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雅君好能干,当我们还在父母膝下承欢时,七岁的她就能在两家共用的厨房里用煤炉灶给自己烧饭。这首先都得益于她茁壮的个头。</p><p class="ql-block"> 能干的雅君外向,爱笑,似乎不知愁苦。某天,我听见她给我姐妹她们说,她昨晚爬在被窝里用火钳夹住一个老鼠。一听就是胆大的小女孩,父亲不在家,她独自度过漆黑的夜晚。她嘻嘻哈哈比划着,气死我了,几个老鼠跑来跑去,让我睡不着。我用火钳一下子夹住一个,其他的都吓跑了。</p><p class="ql-block"> 我家与雅君家同在厂家属院一幢楼上,俩家分别住在一单元和二单元。她家一楼低,那时老鼠多,串入家中的机会就多。</p><p class="ql-block"> 雅君与我同龄,现在回想起来,属于发育早的女孩。她身形宽厚高大,特别是宽大的脸盘上那对眯缝的双眼,以及外向的性格,都和她爸爸像极了。</p><p class="ql-block"> 那时刚上一年级,真是两小无猜。有时早上上学路过她家,从窗户看她正偏着头扎小辫。我稍微停留,和她结伴同行,或她某天会在窗户下喊我去上学。我俩是邻居,也是同班同学。差别在于因她的身高总坐在教室了的最后一排,而瘦小的我则在第一排就坐,让小男孩的我看她总有景仰的感觉。 </p><p class="ql-block"> 有次是暑假吧,姐姐和邻居几个小女孩在我家厨房里过家家,热闹的声音通过敞开的走廊门传到楼梯道。和姐姐她们闹了矛盾几天不说话的雅君,偷偷在门口,反复伸着脑袋往里张望,终于抵御不了诱惑时,她红着脸走进来,恳求道,我能和你们一起玩吗?孩子之间哪有解不了的怨气呢,结局自然欢心。</p><p class="ql-block"> 大概三年级时,雅君的爸爸调到了某矿区工作。我曾在某个周三下午老师政治学习学生不上课的时间,午饭后瞒着父母,和几个小伙伴跟着雅君冒着风雪徒步去过一次她爸爸的新家。感觉时间很久,走了也许久,远似天涯路。终于站在一排排灰砖工房里的一间前时,雅君打开门,里面简单而凌乱。她取了一个什么小东西,然后锁门。孩子的兴趣总是有限,去时漫天风雪好迷幻,边走边滑着雪,回来则累的一路无话,到家时脚上的布鞋已经完全湿透了。</p><p class="ql-block"> 不久雅君转到她爸爸工作的矿区学校上学去了,此后再没见过她。倒是有一次听我父亲讲,雅君的爸爸曾一脸愁容告诉我父亲,雅君的弟弟患上了精神分裂症。</p><p class="ql-block"> 我们见过雅君妈妈和弟弟,弟弟如妈妈一样,瘦削的脸庞,不爱说话,偶有出门,总是安安静静地立在单元门前,一双圆圆黑黑的眼睛充满了忧郁。再后来听说雅君弟弟得病前,雅君父母因性格不合就已离婚了。雅君判给了爸爸,弟弟则由妈妈抚养。</p><p class="ql-block"> 不知雅君能否记得儿时的她对我曾有恩情。小学一年级的某天下午,校园演习,突然响起几声惊人的炮竹声,课堂上的老师说敌人来了,大家快往防空洞里跑。不明就里的孩子们慌了神,呼啦啦冲出教室,顺着大斜坡往防空洞里跑。斜坡上,我腿一软,不知怎么摔倒了,旁边奔跑的雅君非常给力,一把拉起了我,避免了可以预见的一场事故。许多年过去了,至今记忆犹新。 </p><p class="ql-block"> 好像是我已上了初中的一个星期天,中午阳光明媚,映的屋内异常亮堂。从外面玩耍回来的我刚推开家门,母亲和姐姐异口同声地提醒我,雅君来了!</p><p class="ql-block"> 我能理解雅君的到来。过去偌大的家属院里,家家日子虽然清贫,但人际关系朴素简单,孩子之间相处和睦,加之我父母一向对人真诚和善,邻居之间逐渐形成的亲近感情,不因搬迁而疏离。</p><p class="ql-block"> 话音刚落,母亲身旁一个女孩立刻站起身来,腼腆地对我笑了笑。依然熟悉的是那双细眯带笑的眼睛。我也不好意思地咧嘴傻笑着,算是回应。只是让我有些不敢相认,雅君脸庞小了许多,早已不复儿时的圆盘大脸。和我已经长大姐妹比,站起来的雅君出乎意料的矮小,好像担心老邻居认不出来她似的,身高似乎刻意地凝固在儿时的某一刻......</p><p class="ql-block"> 这是我和姐妹最后一次见到雅君。</p><p class="ql-block"> 几十年弹指一挥间,不知今日的她安身何处?她生活的可好?岁月不居,但儿时的友谊和她的笑靥总藏于记忆深处,让人难以忘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图片来自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