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三月，阳春，本应是风和日丽的日子，然而，2022年的三月，依旧的寒风凛冽，21日，更是风雨交加！</p><p class="ql-block"> 这天，我的老妈妈走了。走了那么突然，走的那么匆忙。看着母亲的遗容，觉得这不是真实的，我这是在梦中神游，或许是看电视太过沉迷。妈妈睡着了，不然咋会那么安详，她失眠的太久，此刻，她沉睡在梦中，睡得好香。</p><p class="ql-block"> 然而，妈妈一睡不醒，沉醉于那个她沉醉的梦乡。</p><p class="ql-block"> 只是，留给了我诸多无法痊愈的痛，让我夜夜难眠，夜夜断肠。</p><p class="ql-block">（一）情之殇</p><p class="ql-block"> 妈妈并不老，八十一岁而已。年前，她还是广场舞上的佼佼者，麻将桌上的长胜人。哪里有她，哪里就有嘹亮的笑声甚至是歌声。</p><p class="ql-block"> 最初妈妈身体不舒服是2021年的腊月初九，她说头痛，于是二妹带她去了县医院做了脑部CT，结果没查出什么，大家心里释然。当时我都不知道，后来才听说，虽然近在咫尺。二妹总是这样，父母的很多事她都不声不响的做了，除非她无能为力。我也习以为常，只是心里心疼和感激着，身边有个好妹妹，替我分忧解愁。</p><p class="ql-block"> 可是，没几天的下午，我突然的接到了父亲的电话，说母亲病的很危险，我吓了一跳立马赶回家。</p><p class="ql-block"> 妈妈躺在床上，闭着眼哼哼着。二妹已经到家了，和老父俩无措的站在床边。看见我，老父说村医说妈妈心脏有问题必须手术。我到家了，母亲也睁开了眼，她说她这几天不能入睡，一闭眼就心里难受。</p><p class="ql-block"> 母亲一既往的待不住病，小恙就哼哼，我习以为常了。唉，失眠而已，老年人哪有那么大瞌睡？我心里当时这么想着，也暗暗的埋怨老爸的小题大做。</p><p class="ql-block"> 当然得去医院看看医生，我和二妹商定。于是我们把妈妈扶起来穿好衣服。这时她已经不那么哼哼了，而且看起来很正常的样子，我更加断定老人家身体没有大碍。一个白天打麻将晚上跳广场舞、吃饭比我还要多的人怎么会有病？只不过岁数大了点血压有点高而已，还有，村医的话吓着她了。</p><p class="ql-block"> 果然，去了医院做了心电图，医生说心脏没啥大问题，心率缓慢，对于这个年纪的老人来说并不是大问题，只是心里想的多了。</p><p class="ql-block"> 虚惊一场！</p><p class="ql-block"> 回家后，我就很严肃的告诫妈妈，她没有病，不要听村医乱说，更不要整天的乱想，晚上睡不着就多看会电视。听了我的话，妈妈似乎想说什么，看了看我又没说，现在想来，她那时该是想和我诉说她的想法吧，只是看我那种语气就作罢了。</p><p class="ql-block"> 对于母亲，我历来没有好语气，三句话没说完就会冲她，几十年来习以为常了。妈妈走了以后这些天来我几乎每晚醒来都在问自己，我爱妈妈吗？我可是个不孝子？自成家以来，逢年过节不必说了，平时里我也经常回家看爸妈，隔三差五的上集买点菜送回去，私下里有时给妈妈塞点钱，平时很是担心老人们身体，这几年老父生病我带着看医生做康复奔来跑去，突然的看见老妈半嘴的牙都脱落了，我带着她连续七八周去医生那看牙做牙套……我极力的否定自己的不孝，但又总是不能说服自己，尤其是从没有像个孩子一样依在妈妈的身边和她说笑，是的，打从记事时始，我就没有这个印象。</p><p class="ql-block"> 脑海中关于妈妈的记忆很多，但我总是挥不去我冲她的画面。每次回家就像是检查组检查一样，桌子上总有隔夜的饭菜，冰箱里总是会搜出一些变味的食物，厨房里的抹布总是潮湿的，院子里又哪来的废旧物品……于是，我轻则批评，重则指责，老妈这时就像是工作没有做好的员工或者是做了错事的孩子，手足无措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有时想分辨几句，立马招致更严厉斥责。</p><p class="ql-block"> 妈妈家和我近在咫尺，但我很少回家吃饭，嫌弃妈妈不太讲究卫生，也觉得她的饭菜不合胃口，不像小时候那样吃啥都可口。妈妈有时也会打电话让我们回去吃饭，尤其是家里来客或者姊妹们回来时，但又担心饭菜不合我胃口而招致指责，其实我也知道自己的毛病，总是尽量控制自己，谁想给自己的妈妈伤心和难看啊，但有时又控制不住。</p><p class="ql-block"> 后期妈妈住院了，我陪护，明显的感觉妈妈真的老了，妈妈真的病了。我依在她的床边嘘寒问暖，喂她吃饭，陪她在走廊里走动。心里想：妈妈老了，妈妈变成小孩了，我要哄着宠着。</p><p class="ql-block"> 妈妈的最后一顿早餐是我哄着喂下去的……可是，现在想想这都是我心中的痛啊，因为这样的机会太少，而且再也没有机会了。</p><p class="ql-block"> 妈妈，儿好想像儿时那样依偎在您身旁，母慈子孝和颜悦色的与您唠叨家常，听您说东家短西家长，绝不批评您道听途说胡说乱讲；妈妈，儿好想和您一起吃饭，无论您做什么我都大块朵颐绝不挑三拣四说什么菜不好吃饭不香；妈妈啊，儿好想看您跳舞听您歌唱或者陪您打场麻将，只要您高兴您想咋样就咋样……妈妈啊，儿好想……儿好想您啊！从此我真的没有了妈，老父在堂，我咋就突然的成了个没妈的孩子呢。老天爷啊，你的天堂多了个天使，而我的家里没了亲娘；你的天宫多了个圣洁的身影而我的世界少了一个慈善的面庞。</p><p class="ql-block">痛！真的好痛！心如刀绞啊！</p><p class="ql-block">（二）爱之哀</p><p class="ql-block"> 前些年正月或者什么特殊的日子，我都会忙乎两天烧上一桌菜，很隆重的邀请家里父母姊妹到我的小巢里做客，热热闹闹的过一天。随着时代的变迁，孩子们长大了，过年后初六七就要上班，这种一家一家走亲戚吃饭的交往方式也发生了变化，尤其是过年后正月，不再一家家的拜年了，大家都挤在爸妈家过到初六七就各回各家了。我呢，作为家里唯一的男子汉，逢父母生日或者中秋端午之类的节日，在酒店订好一桌，大家又不用忙乎，开开心心的撮一顿大餐就完事了，自己也好像尽了孝道和责任。这种美其名曰家庭聚会现在成为了亲人团聚的主流形式。虽然多花了点钱，但省事省心省力。</p><p class="ql-block"> 我和爸妈住在同一条街上，他们又住在菜市场门口，所以我大凡早晨买菜时都要去看看，有时买点排骨、蹄肘之类的带去，所以近几年爸妈也就没有再去我的小巢了，我也没觉得什么不妥。</p><p class="ql-block"> 正月十五妈妈住院回来，状况一直的不好，依旧的失眠。而我，依旧的认为失眠是心态问题，只要身体没啥大病就好，有时回去安慰她鼓励她，抑或哄哄她，这段时间我和她说话已经注意到语气的温和了。</p><p class="ql-block"> 八十七岁高龄的爸爸身体也不好，正月二十几的一个周六，我带爸爸去医院复诊买药，回来后陪爱人去看她爸妈。听说我刚送父亲看病回去，岳父母便埋怨我咋不带爸妈一道来，还唠叨他们俩亲家很久没走动了。我想想也是，今天岳父母家也没别人，就把父母接来吧。于是我给妈妈打了电话，没有接听，又打了爸的电话，接通后说了岳父母的邀请，但老爸说妈妈不在家拒绝了，过一会又打来电话说妈妈回来听说了愿意来。我们很高兴，好在两家相隔几公里，我立马开车回去接。</p><p class="ql-block"> 到家后爸妈已经在等候了，妈妈也难得的露出开心的表情。可是当得知不是去我家而是去岳父母家后，又顽固的拒绝上车，原来他们以为岳父母来我家了，至于走亲家家，妈妈说身体不舒服不想去，往年，她是最愿意走这个亲家家了，她和我岳母有说不完的话。我好一会劝才把他们劝上了车。</p><p class="ql-block"> 妈妈想去我的小巢，我有点诧异甚至震撼，所以把她这个愿望记在心头。后来在她病榻前也多次和她说，等天气暖和了，她身体好了，我接他们两亲家去我家，母亲听了便短暂的高兴会。</p><p class="ql-block"> 我认为这是个再简单不过的事了，两亲家一个走儿子家，一个走女儿家，而已，我甚至在心里想着菜谱了。</p><p class="ql-block"> 然而，这个简单的团聚终未成行，而且再也不会成行。</p><p class="ql-block"> 妈妈，我对不起您！您这么个简单的愿望儿子竟然不能帮您实现，儿子大不孝啊！</p><p class="ql-block">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啊！</p><p class="ql-block"> 妈妈，如果有下辈子，您做母亲我做儿，我愿卧冰求鲤，鹿乳奉亲；妈妈，如果有来生，您当妈妈我当孩，我愿百里负米，老莱娱亲。</p><p class="ql-block"> 妈妈，下辈子又在何时？来生可是当真？这辈子没能好好的伺候您，再多的下辈子不能弥补这辈子的遗憾，再多的来生也无法补偿今生的痛心。</p><p class="ql-block"> 痛！真的好痛！痛彻心扉啊！</p><p class="ql-block"> 夜里，真怕醒来，醒来就泪水倾盆。</p><p class="ql-block"> 天啊！今后会有多少个夜半醒来！我的泪水何时才能流干！我的痛何时才能痊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