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我家的老屋子

管湘生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家的老屋子已经破烂不堪了,但时至今日仍然还没有倒塌,还矗立在滨海县天场镇天沟村洋河南的管庄上,与现在新农村的洋楼瓦房相比,实在是不相匹配,就是一个老古董。</span></p> <p class="ql-block">天沟村管庄卫星图片</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从出来工作后,特别是我父亲去世以后,有几十年没有住过这个老屋子了,我家也没有什么至亲,所以老屋子也就丢给我的一个远房侄子住了。但我还是常常挂念那个老屋,有时候还回老家看看老屋子,老屋子不仅承载了许多战争年代的故事,也承载了我父亲晚年二十年的生活和我从童年到青年这阶段十四年的生活。所以思乡之情是挥之不去的,回去看看老屋子,也是对父母亲的怀念,也是对父老乡亲的一种想念。看到破旧的老屋子,就有一种无法描述的亲切感,这种感觉大概就是古人所说的游子之心感觉吧。</span></p> <p class="ql-block">父亲管伯宁七十年代照片</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父亲生前告诉我:老屋子是建于1940年春天,老屋子后面那个小塘就是筑地基取土而形成的。屋子建有三间朝东的主屋,还有两间朝南的锅屋。屋子建好不久,也就是1940年10月,八路军来到了阜宁,并成立了阜宁县抗日民主政府,父亲就参加了政府工作。也是这个缘故,父亲家的屋子就成了政府干部来来往往的地方</span></p> <p class="ql-block">屋后筑地基而形成的小塘</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父亲说过:天沟过去是一个四通八达的交通要道,因此这个老屋子,自然就成了抗日民主政府和八路军、新四军常来的地方。宋乃德和他的夫人陈宜方经常来这里就不用说了。大概是1942年春,新四军八旅旅部住绿杨岗有近两个月,宋乃德时任盐阜行署主任,正好路途在我家,旅长田守尧策马来这里,与宋乃德商谈军需问题。田旅长早前就经常为军需问题与宋乃德打交道,两个人关系十分好,具体事务就交给父亲办理,所以父亲也因此与田旅长熟悉起来。父亲生前经常说:田旅长年轻有为,有魄力,为人厚道,待士兵与老百姓都有亲和力。父亲七八十岁的时候,常常念叨,田旅长是个人才啊!牺牲可惜了,但那时他不知道田旅长牺牲葬在哪里,我们就更不知道了。2020春,我姐弟俩到赣榆抗日山祭奠了田守尧旅长,也算替父亲了却一个心愿。</span></p> <p class="ql-block">宋乃德在抗日战争时期</p> <p class="ql-block">我与姐姐管家爱在抗日山祭奠田守尧烈士</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父亲与母亲都说过:那时干部来来往往,经常在我家吃饭。1943年日本鬼子大扫荡时,盐阜行署从陈集岔头开始向海边转移,从陈集到海边,天沟是必经之路,陈集到天沟就是半天路程,当时曹荻秋任行政公署主任,带了一百多位同志到天沟时,我父亲就张罗他们吃饭,家里无法安排这么多人吃饭,就发动家族里的兄弟分灶烧饭。所以我父母说,那一次人最多。父亲还说过行署骆耕漠处长也来过这里,那是因为鬼子扫荡,把盐阜银行的“抗币”模板交给我父亲藏匿保管。</span></p> <p class="ql-block">时任盐阜行政公署主任曹荻秋(上海市市长)</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第一次见到这个老屋是在1965年4月30日。父亲去湖南工作后,十五年没有回过老家,十五年屋子也没有人打理。所以这一次老屋给我的印象是土墙剥蚀严重,屋顶漏雨,屋里是家徒四壁,后请人修修补补,勉强还能住人。当时的惨状没有留下什么影像。就这样每年糊糊弄弄一直到1970年我父亲平反,父亲用了500多元钱买了30担小芦苇,30担红茅草,把屋子顶盖翻修一新,还把屋子的前檐剥蚀的部分铲平,并请南园上的能工巧匠马以安在泥墙上贴了一层青砖。房子修好后,成了天沟村气派堂堂、首屈一指的好房子,那个房子的最大特点就是冬暖夏凉。可惜的是那个恢弘气派的老屋子没有留下什么影像,只是留在我和乡亲们的心里。1998年初春,管家雄(厅级干部)从福建回来,一定要回老家看看,于是管家龙夫妇与我陪同,那时我才有一部佳能胶卷相机,于是用相机抓拍了一张比较好的老屋子照片,这个照片虽然与当年鼎盛时期的老屋子还有些差距,但基本反映了当时的面貌,也算是一张非常珍贵的照片了</span></p> <p class="ql-block">1998年初春老屋子远景全貌</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2009年管家雄再次从福建回盐城,还是坚持要回老家看看,于是我陪同,并用数码相机记录了老屋子的当时影像。也是这一次,管家雄感叹的跟我们说:“我们这些人就是野鬼了,不能回到祖辈们的身边了。”还用袋子装了一小袋故乡黄土,带去了福建厦门。</span></p> <p class="ql-block">2009年老屋子的面貌</p> <p class="ql-block">从左至右:我 管家龙 管家雄 管道维</p> <p class="ql-block">2017年11管道理拍摄的老屋子全貌</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2019年3月,省委党校到滨海来拍《宋公堤》,宋齐生应邀来滨海,于是我们一帮人一起去了我家的老屋。这也是宋齐生第一次来到他父母曾经战斗过的地方,也是他两个姐姐生活过的地方。</span></p> <p class="ql-block">左二起:王礼生 宋齐生 管湘生 蔡立荣 徐振理</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同年清明节,我夫妇与我姐姐夫妇,还有我外甥女夫妇相约一起看看还存在的老屋子,特别是我外甥女对这个老屋子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因为小的时候外公、外婆带着她在这个老屋子里生活了四五年。此间,滨海县新四军研究会会长徐振理全程陪同我们一大家子回到了阔别了多年的老屋子。按当地的规定,我父母的坟地没有留墓,也没有留碑,所以我们只是在所葬的地方献花、鞠躬,以寄托我们的哀思。</span></p> <p class="ql-block">管湘生、刘树华夫妇,管家爱、孙绩元夫妇,孙鸥、曹峰夫妇在老屋子前合影</p> <p class="ql-block">孙鸥在老屋子前追忆童年时光(任上海市公安局某处副处长,一级调研员)</p> <p class="ql-block">徐振理会长与我们全家后代向父母献花鞠躬。</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也是这一次,我仔细观察了老屋子的北山墙,斑驳得几乎要倒塌了,回来不久,我就与族人商量,我出资1000元,请人把北山墙用草披了起来。</span></p> <p class="ql-block">北山墙没有修理前的照片</p> <p class="ql-block">北山墙修理后的照片</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老屋子太老了,后来,我听说屋顶漏雨了,我想按照修旧如旧的方法修一下,我并不是想住,而是留住我的故乡情怀。但是经常听说淮河入海道要扩宽,这一扩,老屋子就没有了。现在,我的堂侄道淮用油布几乎把顶子盖了起来,这也是一个临时保全不漏雨的方法,做到暂时倒不掉吧。</span></p> <p class="ql-block">当前老屋子的面貌</p> <p class="ql-block">当前老屋子后面的面貌</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2022年2月,滨海县新四军研究会有关领导,带领《铁军》杂志社的主编徐良文,编辑袁哲去看了我家那个饱经春秋的老屋子。感谢滨海新四军研究会,感家乡的各位领导,感谢一切关心我家老屋子的人。</span></p> <p class="ql-block">《铁军》杂志社副理事长、执行总编徐良文(右3)、编辑袁哲(左2)</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有生之年希望老屋子不要倒掉,哪里有父辈们战斗与工作的足迹,有抗日战争的家国情怀,有仁人志士的传说,有睹物思人的念叨,有父母生前的影子。哪里也有我从小劳作的苦难记忆,有我青梅竹马的美好时光,有我青春流逝的岁月痕迹,也有我才华展现跳出农门的喜悦。老屋子见证了古稀耄耋之年流落在外,故土难离的心情。在当今物海横流的社会里那个八十多年的土坯朽屋根本就不值几个钱,但在游子心里确是个金不换的宝物。</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