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

烟火人间

　　周末友人小聚，适逢公婆、姐姐来家，遂一同驱车，乐而前往。

　　出福照新庄，至宏道路，两侧有红梅相迎，每一棵树如一朵盛开的烟花，繁华绚丽，暗香扑鼻。过瓦池河，沿一条笔直乡间公路，达某某某某农家乐。一爿农家小院，伏于暮色之中。院前一条小渠，青波流淌，院内数盏灯笼，红光慵懒，几辆白色黑色轿车依地势而泊，静待主人醉归。

　　房号挺好，999。推开一扇吱呀作响的竹门，烟火香气扑面而来。房间不大，青色水泥地，青色灶台。灶台上雾气缭绕，灶台下噼哩叭啦火舌正旺，一口漆黑大铁锅里，预先订下的鸡肉、排骨、和猪肚一起，已经炖得喷香浓稠，一锅汤汁叽哩咕噜翻滚喧腾。

　　“好香啊！”妞妞被香气引过去，扒着灶沿查看。

“别烫着啦！”大人们一边叮嘱，一边将竹椅搬来摆至灶台周围，我将餐具列开，走到廊里翘首以盼。

　　不过三两分钟，友人至，一室笑脸眸光，如春风星辰。系着围裙的店员大姐往灶里添了柴，火苗就藿藿的叫嚣起来，搅动起来，搅得室内热气乱窜，搅得我们都脱了外套，妞妞的脸蛋就红扑扑的了。

　　“干杯呀！”杯子举起来了，白的是牛奶，清澈的是可乐，闪光的是红酒，各得所爱。

菜也陆续送上来了，圆圆软软的菜团子，碧绿焦脆的“心太软”，韧劲十足的麻辣牛肉（团子是时令菜，只在春天才有）；大碗盛的西红柿炒鸡蛋，红黄相衬，汁水盈盈；洁白晶莹的清炒藕片，洒上几点葱花，香味就全跑到你心里去了……

　　乐事挺多，祝福也挺多。有二十岁的女儿趁假期一举过关，领到了驾照，明晨就要离家返校，实该一饮；有六十岁的母亲换了发型，青春许多，也该一祝；友人几个身体康健、工作顺遂、家庭和乐，当饮一大白；我七十几岁的公婆，尚愿发挥余热，来此城隅，我当一谢再谢。排骨软糯，鸡肉香醇，猪肚需嚼一嚼（鸡是土生土长的本地鸡，别的鸡是怎么也比不上的）；半截青椒，一片老姜，都带出浓浓的香味与浅浅的辛辣，撩拨着味蕾。渐渐的酒力微醺，脸孔都染上了早梅的颜色。从前滴酒不沾的姑姐，略饮片刻便不胜酒力，靠着椅背，斜睨着灶火，不作声了……

　　归去时暮色低垂如温暖的帷幕，田野一片宁静，但我却觉得它们似在氤氲着震天的蛙鸣。夜风徐徐，梅香隐隐，我闭了眼，脑海中却浮现乌克兰的战火、地道里的民众、被迫迁徙的孩童，这一切，应该很快就会止息的吧。

　　友人者，某某某，某某，只在心间，不作赘叙。

2022年2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