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燃烧北大荒(第十三章)

滨海84963810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作者:李学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转载:铁力人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编辑:滨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图片:铁力独立二团十一连知青照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音乐:我的家乡北大荒《三步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说明:转载目的为了传播知青的事迹,向作者表示感谢!版权归原作者所有。</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作者 李学荣(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独立二团十一连天津知青)</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第十三章 虱子的故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虱子比蚊子、臭虫更可恶,它不但吸人血,还在人的身上繁殖后代,而且繁殖能力极强,一提起虱子身上就会起一层鸡皮疙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有一年冬天,兵团和地方联合组织一次土地考察活动,考察地点是“大青山农场”。没有其它目的,只是农闲阶段的闲人不闲,说白了就是上边给下边找点事干,不管效果怎样,做了就行,只要没闲着。上头要求每连派一名连干部参加,那是例行公事。所谓考察,只是迫于形势,或是走马观花敷衍了事,或是虎头蛇尾草草收兵,它也绝不会对来年农业生产起到任何促进作用,所以连里才决定让我去参加。那时我刚被任命为副连长,按说参加土地考察是顺理成章的事,可我除了会干农活儿,对其它任何事情都一窍不通。连长看出了我的为难情绪,他说:“你什么都别管,也可以不说一句话,只要随大溜跟着走一趟就行了。”我明白了,这是个傻子也能完成的任务,那我就当一回傻子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汽车在荒凉的土地上行驶了两个多小时,把我们一行二十几个人带到了目的地——始终弄不清楚坐落在哪个方向的大青山农场。最使我尴尬的是二十几个人中只有我一个女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在一阵敲锣打鼓声中,我硬着头皮下了汽车,一幅醒目的横幅首先进入眼帘:“热烈欢迎各级领导到大青山农场参加土地考察”。一阵寒暄之后,场长带我们到大青山农场所属的几个地方转了转,领导们不时装模作样地抓起一把土放在眼前看看,我一个人走在最后,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也不想知道。土都是一样的土,地都是一样的地,偏偏要把大家集中在一起看土看地,还给它起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名字——“土地考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吃过午饭,不知人都溜到哪里去了,我一直在食堂的大饭厅里傻傻地坐着。两点多钟,有人招呼大家进了一间黑乎乎的屋子里进行讨论。我拿出笔记本想记下点什么,回连也好有个交待,可实在又不知从何下笔。领导们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地聊起了大天,关东大烟一根接一根地抽,屋里乌烟瘴气,我烦透了。好不容易熬到“讨论”结束,可是热情的大青山人坚持把我们留下来吃晚饭。八个大菜一上桌,领导们便大碗地喝起酒来,看阵势非得喝个一醉方休,我在一旁耐心地等待着。终于等到场长发话了:“今天各位领导能凑到一起是缘分,来到大青山这疙瘩更是我们的荣幸,既然来了就不要着急回去,说啥也得住上一宿。”我彻底失望了。领导们更加肆无忌惮地划拳喝酒,真有点土匪下山的味道。我真想一走了之,可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能往哪儿走啊,无奈之下只好听从人家的摆布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晚饭后,男同志集中住进一间大宿舍,我被安排在一间只有两名小学教师住的小宿舍,我想我还是幸运的。不大一会儿,有人抱来了两床被子。人生地不熟的很无聊,我想早些躺下,在被窝里独自承受那份孤独,等待黎明的到来。我打开被子,一股刺鼻的酸臭味立即钻入鼻孔,再看那白色的被里早已变成了灰色,还是贫下中农的本色,我也不好说什么。三九天不盖被子怎么行,还是忍耐一夜吧。透着昏暗的灯光看到被子上有一只小虫在爬动,“是不是虱子?”这样想着,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虱子也是贫下中农的本色呀,那时大部分农民家里都有虱子。记得我们初到连队,针对个别知青的错误思想,指导员曾这样讲:“嫌老职工脏,怕他们身上有虱子,那是贫下中农的本色,什么时候真正和贫下中农结合在一起了,这种小资产阶级思想才会彻底消除。”我鼓足了勇气,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了那只小虫,两指用劲来回搓捏,可它的生命力极强,无论怎样也弄不死它,两指稍微松一松,就能感受到它的蠕动,无奈之下,我紧紧捏住小虫,衣服也没脱钻进了被窝。熄灯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在黑暗中我用力把小虫扔了出去。两个老师很快进入了梦乡,我却一点困意也没有,望着窗外透进的一缕月光,身上似乎有千万只小虫在爬动,不是似乎,是千真万确,因为我顺着爬动的感觉,从耳朵上捉到了一只小虫,不能叫也不能喊,只有默默忍受,这一夜好漫长啊,我是一分一秒熬过来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终于回到了连队,顾不上去连部汇报一下情况,直接跑回宿舍告诉姐妹们昨天我是怎么熬过那惊心的一夜。有些人只是听说过“虱子”这种寄生虫,它咬人肉,吃人血,可虱子究竟是什么样子却从来也没见过,可能想开开眼长长见识,于是帮我扒下衣服仔细查找,结果竟从秋裤上找到了好几只又黑又壮的虱子。为了不留后患,接下来几个人手忙脚乱地在炕洞口架上两块砖,放上洗脸盆,然后抱来豆秸烧火煮衣服。我站在一旁不解恨地说:“多放点柴,烧大点火,把那些富有生命力的小爬虫统统煮死,解一解心头恨。”沸煮了半个多小时,当我们用木棍把衣服从水中挑出来时,大家你看看我,我瞧瞧你,一个个目瞪口呆,原来带有尼龙性质的衣服遇高温就会缩成一团,怎么抻也抻不开了,虱子是煮死了,衣服却要不得了。“真倒霉,早知如此就不费那么大劲儿了,团起来一把火烧了多省事。”我拎着衣服傻傻地站着发愣。几个人终于回过味来,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出了眼泪,笑弯了腰。我想这可能就是“土地考察”的最大收获吧。</span></p> <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20px;">七六年,为纪念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工作会议上的讲话”发表34周年,突出“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从知青中选出十几名文艺骨干,组成了“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小分队”。小分队成员白天照样下地干活儿,晚上排练节目,特许不参加政治学习,准备参加团里的文艺调演。在临近演出的日子里,还可以脱产排练,每到这个时候,就会迎来许多知青羡慕的眼光。小分队里有好几个人在学校时就是文艺骨干,所以编排节目得心应手,很快,一组自编自演的文艺节目成功出台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作为“带队”参加了那次文艺调演。演出是成功的,还获了奖,给连队争得了荣誉。当晚大家住进了团部招待所,紧张劳累了多日的小分队成员,钻进被窝便进入了梦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第二天上午回到连队,全体成员立即坐下来进行总结,这是指导员的办事作风。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着此次调演的经验和教训。有人发现平日里非常活跃的小刘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她皱着眉头,两只手在不停地挠着头皮。不大一会儿,小任也开始了同样的动作,把头发弄得乱七八糟,头皮也被挠出了血。没等散会,她俩就请假跑回宿舍,打热水洗头,烫一烫可能就好了。头皮洗了一遍又一遍,可一点也没管用,照样奇痒无比,两人急得直跺脚。我忽然想起了大青山农场的惊心一幕。拽过小刘,扒开她的头皮仔细地找,终于看到了和大青山农场一样的小爬虫,没错,是虱子,还有一串串的小白点,是虱子卵,叫虮子。我怪声怪气地说:“你俩才是与贫下中农结合的典范。”小刘还没有什么反应,小任就趴在炕上哭起来,抱着脑袋不敢让别人看。我有些幸灾乐祸,得意地说:“风水轮流转,这倒霉事也不能只让我一个人摊上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当天晚上,我也感觉头皮发痒,可能是疑心病,平时只要有人提起虱子我就浑身发痒,而且我早就听说一个人一生中只生一次虱子,我已尝试过了,所以担心是不必要的。就这样又忍了一天,后来实在受不了,便厚着脸皮求援了。有人扒开我的头皮,发现了好几只虱子:“哈哈,姓李的,你也成为典范了。”谁胡说八道一个人一辈子只生一次虱子,我已经是第二次了,不过同第一次相比,心情好了许多,因为我不是孤军作战,有人陪伴也算幸运。一通折腾:洗头、抹敌敌畏,最后又往头发里插进几根同粉笔一样粗细长短的专门灭治虱子的药,戴上一顶帽子就躺下睡觉了。朦胧之中感到天旋地转,随即就恶心呕吐。半夜砸开医务所的门,医生说是敌敌畏抹得太多轻度中毒,为了能把虱子全部彻底消灭掉,我固执地将帽子戴到了天亮,折腾了一夜。早晨起来第一项任务就是打水洗头。天哪,脸盆里漂着一层死掉的虱子,足够“呛一次锅”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多年以后,每当有人提起虱子,我就会告诉他们:“我不但见过虱子,还不止一次地体验过,身上生完头上长。”说这话时一点不觉尴尬,反而有点自豪,因为那是接受再教育的年代。</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2022年4月15日制作</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