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范区”路上的风景

义林

　　拿到《春峰苑小区防范区出入证》是4月12日中午12时。我仔细看了上面的注意事项：“减少流动，避免聚集，倡导居家办公，非必要不外出，活动范围不超出本街道，不得流动到封控区和管控区。”看后心喜：人生当中又添加了一张“身份证”。

有了这张纸质证明，我走出小区大门要做的第一桩事情是什么？第一时间我征求妻子的意见，她却不假思索地礼让与我。至与遨游在外，想办要办什么事，说全由我定夺。

　　柴米油盐，家里早在31号那天，即要“足不出户”封控在家的下午最后几个小时前，我已抢购囤积得不少，目前还没有陷入饥不择食的地步。前几天有过断“粮”，也只是我的断烟，在有求隔壁老同事小宋时，他委托每天去医院上岗的家属，在路经我家门前时也雪中送碳式的接济了一包“中华”，隔二天，执守在外的小宋又想尽办法给我搞定了一条。还有蔬菜，妻子的一个微信，隔壁和对门邻居地里的时应菜品，也会即时收到，他们送货上门的敏捷动作可以与电影中支援前线送补给的勇士媲美，他们摸黑将菜袋子挂在我家门柄上——我们无接触收入囊中。

吃饭时，我想到“三区”（封控区、管控区、防范区），尤其与我同享一个档次的防范区中的朋友，看看他们在拿到小区出门证，走出家门想做什么事？我随手发出了问询的微信。

片刻，朋友们纷纷有了回信。甲说：不出去！他的理由有点噱：出去怀疑都是阳，别人看我也是阳。朋友乙说得有些激动：窝家！我回他为啥？他听外出购物的人说：外面啥也没有了，超市哄抢一扫而空，这样太危险，会再度引发疫情传播。朋友丙回答令我喷饭：没有拿到出门证，拿到了我来看你。啊，怎么来看我，咱俩不是一个街道，你是“敌占区”，我是“解放区”呀。还有一位朋友网上知晓我小区被划为防范区后，索性转发一段杀我兴致的帖子：防范区，是野生动物园。管控区，是西郊动物园。封控区 ，是宠物店。我也回复：你我半斤八两，但我先你一步出门遛弯了哈。

饭后一支烟，那淡蓝色的氤氲被阳光霎时吸附随风飘向天空。室外的高温已飙升到34摄氏度，暑不可忍，我当即脱下毛衣。此时，手机铃响起，电话那头的烟枪叮嘱我，如果你出门别忘了带几包烟给他。我一时语塞只噢噢了几声，心想此人头脑活络能算会掐，可不能待慢他。又想他也是另外一个街道的，怎么还要找我呀。有难之际舍近求远，他是把我当成他的真朋友了。

有事在身，还犹豫什么，快点出发吧。我带上香烟，顶着烈日急步走出了家门。

街面上，没有了往日的喧嚣。行人稀少，有遛狗买菜的，还有骑车和步行的，身后偶尔窜出的电动车车速急速，亦或是保供的热心人？人行道旁的香樟树，这个时节落叶最多，红黄相间的落叶是风的作用，将它们聚集在一起，形成长长的叶的纵轴线，延伸数十米。

很快拐到三新路，只见人行道上一个女人推着自行车，后座架上驮着两大箱食品吭哧吭哧地向前行走。前面两棵十几米高的梓树直立在烈日里，抬头望去，枝条刚刚抽出嫩绿的叶芽，稀疏的树枝中顶着两枚鸟巢。鸟巢很大，足有洗脸盆一样大小，黑色的鸟尾巴在巢穴端口移动，像是喜雀妈妈在哺乳她的儿女。我羡慕鸟儿们的自在，它们没有人间眼下的烦恼。

　　噢，三新路高速公路下的遂道就在眼前，它是我们方松街道与岳阳街道的区域分界线。咦，到了跨界地段，怎不见隔离路障？不是说“活动范围不超出本街道”吗？两个区域间应该有人设防呀。人啊，“禁闭”吃久了，心里也埋下了道道关卡，以致生成出束缚自身手脚的思想牢笼。

　　此处不设防，那我就跨越分界线，赶到前边的家乐福广场去骑哈罗。很快走到了荣乐路边上的家乐福，那超市大门紧锁，广场上也不见人影，而对面十字路旁却停着一辆警车，警灯闪烁似在提示和警告我：这块区域只允许本地盘的居民活动。无奈，我不敢越雷池一步，只能望街兴叹无功而返，我为自已没能完成输送“烟粮”任务而深感不安。

　　路上静俏俏，只有树叶发出的沙沙声。来到三新路与思贤路，看到西北侧来伊份和全家两家商店门前站有排队的人。走近一看，店门玻璃上张帖有市疫情防控办允许疫情期间营业的证明。我钻进队伍，准备完成今天的采购任务。

　　等待中，我收到同学朱平的微信：今天上午八点半，走出小区到文诚路和辰塔路看看，那里的超市能不能买点油盐酱醋。两个小区都有超市但只供应本小区；文涵路与思贤路口的联华小超市昨天买空了；全家超市排队买方便面，人多货少；来伊份，芭比馒头开门不卖；小京东自营店昨晚卖了点，今天关门不卖了；一家余天成药店开着，可以买药。

排队购物，我很不喜欢，再加上人多且近距离接触不利防疫，我索性放弃这里的排队购物，按照朱同学提供的购物线索，赶到我们小区对面的文涵路那里的店面去碰碰运气。

路上，我与朱同学通了电话，他告诉我上午购买的经历与感受：文涵路上的小京东自营店里大门上锁，里面黑乎乎，我看到有一个人在买东西，我就问酱油有吗？老板娘说没有。买东西的人出来时，我就商量进去看看，总算摸黑买到一点零食，老板娘怕人多再进来，被人查，急着要关门，一位妇女求她买牛奶，说小孩没牛奶了，但是店里没有。看着老百姓那么无奈，心里很郁闷！我知道，他是个富有同情心的人，如果不退休还在警察岗位上，他会奋战在一线，并为百姓排忧解难的。

　　我来到文涵路，仅有两家相邻的商店在营业，一家是联华超市有人排队我选择放弃，另一家名叫朔果轩的水果店半敞开着店门。我走进一看，店内货架上没有任何水果，只有叠在门前的数十盒果箱，旁边站着几个男女在问询价格，但见问不见买。什么原因不买，原来一箱40斤太多太贵。我上前瞧见是“春见”，心有律动。春见就是柑橘，春天的好果品。它口感好，含糖量高，尝起来很甘甜，肉质细嫩多汁液。尽管价格比平时高，但非常时期只能将就了。“四个人合起来买一箱不是很好吗。”我在征得老板娘同意后，随即拖住旁边观望的3个人组团购买。也巧，一箱40斤共64个，每人16个，整箱价格420，每人支付105元。一场交易在自救中完成，大家心满意足。

“团长，谢谢你！”其中有人这样笑称我，我不敢当，因为眼下的团长享有声誉，承担的责任大，有蔬菜、米面、豆制品、海鲜、肉肉、鸡蛋、牛奶等团长，他们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我的团长我的团”。

　　第二天阴雨连绵，中午我冒雨驾驶助动车又出了一次家门，这一次不同于昨天，因朋友的呼唤，我到同属一个街道的封控小区帮他家捎点生活必需品。路上更是行人寥寥，一辆垃圾清运车在雨中缓行，那块平日里24小时测试噪音分贝的显示屏也停止了运转，眼下只有滴搭作响的雨声伴随我由西向东。

　　行驶在思贤路上，所经过的小区有昌鑫、兰桥、西林、绿州华亭、东明等，这些小区大门前几乎都有相同的景致：那些来自于不同地方装满各种蔬果的物资保供车辆，集聚在门前正等待卸货。我到达祥和小区时，雨越下越大，此时正好有一辆加长卡车行至小区大门口，车上装满了整整一卡车卷心菜等物资，从车上跳下来的驾驶员正忙着与志愿者们交接。我急忙拍照作记录，并给我朋友转发了照片和短信：你们小区有救了。有救了，尤其那些由阴转阳，“羊羊羊”的小区。

　　“⼈的一生总有⾬天，但总会⾬过天晴，好朋友就是把伞，不论睛天⾬天，都会陪伴着你。”是的，雨天并不可怕，因为成千上万把色彩斑斓的伞会为疫情中的人们，遮风挡雨，直到天晴。

风景，总有一天再度如画，光彩炫目！

2022年4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