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折多山(川藏行之二)

歌声

从海螺沟国家地质公园出来，沿榆磨路向北行进。天有些阴，雨云将远处的山林包裹起来。天空翻卷着淡灰色的雨云，细雨绵绵，车窗被蒙上了薄薄的水雾。车在山间不徐不急地行进着。我翻动着相机里所拍摄的照片，再次沉浸在海螺沟冰川的美景之中。不多时，车停了下来。雨似乎也停了下来。车窗外，一溪清水如白练由山谷中飘落，两岸却布满红色的卵石。观景台上的一块卧石告诉我们，已经到了红石公园。

　　沿木栈道下到谷底。潺潺的溪水冲刷着散落的山石，翻起浪花一片。用手去撩起溪水，却感觉刺骨的寒凉。这雪山融化的冰水，清澈透亮。忍不住掬一起捧，轻吸一口。哦，竟是如此甘冽，清气入肺，凉饮入腹，精神不禁为之一振。山地上，溪水旁，散落着大量的山石，在常年的雪水冲刷下，这些山石大部分已被磨去了棱角，形成了圆润的卵石。而在这些卵石上去敷着一层红色的苔藓，越是靠近溪水的卵石，那上面的红色会就越发鲜艳。

第一次看到红色的苔藓，第一次知道这些苔藓是有生命。她们依偎着大山，在成荫的林木陪伴下，与溪水嬉戏，尽情地享受着生活。她们会享受温暖的阳光，也会经历酷暑严冬。她们会被雨露滋润，也会遭受冰雪的侵袭。这特定的自然环境，她们练就出了百折不挠的意志和坚强不屈的品质。在有限的生命周期内，绽放着艳丽，展示着生命的活力。这样的生命值得尊重，这样的生命值得敬仰。 依栏而立，远望着青山中那一溪清流，远望着一值延伸到深谷那布满红苔的卵石。心里不觉升起一股暖流，眼前的景色变得模糊了......

人生不也是伴随着悲欢离合吗？不也是伴着成功的喜悦和失败的沮丧吗？而可敬的是摔倒了仍爬起来继续前行的人，可敬的是被成功的鲜花环绕时仍能砥砺奋进的人。可敬的是那些不论所处环境如何，都能绽放生命之花的人。

一片雨云来了，天空中又飘起了小雨，那铺满山间的卵石更加艳丽。好想再看看，再想想，只是时间不允许了，要去翻越折多山，挺进青藏高原了。沿栈道而上，却又忍不住的回望:再见了红石公园。这是一生中第一次见到，也可能是最后一次见到这红色的生命，但无论怎样，我会记住你的身影，更会努力践行你的精神。

　　雨大了起来，车窗外的山林隐没在水雾之中。虽然刚刚下午两点多，外面却是灰暗的。使人有昏昏欲睡的感觉。突然车子颠簸了起来，刚刚的柏油路突然变得坑洼不平。忽然看见一个女筑路工人穿着雨衣站在路中，不住地摇动着红旗，大声呼喊着: 前方在修路，请走辅道。前方在修路，请走辅道。什么是辅道，就是一条山间土路。可能是经常走施工的重型车辆，车辙很深，路面也很泥泞湿滑。正赶上连续的上坡，发动机在嘶吼着。虽然路况极差，但车辆还是在艰难的行驶着，可心却一直在悬着。

窗外有几名工人配合着机械车辆在作业面忙碌着，雨水打湿了他们的衣服。铲车和推土机仍在工作中，它们发出的巨大轰鸣声回响在山野中。山脚下，支设着几顶帐篷。缕缕的白烟从帐篷后面升起，慢慢的融入漫天的雨雾中。这是他们的驻地，还是他们的伙房？在如此艰苦的工作环境和如此恶劣的生活条件下，这些筑路工人将要付出怎样的艰辛。车仍在前行，隔着车窗注视着他们渐逝的背影，心中不免感叹。只能遥祝这些工人们平安。

　　大约用了近二个小时的时间，我们终于又回到了318国道上。昨天因318国道二郎山段正在进行道路维修(据说是在修建隧道)封路了。所以过了雅安就绕了一个大圈去了海螺沟，从而失去了翻越二郎山的经历，失去了亲临泸定桥去体会当年红军飞渡那惊心动魄的场景，也没能聆听到康定情歌。殊途同归，重返318国道，悬着的心稍微放了下来。雨又停了，偶尔阳光会透过云层洒向山峦。车还在向上盘绕，山依旧是绿，树种却单一了。挺拔的针叶松紧密地排列在山坡之上。不是没有了其它树种生存的空间，只因这样的气侯和环境其它树种很难生存。

车行进在高山峻岭中，路旁却是深崖陡壁。不经意的回望，那蜿蜒盘旋的山路会在丛林中时隐时现。雨似乎停了，云层的颜色也变得浅淡了一些。在山中又行进了一个小时左右，挺拔的针叶松已被低矮的灌木取代，薄薄的植被己不能将山体覆盖，应该是接近四千米了。我们身体倒也没什么反应。

终于到达了垭口，天似乎也晴了一些。放眼望，云欲开，阳光透过云层，将光明和温暖洒向山川。大片的雨云随着风，依着山迅速地翻滚前行。远方似有雪山，在云层下时隐时现。大山巍巍，延绵不断，不禁豪情顿生。念天地之悠悠，观山峦之跌宕，心胸豁然开朗。山坡上，两座白塔矗立，引人仰视。旁边的山坡则布满了经幡，那五彩的经幡随风飞扬，发出咧咧声响，震撼心灵。

第一次站在四千米以上的高山，内心充满着激动；

第一次吸吮着四千米那略带湿润的空气，内心又充满着轻松；

禁不住向着群山，向着青藏高原呐喊着: 我...来...了...

2022年4月18日晚於长春

注明:图片来自网上，一并感谢拍摄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