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烟瘾

老湖教育

　　因为这几天单位忙，没时间回老家。昨天下班，在那里路过了。

当我推开房门的时候，缕缕蓝烟从屋里飘出，雾气缭绕。进了门，就有股呛嗓子的感觉，眼睛也好像被辣到了。

父亲正在抽烟，陪同的还有本家的一个叔叔。那天叔叔的爱人，我的婶子也在场。

我说：“好大的烟啊！”

“两个‘大烟枪’，凑一块了——”婶子说。

记得在我很小时，父亲就已经学会了抽烟。

　　每天早晨，父亲披衣起床，背靠床头抽起第一支烟，那就是一天的开始。然后，在不断的咳嗽声中，他走下床。其间就一支接着一支，烟不离嘴了。直到晚上睡觉，照样背靠床头抽完最后一支，方才结束一天的吸烟“历程”。

前些年，母亲给我说：“你劝劝你大大吧，别叫他吸那么多烟了，整天咳嗽，痰中还有血丝——”

说完，就唉声叹气，眼里还流起了泪。

“咳嗽得怎么如此厉害了？”我问道。

“可不是？”母亲说，“烟，整天抽不停，不厉害才叫怪！”

于是，我决定要好好地“说说”父亲了。

光因为吸烟，年轻时候的母亲就没少给父亲生了气。母亲说，任凭她磨破了嘴皮子，父亲就是听不进去。结果呢，有好多次气得母亲都哭了。

后来，她索性就不管了，任凭父亲吸，任凭他不停地咳嗽……

对于父亲的吸烟，我也是没有很好的办法，只能劝劝而已。

我曾想，抽烟，含在嘴里，辣乎乎的，还呛嗓子，有何用？而偏偏有不少人就喜欢那一口。其中的奥妙，也许像我一样的局外人都永远不能理解。

　　有时我走在街上，看到某一高中学校的门口，就有不少手里夹着香烟，昂昂不采地站在那里的学生。那姿势，那形态，俨然是在向社会宣布他们长大了。我认为：那分明就是在“装大”。

可能因为我是老师，又是一位老班主任：面对这种情形，我就很生气，心里在责骂：不学好！坑爹货！还知道父母让你到学校里去干什么的吗？

我曾经和学校外某饭店老板交流过。他说，现在的高中生，不好好上学，来这里吃饭，要酒要烟，喝五吆六，钱比大人都敢花。他们不知道家长为了他们在外打工，正遭遇着怎样的艰难……

那些学生的做法，都让挣着他们钱的老板看不下去了。他，还是一位有良心的老板。

我管理班级，向来很严格，我特别注重学生优良习惯的养成。

在初中任教的那些年里，相较其它班级，学生吸烟好像很正常。但是，在我班里，学生吸烟是绝对不允许的。

因为他们知道我有认真到底的脾气。所以，即便有学生想蠢蠢欲动，也没敢越雷池半步。

我一直不吸烟，对于烟味儿，特别敏感。只要有抽的学生，我就能感觉得到。对于这一点，班里的男生确实有些怯我。

记得有一回，我新接了初二年级一个班的班主任。当一位姓戴的学生抬手交给我作业时，我就闻到他手上有遗留下的烟味儿。于是我以此为突破口，在短短的几天里，把班里吸烟学生的底子全摸清。随后采取各个击破的办法，“肃清”了班里的那些小“烟民”。

在我看来，那些学生还称不上真正意义的“烟民”。因为很多孩子是见好学好，凑热闹，玩玩罢了，还没有达到吸烟成瘾的程度。

在我的说服教育下，那些小“烟民”很快都改邪归正了。接着，我在班里“出台”了严格的管控制度，采用相互监督，举报有奖的措施，及时纠正未成年人学习吸烟的不良做法。

在我看来：成绩好孬，并不重要；养成了好习惯，却能受益终生。

尽管我在班级管理、制止学生抽烟方面有所成效。可是，要想劝说动我父亲，还是没有多少把握。毕竟老人已经具有几十年烟龄，是真正意义上的烟民了，如果叫他放弃，谈何容易？

　　一个星期天，我专门去了趟老家，父亲正好在。

针对他的吸烟问题，我从三个方面说的：其一吸烟对身体的危害多；其二吸烟经常引起咳嗽；第三吸烟引起了大病，经济条件不允许。

父亲听着，不住地点头。

母亲在旁边帮着，更是一个劲地数落。

接下来的几天里，父亲抽烟的频率明显在慢慢减少。

在家里，母亲是很好的监督员，父亲的一举一动，她都会告诉我。

在我的认知中：吸烟其实就是一种“吸毒”行为，也会成瘾。要想戒掉，那是很难的事情。

在戒烟这件事上，父亲做得就不好，还比不了我的爷爷。

记得爷爷之前也吸烟。旱烟袋总是别在腰间，一袋接一袋地抽，而他的咳嗽声，也会不绝于耳。每每听到爷爷的咳嗽，我就知道他到了。

后来，爷爷咳嗽得太厉害了。医生告诉他：气管炎，必须戒烟。

在医生的建议下，爷爷竟然能把烟戒掉了，而且从没“反弹”。

可见爷爷有戒烟的决心，确实了不起。如今爷爷已经走了多年，但有关他戒烟的故事，我还能清楚记得。

而父亲呢？没过多久，母亲就告诉我，他的戒烟行动没有持续太久，又恢复到原样了。

我想：我不能再说什么。毕竟老人年龄大了，既然他戒不掉，自己喜欢那样，固且先如此吧。

我还知道：父亲平时吸的都是三、五元一盒的孬烟。有时我也会给父亲买上几盒好的。而他呢，总是舍不得自己吸，非要留着，等有客人时，拿出来一块抽。

妹夫也知道父亲有吸烟的爱好，隔一段时间，总会寄两条东北的地方烟。在邮寄时，他往往会打来电话告之。有时还没等快递到，父亲就早早地打探着消息。一旦到了，马上去拿。

　　现如今，儿子每次学校放假回来，还会背着我，偷偷给父亲带两条当地的香烟。这，我也慢慢默许了。

到现在，我似乎已经接受了父亲的吸烟。

在我的印象里，父亲是高大的，而且干活很卖力。特别是父亲给地排车上拉的东西刹绳子时，随着他胳膊和额头上的青筋暴起，车上的重物被勒得“咔啪——咔啪”地响过之后，就能捆结实。用父亲的话说：“跑100里地都没问题了。”

其实，父亲也仅仅是中等身材。如今的他，背也驼得厉害，中等的个子再也看不出来了。他走路时间稍长一点，腰就会疼，只好把自行车当作代步工具了。

过了新年，父亲就80了。我知道，或许老人和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已经不多了，用“屈指可数”来形容也不为过。在老人有生之年，我不能再很强烈地要求老人怎么样怎么样了。

人这一辈子，或许会有很多习惯和爱好，适应自己的，可能就是最好的，一切都顺其自然吧。

图文/韩清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