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好沁源故事】十三，梨花寨下， ——中峪乡蔚村记

程庆莲

　　从县城出发，沿着沁河一路弯转向南，有时和河面并驾齐驱，有时高出河面在半山腰处，无论怎么兜转，总离不了沁河，路河相依，山河相偎。

初春料峭，青绿还隐没着，但哗哗的流水已经唱出了春天的歌，尤其是河里畅游嬉戏的水鸟，突然一下多了起来，撒满河流，或游弋，或翩跹，或呆立，或追逐。

沁河水在这里不缓不急，水量不大，有石头和草滩裸露，白鹭、苍鹭是大鸟，有时盘旋低飞，有时伫立静默。绿头鸭闪着亮光的脖颈，是数量最多的，幼雏已经出壳，跟在成年鸭的身后，活泼地钻来钻去，相比好动的雏鸭，其它鸭子就安静了好多，安安静静地蹲在浅水处，远观像突出水面的石头。还有成双成对的鸳鸯、色彩鲜艳的斑嘴鸭、绿翅鸭、赤麻鸭、凤头、绿鹭、金眶鴴、蓝翡翠、骨顶鸡、黑水鸟等，种类繁多，数量庞大，沁源段的沁河已然是水鸟最佳的栖息地。

这么多水鸟怡然自得，安然生息，与沁河天然纯洁优良的水质有关，也和当地无化工污染的环境，以及近几年来对野生鸟类的保护有关。

大约半个小时的车程，我们来到中峪乡西北方向毗邻灵空山镇的最后一个村——蔚村。

　　蔚村依山就势建造在呈东北方向山脉的安脑山脚下，地形犹如古代乌纱帽，左耳相连梨花寨，右耳紧靠龙王脑，山环相拥成弧形。沁柏路穿村而过，沁河的支流之一柏子河由北向南流过，银光闪烁，欢快而下，急匆匆要投进大沁河的怀抱。

大山有坚实的臂膀，永远是村庄的靠山。蔚村榜山而建，村东西两山对峙，南北平地，北高南低。细心的村里人总结概括了蔚村的地形地貌，即一条大河五股泉，两道山脉六座山，十四山庄归村管。一条大河就是柏子河（当地人也叫西川河，发源于灵空山镇境内的风洞沟），五泉分布在六座山的山涧。两道山脉分别是东北山脉和西南山脉，由六座山组成。蔚村周围以山丘为主，植被良好，土层肥厚，水源充足，是开家辟园宜居的好地方，因此就形成了梨树疙瘩、郜家沟、养老山、火烧庄、南岭上、大阳坡、瓦窑上、小阳城等14个庄子，这些庄子存在的时间又长又短，如今都已人去村空，失去人气的村，荒草肆无忌惮地疯长，占领了小路、院落、房屋，甚至长到了土炕上，坍塌得一塌糊涂的村成为历史的云烟。

蔚村，原名窑上村。据村里人讲，原村村东住着吴姓，村西住着李姓，大多住在靠山的窑洞里，至今还有三四十眼残破的窑洞，沉寂落寞地躲在村后。村里随处都是窗明几净整齐宽敞的瓦房，一个个独立的农家小院，或堆放着黄澄澄的玉米棒子，或停放着摩托车、四轮拖拉机等农具，一股蒸蒸日上的气息蔓延。

相传，村里李姓家族曾出了一名李太尉，李太尉衣锦还乡，村里吴姓已经有吴家旗杆院矗立，李太尉就在村西头修建了雄伟壮观的宅院，称为李太尉前头院，后来又连着前头院修建了南北子午阁，在阁楼上盖起了高大壮观的双面大庙，南庙供奉观音坐北朝南，左木吒，右善财。北庙关云长坐南朝北，左吴平，右周仓。李太尉建阁修庙的善举，被村里人推崇，村里乡绅协商后一致同意把村名“窑上”改为尉（wei）村，后改为蔚（wei）村，人们习惯称蔚（yu）村。

县志一直有“卫村”的记载，1996年出版的《沁源县志》对村名的来历有这样的表述：相传该村原先苇地较多，故名为苇村。“苇”和“卫”读音相近，因此旧县志记为“卫村”是经得住推敲的。直到1962年才改为蔚村，就有了上面的解说。

现在的双面大庙已经在抗日战争时期被日军烧毁，只留下身下石头和砖头建成的拱门，这道门原本是进村的唯一大门，如今是村里人出村上山的出口，进门不远处有一棵千年古槐，古槐经过上千年的风雨依然茂盛，枝干苍劲丰硕，每到春天新叶抽出，不久雪白的槐花芳香四溢，整个村子都能闻到浓浓的槐花香。

关于观音阁在村里有一个美好的传说，广为流传。很早以前，有一个货郎担着担子来到村里摆摊卖货，当年货物流通就靠这些走街串户的货郎，货郎进了大门来到老槐树下。村里的婆娘孩子围着担子，挑拣自己需要的东西，也都是一些家用的针头线脑。最后人群散去，只留下货郎一个人收拾摊子，突然又来了一个小脚妇人，要买半斤棉花，货郎就称好半斤棉花给她。那妇人拿着棉花说，我就是本村的，回去给你取钱。然后转身不见了人影，当时货郎还感到奇怪，心想小脚妇人跑得可真快。货郎左等右等不见小脚妇人的身影，就去寻找，按照他的描述，村里人也帮着找，结果问来问去村里根本没有买棉花不付钱的人。后来，有人发现观音阁的供桌上有半斤棉花，还有买棉花的钱。货郎抬头一看，买棉花的小脚妇人和供奉的观音很神似，货郎内心一阵激动，再看时发现庙里的两盏灯盏没有了引捻，货郎赶紧亲自动手把半斤棉花捻了两根引捻放入灯盏，并上香点亮灯盏。货郎被神仙显灵感动，就在庙宇的墙壁上留下一段话：蔚村好村，小脚妇人，称花半斤，不知姓名，神仙显灵，甘奉棉花，以续香火。货郎没有拿钱转身走了，此事在蔚村一直流传，为乐善好施、纯朴厚道的祖先，为普度众生的观音。

千年古槐

石门/原观音阁

　　蔚村，有三大姓，分别是李、贾、刘。李姓最早在唐朝初年就定居在这里，贾姓于明朝中期从霍县迁居而来，刘姓于清道光年间从本县李元迁入，后来又陆续有关姓、郭姓、王姓等搬迁而至，至今全村有将近240户人家，600多口人，30个姓氏，56个家族。

现在的村委所在地一大片，原来没有人家住户，是贾家的老坟。相传当年有一个戏班半夜路径此地，因迷惑而开台唱戏，三更鸡鸣，曲终才发现在一片坟茔地唱了一夜。村里人觉得坟地不安，就在村内修建将军庙以镇坟地。当年的将军庙修建的很雄伟华丽，东墙上还有前人留下的四个谜语：

四大名山山靠山，四大名川川套川。

四个太阳连环照，四个王字颠倒转。（打一字）

上有一段田下有一段川，三山头朝下，

二月紧相连，一共六个口二口不周全。（打一字）

一营三十九万兵，二十一万去出征。

八万看守营门寨，十万大军在营中。（打一字）

还有一个谜语因年代久远，墙皮脱落而没有记载。但从这些谜语的谜面看，有山有川有田有月有人（兵），和当时纯朴的文化元素是相匹配的。只是因为少一个谜语，串联不起来，谜底中“田”“用”“黄”等不知道是否还有其他用意，先民的智慧可见一斑。

到了蔚村，就不得不说梨花寨了。

樊梨花，是中国古代和花木兰、穆桂英、梁红玉齐名的四大巾帼女英雄之一，以她与丈夫薛丁山平定西北边乱、沙场挥戈与共的故事家喻户晓。她是一个敢爱敢恨、胸怀宽广、武艺高强、文武双全又漂亮美丽的大唐奇女子，在我国地方史记、掌故稗史中都有记载。

相传，当年樊梨花领兵经过蔚村，但见此地背靠大山便于安营扎寨，扼守要塞，下有河流良田供给，还有一片宽广的草滩便于操练兵马，遂决定在这里安营休整。于是在蔚村村东修建寨堡，梨花寨只是前哨，大批人马驻扎在后山，当时因为樊梨花的父母也随军住在山后，因此后来这座山被当地人称为养老山。在村后安脑山下，有一开阔的平台，围筑高墙，修建了西寨，在一公里之外的草滩处，是一片牧马滩。

梨花寨，也许是樊梨花短暂的休整地，但它对蔚村人来说却是引以为豪的象征。直到现在，人们还流传着到梨花寨借碗碟的故事，以及站在高高的寨堡下，朝着寨子的方向说话喊叫就会有回音，仿佛和寨子上可以相互通话一样。关于回音的现象，现在村里四五十岁的人都还有印象，后来这一现象渐渐消失了，成为不解之迷。

从蔚村沿一条小路可以徒步上到梨花寨旧址，沿着弯弯曲曲的防火通道，车辆也可到达。站在梨花寨上，放眼山下，南北十几公里的山川、村寨、道路，尽收眼底，难怪当年樊梨花选在这里修建梨花寨。在梨花寨的地下，人们在种地时还经常翻出一些砖瓦和瓷器残片等。蔚村老人口口流传下来这样一句话：谁能打开梨花寨，银钱用车拽。可见对梨花寨的神秘感由来已久。

1959年，村前那片荒芜了近千年的草滩，也就是樊梨花当年的牧马滩，被开垦成了良田。梨花寨的遗址上，现在被一座护林防火的瞭望哨取代，西寨也被逐年挖土摊平成为土地，或修建了房屋。

万马嘶鸣，鼓角声声的场景已经成为历史，悠悠岁月，难掩历史的真容，虽然时代的车轮已经滚滚向前，但留在人们记忆里的自豪，却一直是鼓励，是念想。

梨花寨旧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