。”杜云兮给婆婆说。 “你奶？”婆婆一下子没明白过来。“就是，子健的奶奶啊。”杜云兮解释着。“中中中，以后，你奶就交给你们管了。”婆婆听了，不知咋了，一下子就阴沉着脸，显得很不高兴。“啊？”杜云兮很吃惊，看着婆婆气哼哼的样子，有些不解。晚上，杜云兮把白天她和婆婆关于去看望奶奶的对话给冯子健说了，冯子健闷着头抽起了烟，老半天才抬起了头。“云兮，以后咱们再去看咱奶，回来别和咱妈说。”冯子健恳求地看着杜云兮。“为啥？”杜云兮不明白，看望老人有啥需要隐瞒的。“不为啥。这是他们老一辈人之间的事，咱们别掺和进去。”“嗯。”杜云兮答应着，还是有些懵懵懂懂的。过了几天，杜云兮的爸爸到云河市办事，顺便来看杜云兮，杜云兮就把冯子健的妈妈不乐意他们去看望冯子健奶奶的事给说了。“云兮啊，你们年轻，有些事不知道。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你们每次去看望子健的姑姑时，必须得去看望他奶奶。子健她奶奶是长辈，咱应该尊敬老人。”杜云兮的爸爸语重心长地对杜云兮说。“爸，我们知道的。您看，今年春节，子健他妈并没有让我们去看他奶奶，我们就自己买了礼物去看了。”杜云兮看着爸爸说。“闺女，这就对了。你俩去了，子健的奶奶给你们说啥没有？”杜云兮的爸爸问。“他奶奶说，我公公和婆婆已经有三十多年都没有看过她了。”杜云兮如实回答。 “这就是了。”杜云兮的爸爸说了这样一句话，不再往下说。“爸，到底咋回事？”杜云兮好奇。“这事，你们不知道也就算了。我怕你们知道了，会影响你们和子健他爸妈之间的感情。”杜云兮的爸爸看着闺女，有些犹豫。“爸，其实，他家的事，我还是知道一些。”杜云兮笑着说。“唔？你知道啥？”杜云兮的爸爸笑着问。“我小时候，听亲戚们说，子健他爸爸改过姓，还说他爸爸忘恩负义。”杜云兮迟疑着，还是说了出来。杜云兮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件事情。有一年的冬天，西北风呼呼地刮着。杜云兮和妹妹杜浣兮在屋子里玩耍，忽然听见大门外有人在哭喊。她们跑出去一看，只见通往别村的小路上，一个八十多岁的小脚老太太拄着拐棍，颤巍巍地骂冯子健的爸爸是土匪，与外人勾搭着抢她家的东西，连过冬的棉袄都没剩下。看热闹的人很多，杜云兮和妹妹也跟在人群里看。忽然，她们看见妈妈走出来，急忙把他们拉进了屋子。然后，妈妈又出去把老太太也搀扶到了家里，并劝说了半天。终于，老太太渐渐地平息了怒气。“乖，子健他爸爸也太不像话。你看，他把我家东西都拉走了，还让我家过日子不？以前，我那儿媳妇说她和我儿子没小子，想抱养一个。那时，正巧她娘家兄弟和她兄弟媳妇死了，就剩下了她侄子，也就是子健的爸爸。我就答应了，让他们把子健的爸爸收养了。我儿子把子健的爸爸养大，供他上大学，还给他安排了工作。可是，谁想到他娶了媳妇后，却伙同他媳妇的娘家人来抢我。”老太太说着，用袖子抹了一下眼泪。杜云兮在旁边听着，这才知道，原来老太太是冯子健的老祖奶奶。杜云兮的妈妈在家里劝着老太太，留她在家里吃了饭，才把她送走。“妈，子健家以前不是姓毋吗？咋又姓冯了？”杜云兮不明白，以前冯子健每次回来，大家都喊他“毋子健”的。 “这事，我也不很清楚。不过，我听说是因为冯子健的爸爸和冯子健的爷爷奶奶打了官司，说是脱离了关系。”杜云兮的妈妈也不是很清楚。“嗯，妈，啥叫脱离了关系？”杜云兮不明白。“脱离关系，就是不再承认他的父母是他自己父母。”“可是，冯子健的爸爸确实是冯子健的爷爷奶奶给养大的。”“是啊，所以说，人不能昧良心。如果连养他长大的父母都不认了，那还和畜牲有啥两样？他们那样做，不知道背后有多少人戳他们的脊梁骨呢。”“妈，我和妹妹长大，一定会待您和我爸好的。”杜云兮说着，把小脸贴在了妈妈的脸上。“好孩子，世界上像他那样的人还是少数。不过，听说这事冯子健的妈妈在里边起了很大作用。”“嗯。妈妈，我见过冯子健的妈妈，感觉她人很好啊。”杜云兮天真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