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捉身边的美--之鸟趣

梦醒时分

　　在三亚过冬的小镇上，我居住的公寓离天涯海角景区门口仅3.1公里，慢慢地养成了每天早晨前往天涯海角景区门口散步的习惯，而且还总是要去一趟景区门口旁边的公厕，今早亦是如此。

　　然而，今天早晨却碰到一件有趣的鸟事儿。

　　这事儿还要从疫情防控说起。小镇在网上曾被称为“中国的圣托里尼风情小镇”，也正因此，上周有一位被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无症状的小哥，在游览完天涯海角景区以后，就住在了小镇上。结果，从那位小哥被发现并移送救治中心开始，小镇就被封控了。

　　好在我住的公寓属于疫情防控区，不在封闭管控的范围之内，人员还可以在做好防护的情况下自由活动。但是公寓里的人，为了响应政府的号召，还是坚持“不出门，防感染”。于是，我的散步也就改在了公寓顶层的平台。

　　截止到前天，小镇已经被封控整整一周了，经过5次核酸检测，再也没有发现被感染的人员。公寓里的人也陆续开始外出活动了，我也从昨天早晨恢复了以往的散步习惯，只是因为疫情的原因将散步时间提前到早上五点半。

　　今早五点半从公寓出发，按照往常的散步路线，绕过疫情封控区，很快就到了景区围墙外的散步小道。

　　走到景区西门时，一阵微风吹过，阵阵山草香味扑鼻而来，让人心旷神怡。原来，景区内种植的几棵火焰树上均已挂满了火红的鲜花。

　　细细观之，深红色的花瓣边缘有一圈金黄色的花纹，异常绚丽。那层层叠叠的花穗由一个个精致的小花组成，并向空中伸展，好像朝观赏它的人们伸出的一双双小手。

　　细细闻之，实在是一种与众不同的花香。它清新淡雅，幽远沉静，全无甜腻之感，却还躲躲闪闪、若隐若现的，使人感到十分舒畅、惬意，想一直停留在它的旁边。

　　走过景区西门不太远，就到了山与海最近的一段路。这段路的北侧是太平岭的山脚，南侧不到50米就是大海。每次走到这段路时，都会听到从海的远处奔涌而来的浪花，碰击到岸边的沙滩，发出富有节奏的“哗啦……哗啦……”的旋律。那声音仿佛是朦胧的月光一样温柔，又像是情人的蜜语那样醇芳，低低地，轻轻地，像微风指过琴弦，又像落花飘零在水上。

　　不知怎么的，那匀称而富有节奏的声音，逐渐地在我脑海中明晰起来，我不由自主地哼唱起《请到天涯海角来》。哼着小曲，听着大海“哗啦……哗啦……”的旋律为我伴奏，心里美滋滋、甜丝丝的，直感到心情愉悦，呼吸舒畅，步履轻盈，无比轻松，我真的要陶醉了……

　　绕过平安岭山脚这段路之后，就是景区门前最宽最直的一段。这段路两边种了很多适合热带、亚热带生长的榄仁树，树身向上生长，枝干向两边延展。这些榄仁树四季常青，绿葱葱的椭圆形的小叶片，像一片一片小小的羽毛，数不胜数，好像一个接一个生命的延续，充满了勃勃生机。

　　我缓步走在树丛下，感受着路灯透过树叶留在地上斑驳的身影在不时地由长变短、又由短变长的交互。暖黄色的灯光，映衬出榄仁树的肃穆，也照射出叶片的寂寥，恰似浪漫与孤独、美好与清凉的并存和互映。

　　走在人行道上，不去关心道路两旁的灯火，不去关注路上行走的车辆，只顾自己往前走，看着路灯下自己的影子，我走到哪它跟到哪。这种状态反倒让人体会到自由自在的感觉，不用在乎别人的眼光，不用揣测别人的心思，不去考虑别人的评价，此时才是真正的天马行空、无拘无束。

　　静静地走了一段，时而回头凝望，却看不到一个人，也许是疫情封控的原因，也许是太早的缘故吧。

　　不过，路上虽然只有我一个人，但并觉得不孤寂。因为，除了不远处海浪冲刷沙滩“哗啦……哗啦……”的美妙韵律之外，路边和景区内的树枝上，还有旁边山上的丛林中，时不时地传出悦耳的鸟鸣声。

　　其实，每次走到这里，总能听到不同的鸟儿在两边鸣叫。有时是一只，独自“咯咯”、“咕咕”发出悠扬的声音，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嗓子；有时是三两只，各自占一枝头，发出“吱喳吱喳”、“唧唧啾啾”动人的叫声，像是在进行歌唱比赛；有时是一群，“吱吱啾啾”、“叽叽喳喳”的，像是谁也不服谁，各种鸟叫声清脆流畅，胜似天籁，百听不厌。

　　有这么悠扬而美妙的声音相伴，行程并不觉得缓慢，不知不觉中就到了景区门口，也自然按照“惯例”要去一次公厕。正是这次如厕，发生了有趣的“鸟事儿”。

　　事实上，昨天早上到这儿如厕时，已经发现厕所内有一只小鸟在不停地飞了。当时，一是没有在意，觉得小鸟能够进入厕所，自然也会飞出去的；二是想着小鸟可能是怯生，见生人如厕，紧张得乱飞。所以，如厕结束就立即走掉了。

　　这回再次见到小鸟，由不得我不多想想了。

　　如厕结束，认真观察了一下仍在飞翔的小鸟，似乎与昨天见到的是一个颜色（昨晚没仔细看，不太敢确定），但飞行速度和灵巧劲儿不如昨天见的那只鸟。但见它全身羽毛都是深蓝色的，嘴巴和爪子是暗红色，还有一双花椒粒一样大小的眼睛，老是骨碌碌地转来转去。在飞行中，它还时不时用不同的腔调叫唤，长短不同，粗细各异，变化多端，叫起来很是婉转动听。

　　那黑黝黝的小眼睛，是那样的可爱，一对滴溜溜乱转的小眼珠，正好把它的可爱体现得淋漓尽致，那眼神让人看了就会产生一种怜悯之意，那是让人无法拒绝的眼神。

　　想想也是，公厕内部顶高将近4米，而门的高度只有2米，可小鸟总是在上层飞行，而上面的5个窗户全都是封闭的，它怎么能够像人类一样，想办法绕到低空从门口飞出呢！

　　这时，我突然想到这样一个问题：它是不是昨天见到的那只小鸟？如果是，它该有多么可怜啊！从昨天此时到今天此时，足足超过24小时，粒米未食，滴水未进呀。更何况，倘若是昨天我见到它之前已经进来的，岂不是在这里待的时间更长？毕竟小镇和景区已经被封闭一周时间了，这期间景区没有一个流动的人，更不用说公厕了。

　　想到此，看着小鸟那可怜巴巴的眼睛，我决定把它“赶”出公厕，回到属于它的自由空间。

　　说做就做。我立即开始在公厕靠里的位置，举起双手，张牙舞爪地乱蹦乱跳，时不时地发出高亢的驱赶声，有时还将位置靠里面的便池隔挡板撞击得“哐当……哐当……”乱响，希望小鸟能够尽量往门口方向飞，伺机从门口飞出去。

　　可是，时间过去了十分钟，我已经蹦跳得有点儿筋疲力尽，上气不接下气了（毕竟我两年前因病将肺切除了一部分），声音也嘶喊得有些沙哑，小鸟却还是没有“伺机成功”，毅然在公厕内的上空来回地飞行着。

　　这时，我可傻眼了。继续做吧，体力跟不上了；不做了吧，景区还在被封控着，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有人再来公厕，小鸟岂不是要被活活饿死或渴死？不忍心啊！看着小鸟那一眨巴一眨巴似乎求救的眼神，最后决定，先休息一会儿，今天不管想什么办法，必须把小鸟“赶”出公厕。

　　在休息过程中，突然发现小鸟也停在上面的窗台上休息了。我就突发奇想，如果能够不让小鸟休息，等它飞不动的时候，我不就赢了吗？

　　于是，我在公厕内翻箱倒柜，最后在管理间找到了一个塑料扫帚。战斗开始了，我就站在公厕内靠里面的位置，一边拿起扫帚用力挥舞，一边敲打着便池隔挡板，一边发出驱赶的声音，让小鸟时刻都处于一种“危机状态”。

　　这样持续了不到二十分钟，小鸟明显出现了“疲累状况”，想停留在窗台休息的现象越来越多。每当这个时候，我就用扫帚击打它想停靠的窗台，用“危险”逼迫它继续飞翔。

　　又坚持了五分钟多一点儿，小鸟彻底累坏了，有时想用它的爪子去抓窗户的木框，已经力不从心了，开始时不时地落在地板上。可等我去抓捕时，它又飞起来了。如此进行了四五次，小鸟最终还是投降了，趴在地板上一动不动，任人宰割。

　　我捉到小鸟以后，本来想先喂它点儿水润润嗓子，再让它休息一会儿，最后到公厕外将它放飞的。没想到的是，我把从水龙头接的自来水刚放到小鸟嘴边，它竟然将小嘴全部浸入水中猛吸起来。从小鸟脖颈处快速吞咽的节奏可以感觉得到，它真是渴极了，为了喝水，俨然忘记了一切危险的存在。

　　可怜的小鸟啊！难道这也是你生存路上的一道坎吗？

　　等小鸟喝了一些水后，一身臭汗的我也感到一阵疲惫。于是，拿着小鸟在公厕外面找到一条板凳坐了下来，开始认真地对小鸟观察起来。

　　它全身都是深蓝色，腹部有黑色横纹，嘴巴是暗红色的，毛茸茸的羽毛下面，缩着两个暗红色的小爪子。一双黑黝黝但透亮灵活的眼睛炯炯有神，花椒粒一样大小的眼珠像墨晶那么浓黑，老是骨碌碌地转来转去，时不时惊疑地望着我。

　　在我抚摸它羽毛的时候，感觉到它浑身哆嗦发抖，还发出嘶哑的“叽叽喳喳”的声音，并不时用小嘴啄啄我的手。同时，无可奈何地拍打着小翅膀，拼命地想挣脱掉往外飞。

　　啊，多么可爱的小鸟！多么有趣的小鸟！

　　我们一起在板凳上休息了十几分钟，感觉差不多都已经缓过劲儿了，况且此时此地也无法找到小鸟能吃的东西，于是便将它放飞了。

　　小鸟飞起来的时候有趣极了。只听“扑扑”几声，就看见一个娇小的身体拖着小尾巴飞穿而去，在空中转个圈，时而做个俯冲，时而翻个跟斗，就像在表演杂技一样，有趣得让人想捧腹大笑。之后它又转了一个圈，便落在了不远处的一棵树上。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小鸟迎着清晨第一缕阳光，呼吸着树上新鲜的空气，在树杈枝头欢呼雀跃。枝头树梢的露珠被惊得簌簌下落，没入花间，躲到草丛，钻进泥土……

　　稳定住身形之后，小鸟开始梳理打扮自己的羽毛。它先把脖子歪过去，用尖嘴当梳子，在背上东啄啄，西啄啄。接着，把头埋进翅膀里，梳理翅膀下面的羽毛。然后，又把头低下去，叼几下肚子底下的羽毛。梳理尾巴上的翎毛才有意思呢，它把尾巴张成扇形，使劲往上翘，脖子用力往后伸，用嘴夹住翎毛，从尾巴根一直理到尾巴尖。最后，要整理头上的羽毛了，这是它最不认真的工作。只见它把头低下来，仅用一只爪子在头上挠了两下就完了。梳理完毕，小鸟张开翅膀扇了扇，全身又抖一抖，羽毛蓬蓬松松的，这时它显得更漂亮了。

　　看着小鸟从我手里“逃脱”后的表现，感觉新一天的开始是那么的美好！空气是清新的，花草是芬芳的，小鸟是欢快的，心情是愉悦的！

　　带着这般美好快乐的心境，我一洗全身的疲惫，再次哼起小曲，听着鸟语，闻着花香，伴着海浪声踏上返程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