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看待、表达和处理愤怒？

二姐的斜杠空间

4月14日是一个什么日子？

从早上参加一个刚刚进行了几次、将持续半年多之久的长程大团体，到晚上每周一期由我发起的二姐沙龙，围绕的话题居然都涉及“愤怒”。而傍晚友人发来他在自己的公众号上选载的我的旧作，居然也是关于愤怒的！

当写下上面的这段话时，我心里似乎也有了一个答案——其实，这段时间，因为疫情之故，我何尝不也是不时会被愤怒的情绪所扰动？无论是个人的潜意识，还是社会潜意识，有些东西在同频共振着。没有无缘无故的发生。今晚我们在二姐沙龙上谈到，情绪需要被接纳、被表达、被看见，当我们能承认、认可情绪、看见自己的情绪时，我们才不容易被情绪裹挟，陷入情绪的黑色旋涡。只是，要做到这一步，殊为不易。尤其是在当下。

这段时间，不时会想，疫情这几年出生的孩子们，当成人后，他们的认知模式和行为模式里，会打上哪些时代的印记呢？会经常被很深的不安全感裹挟吗？会对自己总是忍不住囤食物而感到莫名其妙却又欲罢不能吗？会有很多不知来自何处的无名的愤怒吗？成人是孩子的天空，孩子们的未来很大程度会受到作为成人的我们生活态度的影响，包括我们对待情绪的方式。愿现在的我们和未来的他们，都能安然度过当下和未来的困扰和困难。

把我关于愤怒的旧作发过来，希望对当下很多处在愤怒“堰塞湖”的朋友们，能有些许帮助。虽然当时是针对癌症患者写的这篇文章，其实，癌症抑或新冠，未尝不是有很多相通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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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跟大家聊聊情绪这个话题。

乳腺癌，用中医的说法，是一种情志类的疾病，也就是说跟情绪的关系非常密切。情绪是需要允许被表达出来、流动起来的，当它被察觉和看到后，我们可以更方便地找到疏导和纾解它的路径，从而真正做好情绪的管理。我不主张把情绪“控制住”的说法—— 一味地把情绪控制住，这是“堵”的做法，如果经年累月地强力压抑和控制，而非合理地疏解与转化，最后，或是形成情绪的“堰塞湖”——一件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小事或许都可能引起它的崩塌，破坏力极大——或者，于沉默中最终形成情绪的躯体化表现，比方说，肿瘤。

情绪有很多种，时间有限，今天重点说一说愤怒这种情绪——如何看待愤怒，如何表达愤怒，以及如何处理愤怒。

一、如何看待愤怒

之所以选择这个话题，是因为,在与众多癌友们交流中，我看到大家比较普遍地存在对愤怒情绪的害怕、回避、堵塞，不接纳，不允许，觉得“愤怒”是一件不好的事，有教养的好人是不应该有愤怒的，于是往往选择把愤怒“吞下去”、压下去。然而，这样的做法不仅不能真正处理好情绪和真正解决导致愤怒情绪的问题，反而会继续对我们的身体造成伤害。

大家是否还记得自己愤怒时身体的感受？是否有过嗓子眼里似乎总卡着东西、堵噎难受的感觉？或者肝区发胀甚至疼痛？对，我都经历过这些。而最近这几年来，通过心理学的学习，在有了更多自我觉察后，我越来越多地看到了愤怒对我身体的影响和伤害。我想，先以这两三年来愤怒情绪对我身体的影响为例，与大家做分享。

其一，在某次心理学工作坊中，我经历了非常强烈的情绪波动，直到4天后，当感觉撑不住时，我才意识到内心的愤怒，而因为我已习惯于不允许自己表达愤怒，我甚至看不到自己的愤怒，所以当感受到愤怒时，它已经积压到了非常巨大、严重并非常具有伤害性的程度。那次老师针对我的愤怒做了非常专业的处理，当时的场景令所有在场的人都深受震撼。即便如此，在我生活等各方面都保持常态的情况下，接下来的那次身体复查，我的健侧乳房出现了新的结节；

其二，同样是一次巨大的情绪波动，引起那次情绪波动的事持续了大概1个月左右，期间有过难以表述的愤怒、巨大的伤心等等。虽然在我的中医大夫指导下用艾灸的方法让情绪有了比较快的缓解，但在接下来的复查中，原本正日渐缩小的子宫肌瘤，突然毫无预兆地突增近2公分，甚至引起妇科大夫的担心，一再建议我切除子宫、卵巢。当然，我不认同这种动辄切除的思路，没有听从，而是改用其它方法，让子宫肌瘤的增长停止并有所缩小；

其三发生在去年，因为一些事，导致我经历了近年来最大的一次情绪危机，感到很多愤怒、非常大的委屈，持续半个多月，并且因为种种原因，不能被允许正面表达出来，也没有足以提供有力支持的专业心理疏导渠道。出现体重下降，产生抑郁倾向。庆幸的是，一方面，有爱我的朋友始终陪伴着我和我的情绪——感谢他们的耐心倾听、陪伴和接纳。另一方面，当我觉察到自己正在发生什么的时候，我也开始了自我的救援，虽然并不容易，但最终成功止住了向黑暗深处不断下堕的节奏。

经由上述这些身体与心理的一次次联动，尤其是在上述的第一个经历之后，我对身心有了越来越多的自我觉察，发现，多年来，在现实生活中，我竟然有过无数次压抑和克制愤怒的时候，因为希望与人和睦相处、保持良好关系，害怕发生矛盾和冲突，所以，很多时候，我用沉默来处理自己的想法，对自己包括愤怒在内的激烈情绪视而不见，不表达，渐渐地也感受不到它们，更不懂怎样去做情绪的处理和转化。但是，情绪并没有得到真正的解决，它们只是被我不断压在了内心深处。而我习惯性只允许自己在人前展示和善、有教养的那一面，我甚至自己都看不见自己的情绪。可是，身体是不会欺骗的，它忠实地记录着所有经历过、却没有被妥善处理好的情绪。当越来越多地看到自己的这些模式时，我忍不住惊叹：如果把这么多的情绪积压到身体里，日积月累，怎么可能不生病呢？！

有情绪并不是一件坏事情，包括愤怒的情绪。它们其实是老天送给我们的礼物，提醒我们去关注生活中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出现这些情绪，提醒我们要学习建立新的模式去对待问题、处理情绪，而不是在一次次回避与压抑情绪的轮回中继续伤害自己。

二、如何表达愤怒

可是，怎样表达愤怒呢？很多人担心，愤怒毕竟是一种非常激烈的情绪，我们会很害怕，一旦表达出来，不仅伤害到他人，也同样会伤害到自己，而我们并不希望发生这些伤害。这也是很多时候我们最终决定由自己忍受一切，把愤怒强压下来的原因。于是，癌友群里流传着一种说法：“好人容易得癌症”。那么，愤怒是否只有通过发火、怒吼等等激烈的方式表达出来呢？不是的。一种是“愤怒地表达”，另一种是“把愤怒表达出来”——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表达方式。我们通常以为，当愤怒的时候，只能用怒吼、发火等愤怒的方式表达出来。而事实上，我们是可以有其它甚至不止一种方式去表达的。

比方说，我们可以选择用语言，把自己愤怒的感受向对方说出来，告诉他/她：我对你说的什么话、做的什么事感到很愤怒；可以告诉他/她，自己愤怒时身体的反应：发抖、心跳加快、呼吸急促，等等；还可以清晰地告诉对方：我不喜欢你说的哪些话、做的哪些事…… 当我们把这些说出来的时候，也许内心依然感到愤怒，但是，因为情绪得到了传递和流动，或许，我们就可以相对比较容易地让情绪平缓下来，而采取和缓一些的语言和方式，而不至于造成对人、对己太大的、难以收拾的伤害。

之所以有“好人容易得癌”的现象，只是因为，我们还没有学会怎样更好地表达诸如愤怒、委屈等等强烈情绪，不知道怎样让自己的情绪得到合适的处理、疏导和转化，日积月累，这些情绪或许最终就发生躯体化的外在表现了，譬如，长出肿瘤。

三、如何及时和即时处理愤怒等激烈情绪

并不是所有的时候，我们都能够通过适当的表达方式让诸如愤怒等激烈情绪得到足够的缓和。很多时候，我们即便愿意和决心尝试这么做，情绪的对象可能也不一定会如我们所愿地陪着我们、帮着我们一起去把情绪做缓和。我们可能还是会继续被情绪包围着，无法缓和下来。

当遇到一些不公平、不如意的事时，如果我们已然能够通过长期地修心养性，真正把事情看通透，由内而外地自在安然、不被情绪所左右，所谓“佛性”地看待和对待，自然是最好的。或者通过书法、诵读和抄写经书(佛经/圣经)、打坐、冥想、听音乐、歌唱等等方式，让自己内心安宁、平静下来，这些都可以是非常好的方式。

但现实中，很多时候我们所说的“佛性”，只是不得不如此的自我安慰，内心依然压抑着很多委屈、甚至愤怒，并不是真正的云淡风轻。可是，作为癌症患者，或者癌症康复者，情绪管理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谁都知道心态保持良好对我们康复的重要性。但如何保持好心态? 并不是简单说几句“要保持好心态”，就能做到的。修心，养性，需要时间和机缘；学会适当的表达，同样也需要经常练习，在现实中学以致用，最终习得适合自己的新模式——而在这过程中，我们可能会遇到很多压力和冲突，甚至批评、指责，需要足够的时间和勇气慢慢地去体会、去实践，一层层地通关，最终打通心灵的任督二脉，因成长而至通达。

可是，我们是生活在关系的社会中，在与人交往时，无论是与亲人、朋友还是与同事、甚至与陌生人之间，随时随地都可能遇到挑战情绪的事，而当下的我们或许还做不到自在从容去应对。情绪不等人，怎么办？

教大家几个小妙招，帮助我们在一定程度上处理、缓解情绪，减少情绪对身体的伤害。

1、捶胸法（方法来源：罗伊•马丁纳）

找一个让自己感到自在、放松，不受打扰的地方。最好是在公园偏僻而安全的一角。

左手握拳，力度适中地敲击膻中穴（两乳连线的中间）。边敲边随之从胸腔经由嗓子自然地发出“哈”音，感觉声音是从脏腑间自主冲出来的，而不是自己喊出来的。不对音量做控制和压抑，三次一组，持续敲击。时间长短凭自己的感觉掌握，敲到不想继续为止。

我曾经用这样的方法，连续敲击半小时后，感觉胸膛郁积的难过获得一定的缓解。

注意：不要太用力，砸痛自己。胸部有病灶者禁用。

2、砸枕头法（方法来源：完形）

找一个不心疼搞坏的枕头或者沙发靠垫，要求鼓囊些，有弹性，砸时能够感受到力度。不建议使用羽绒枕头，成本比较高，不过紧急情况下不排除使用。

找一个室内没人、不受打扰的时候，把贵重易碎物品收存好，选一个空间大一些、地面平整、宽敞、不容易被绊倒的地方，放一把有靠背的椅子。可以把椅子想象成令你愤怒的对象，使劲挥舞枕头砸椅背，怎么狠怎么砸。可以边砸边骂，边骂边哭，想怎么骂怎么骂，想怎么哭怎么哭。哭的时候记着经常做做深呼吸，吸气直到腹部，呼气时把气息从呼吸道经由口腔直接呼出去，就像把身体里的浊气随着呼气“甩“出去的感觉。可伴随哭声，哭的力度和幅度以不伤到自己咽喉为度。

注意：尽量用健侧的胳膊摔打砸扔枕头。不要扭伤身躯和四肢，不要跌倒、磕碰或撞到自己。砸完枕头后，胳膊可能会根据愤怒程度的大小而疼痛几天，确定没有骨折的情况下，就安心养几天胳膊吧，趁机不干活儿。

3、敲非洲鼓。

备一个非洲鼓，大小随意。

　　

在不至于引起邻居找上门投诉吵扰的情况下，依着自己当时的感受和心情，随意敲鼓，想敲哪儿敲哪儿，想怎么敲怎么敲。用自己的手掌敲，戒指、手镯摘下。不要用棍子，如果你不想一次就把鼓皮敲坏的话。敲的过程中，尽可能用胳膊带动手敲击，或带动胸部多做扩展动作。要不要配音乐、配什么音乐、什么时候配音乐、要不要换音乐，或者不配音乐，全都由心而定。敲的时候如果想跟着鼓声喊出声，很好！喊就是了！想怎么喊怎么喊！不用担心敲得好不好听，没人给你打分。

把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到鼓的敲击上，用耳朵听自己敲的每一个声音，用心体会鼓声带给你的感受。如果愿意，你还可以事后把这些感受用文字一一记录下来，相信，它们会对你有意义。当然，如果因此而让你爱上非洲鼓，并通过学习最终成为出色的鼓手或鼓圈引导师——祝贺你！不是所有人都拥有把愤怒的力量转化为成才动力的能力的！

注意：手术患侧胳膊在敲击的过程中注意力度要适当放缓，以自己感觉安全的力度和节奏进行。

愿我们都学会温柔地对待自己，无条件地爱自己。当终于懂得无条件地爱自己时，我们也将学会无条件地爱他人。

愿我们的慈悲心，不仅给到其他人，也时时记住给到自己。

你和我以及这个世界，都值得这一份温柔、慈悲和爱。

（作于2020年4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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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加入“007不写就出局”社群的第九篇作业。

加入这个写作社群，是为了督促自己将这些年来所经历陪伴过的生命故事，以及自己的感悟和成长，一点点整理成文字，与更多的人分享。让生命与生命相互影响，相互陪伴，相互支持。

感谢这个社群，让我坚持着一周一篇的更新。

愿这样的坚持可以慢慢成为我的日常习惯，可以最终不必再想着“坚持”，而是成为自己每天自然的需求，自然地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