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父亲(二)

临风

<p class="ql-block">  父亲是2007年3月30日离开人世的,亨年90岁,在当时也算是高寿之人了。他离世的那天距离清明节还有六天时间,听老家的人说,在清明节前和冬至前老年人离开人世的特别多。这两个时间段分别是万物生长和凋零的时候,所谓“青草发、黄叶落”两季。他离世至出殡的那几天,天天是瓢泼大雨,好似老天爷在替我哭诉着无尽的悲伤和痛苦(我因小人作妖痛失与父亲见最后一面的机会)。</p><p class="ql-block"> 转眼间,父亲离开人世已经整整十五个年头了,然而他的音容笑貌仍然在我眼前历历在目。在又一个清明节到来之际,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父亲在世时的点点滴滴,想起不苟言笑、父爱如山的父亲,致此写上一些片段以寄托哀思!</p><p class="ql-block"> 父亲是中国千千万万普通农民中的一个,他一生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从不无故与他人争吵。</p><p class="ql-block"> 我走上工作岗位后,也曾在朋友的怂恿下去算命先生那里算过命。有两次算命先生仔细合过我的八字和我父亲的八字,都说我的命中父亲已不在人世,因我的命和父亲的命相克的。后来我偷偷到了其他附近比较有名的算命瞎子那里也去算过,也是这种情况,我想或许是命理上就是这么说的。那时年轻不信命,从小受的教育也是把算命看着封建迷信思想,后来也就没杷这件事放在心上,也没把这件事和父亲说起过。现在想起来,或许我从读高中开始基本上离开了父母亲,就没有和父母住在一起,如此父亲和我才逃过这一劫,甚至命中注定我们也不能相见最后一面,虽然父亲临终前总是叫着我的名字!</p><p class="ql-block"> 从我记事起,能想起父亲的第一件事就是一次父亲和我哥在我家的园子里挖出来一坛盐。刚开始我很好奇,是不是有什么宝贝藏在地下,如果有我们家可就发大财了。结果挖出来一看是一坛盐,我大失所望。那年我大概六岁左右,因为依稀还记得我好像刚开始换门牙的时候,我父亲说,如果掉了上牙就扔到房顶上,要是掉了下牙就扔到床底下。总之那时自己还处于懵懵懂懂的状态,在我稍大一点的时候,我就问起父亲这件事,父亲就和我说起了解放前“挑松阳担”的往事。说这是解放前给人挑松阳担时,自己买下了的盐,解放前兵荒马乱的,交通又下方便,盐是生活不可缺少的必须品之一,所以把盐埋在地下,以备不时之需。父亲这辈人基本上挑过松阳担,他们翻山越岭从浙江松阳县帮商人挑着各类商品经过几天到达衢州水亭门码头赚取微薄的脚力钱。据查有关资料松阳担的产生大致于明朝嘉靖年间,随龙游商帮的兴起而产生,深受徽州商帮、龙游商帮的商业活动影响。由于浙江是个多山的省份,除北部杭嘉湖平原外浙东、浙西、浙南均是山区。而地处浙南山区的松阳恰巧是连接瓯江与钱塘江的陆路中点。闽北-浙北贸易的货物经过瓯江进入处州再由松阳挑夫挑运出山到达衢州府的西安门码头,由衢江水路沿钱塘江南下至杭州,解放后,由于交通建设的逐步完善,松阳担也渐渐消失于历史的长河中。</p> <p class="ql-block">  第二件对我印象较深的事情就是有次父亲打了我。大概在我六、七岁时的一年秋天,家家户户都在村口的前山下晒秋,如晒山粉、晒红薯干、晒豆子,还有秋收打下来的稻谷。秋天的一个傍晚,我跟着父亲到村口的前山下收晒秋的粮食。粮食是晒在一张由竹子编的晒笤(我们的土话叫田ye)上面的。粮食收完后,晚霞照在高高的山岗上,美丽如画。我的心情特别好,就在晒笤上跳来跳去,并歌唱着“跳呀跳呀跳呀”!结果我父亲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重重打了我一个凿粟子。我当时天昏地旋地蹲了下来,半天才哭出声了。真不知父亲当时是心情不好还是生活的艰辛让他朝我这样瘦小的小孩发如此大的火,使得我多年以后一直不能释怀。为此,当我自己成家立业有了自己的孩子后,就时刻提醒自己不能打孩子,尤其是在小孩天真烂漫开心欢笑的时候。</p> <p class="ql-block">  第三件事发生在我读初一的时候,我的初中是在邻村的乡初中上学的。我们村有十来个同年级的同学在乡初中读书。那年正是上初中一年级的上学期,是春季的一年级,在去往学校的路上,春暖花开,田里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草籽花(紫云英)和金黄色的油菜花。我们是一群正处在洋溢着朝气的十三、四岁少年,在去往上学的路上相互追逐,相互打闹。那天有五六个同学对我一个摔跤,有一个同学突然从我背后把我按倒,然后大家一涌而上把我死死按在草籽田里。我拼命支撑着起来,突然胳膊被折断了,我就大声哭起来“我手断了,我手断了!”我一边用右手捏住已经骨折了的左手,一边往家里跑。回到家后,父亲没有责备我,问清情况后,马上找到了从背后把我压倒那个同学的家长,严肃地要求他带我去医院。当那个家长支支吾吾时,我第一次看见父亲对别人发了那么大的火。那次是我人生第一次上县城医院,在医院拍过片后,确认是左手的两根骨头都断了。我也不知道当时是不是打过麻药,为了固定骨头,医生让我父亲和那位家长使劲拉伸我的手,痛的我哭爹喊娘,最后医生用石膏夹着纱布把我骨折的手固定好。三个月后去掉石膏完毕,感觉手不是自己的手一样,由于长时间手挂在脖子上弯着,左手已经伸不直了,慢慢锻练了好一阵才恢复原状。</p> <p class="ql-block"> 父亲还常常说起我的曾祖父,如何被“长毛军”抓走到四川,又如何历尽千辛万苦跑回家的。回家后又如何到城里赌钱,把村南面的一片粮田赌博输掉的。以至于到了我爷爷手上才剩几亩薄田尽够糊口。后来爷爷奶奶相继生病,穷困潦倒,在我父亲八岁那年相继离世。父亲只读了两年私塾,由于爷爷奶奶的离世父亲九岁那年就帮人放牛了,但他记性很好,到了80岁的时候,还能背《大学》、《中庸》。</p><p class="ql-block"> 父亲生前和我讲起祖辈们的许多故事,可那时我并没有在意,现在想起来只能是零零碎碎的片段。很后悔当时没有仔细听,也没有详细问一下有关时间地点等细节,也很后悔当初没有把听到的记录下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