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新香染旧庭

玉镯儿

<p class="ql-block"> 梨花新香染旧庭</p><p class="ql-block"> 文/玉镯儿</p><p class="ql-block"> 人间四月,芳菲次第。这个春天,疫情原因,终究是少了些闲情逸致,错过了桃花红杏花白,也错过了丁香紫连翘黄。</p><p class="ql-block"> 清明期间,父母回不来,母亲说:“梨树老了,得修了,今年还不一定开花结果呢!”谁说不是呢,我也心心念念老家老院的那树梨花,是否淡粉轻施,素然开放?</p><p class="ql-block"> 我的老家,上党南宋。我的老院,孟家大院。有人说,幸福的童年治愈一生,是的,我深信不疑。每每思绪回到老院,每一处的旧,都足以熨平我生活中经受的波澜与皱褶。</p><p class="ql-block"> 老院梨花,记忆犹甚。那个春天,春光透过梨树斑驳了满院碎影,坐在影子中的我,寻找交错中的希翼。西屋的大奶奶、东屋的二奶奶摇着三寸金莲,慢慢幽幽,从肚前的兜兜里掏着吃食儿,叫着:“孩儿,叫奶奶”。我笑着、叫着,风吹来,梨花打着旋儿落在白发苍苍间,满是褶子的脸也像极了一朵梨花。</p><p class="ql-block"> 这一光影,应该是我的第一帧记忆片断,那年,三四岁。一年又一年,无数个春天,梨花一年比一年开得艳。也见证了大院间恩恩怨怨,人来人往。</p><p class="ql-block"> 童年时,春盼梨花开,秋盼梨子熟。上学时,总会爬上花墙,摘两个梨放书包里,下课和小伙伴玩累了,你一口我一口,甜滋滋的,胜似甘泉。冬天生病了,奶奶总是在我的哭闹声中念叨着针火不伤人,用针扎额头、下巴,还有手指,看着哭得不像样子的我,奶奶从床下摸出两个梨,烤在火炉上,滋滋地烫着皮儿,流出糖稀,递给我:“快吃吧,吃了甜甜嘴,出了汗就好了”。</p><p class="ql-block"> 又是一年春天,我读:“占断天下白,压尽人间花。”描写梨花的诗句,有了一份身处井隅仰望星空的感觉。大自然的花千万种,各有花语与观照,也总有一种花在某个时刻映衬着人间美好,少年时的我喜欢倚着梨树,眺望远方。</p><p class="ql-block"> 清晰记得那是春天的一个清晨,梨花正开,四姑姑沐着熹光,从太原求学归来,气质清洁素丽,满是书香气,梨花飞舞中,对姑姑走过的路满是羡慕与憧憬。多少个冬去春来,年年花开依旧,我们在长大,亲人却在变老。二十岁那年的春天, 梨花落尽时,奶奶走了,第一次感觉院子添了几许沧桑。</p><p class="ql-block"> 梨花仍是雪⽩,像是枝桠上挂满了雪霜,透过旧砖灰墙,尽显苍劲。不过,温暖的春风提醒⾃⼰,那枝头定然是梨花。春夜,坐在院子中,虽无柳絮池塘淡淡风,却尽赏梨花院落溶溶月,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那些年的春天,如有朋友问我:“你家怎么找?”我会笑着说:“孟家高楼前,开满梨花的老院便是了。”</p><p class="ql-block"> 日子又对折了一下,父母也到了发似梨花白的年龄了,老院空寂,梨开数载。曾经饱满的村庄也冷清寡淡了不少。我恍若又读懂了“惆怅东栏⼀株雪,⼈⽣看得⼏清明!”的意境。每一年春天,梨花开放时,父母在厨房忙着,我仍如孩童般坐在老院里、廊阶上,任梨花随风飞旋,也任我安放尘心,颇有点“何妨吟啸且徐行”的感悟。</p><p class="ql-block"> 这树梨花啊,见证了我家几代人的岁月,几十年,默默记录了日子的悲欢离合,像一帧帧剪影,总能拼接出一段难忘的时光,泼墨出一个明媚的春天。</p><p class="ql-block"> 盼明年春天,梨花正开时,无疫情之阴霾,循着一抹香气,在老院中,在梨树下,任梨花旋入梨涡,任旧庭珍藏笑声。</p><p class="ql-block"> 2022年4月14日</p> <p class="ql-block">  玉镯儿,女,上党区人,爱美爱生活,爱诗爱人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