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行》第30期

抚顺市作协散文委员会

春到故乡王浩 北国四月，仍春寒料峭，而春正踏着不徐不疾的步子款款走来，蛰伏了一冬的生灵悄悄萌动了。 细雨如丝，缠缠绵绵，整日整夜下个不停，大地被小雨滋润得松松软软，踩上去，像踩在厚厚的地毯上，真舒服。 浑河上结满厚冰的河面已慢慢消融，冰面还没完全化开，形成了“冰水交融”的奇异景观，河水正奋力摆脱冰的束缚，努力用清澈灵动与大地、蓝天、白云遥相呼应。 滨河路两侧的树木明显丰润了，经一冬的养精蓄锐，饱饮了冰雪，树干里蕴藏着巨大的能量，都赶着要勃发呢！柳是春的使者，枝条一改往日冰冷僵硬的姿态，最先柔软起来，丝丝缕缕地低垂着，好像妙龄少女长长的秀发；枝条随风飘摇，又像是曼妙舞者在婆娑起舞。枝条上隐隐泛出了鹅黄，远远望着有一抹抹可爱的新绿，近看又波澜不经的样子，毫不显山露水，不禁让人想起韩愈的“草色遥看近却无”的诗句来。粗壮的白杨树干泛着白亮亮的光泽，树枝舒舒服服地伸展着，枝条上红褐色的芽苞鼓胀，昭示着杨花飞舞的时节近在眼前！小桃红的枝条丰满，孕味十足，紫红色的枝苞上随时会吐出娇艳的花蕊。春来草先知，人们还穿着笨重的冬衣，小草们却已等不及了，早早从土里钻出来，嫩嫩绿绿，新新鲜鲜，让沉寂许久的大地一下焕发了生机。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几袭春风，几场春雨，顷刻还人间一片绿草茵茵。 一群麻雀飞落到林间，一颗颗灵动的小脑袋，一上一下在叨着什么吃食，鸟啼啾啾，啼声婉转，急着给这早春加点和弦，让春变得更有韵味了。 市政府广场边有棵高大的柞树，树杈上垒着一个喜鹊窝，一只大喜鹊嘴里衔着树枝忙进忙出，春天来了，喜鹊也在忙着繁殖和孕育鹊宝宝呢！ 天空变得格外澄净透明起来，轻薄的云撒落在湛蓝的天际间，干净透明得可爱，它一定比大地还先感知到春的消息吧！间或着一架架飞机飞过甩出的长长的白白的烟雾线，像是农民犁过的长长的笔直的田地，薄云是垄台，蓝天是垄沟，仰望天空，心不自觉地想飞到天际上去，想和可爱的云朵一样的在天空中自在徜徉，不禁想起那句歌词“我是一片云，自在又潇洒，身随魂梦飞，来去无牵挂”来了。 街上行人明显多起来了，再不是行色匆匆、缩手缩脚的样子，而是闲庭信步、悠闲自得地用身和心享受着这缕缕春意呢！小姑娘们早就迫不及待甩去了厚重的冬装，换上了靓丽的轻薄衣衫，全都争着和春媲美呢！十里滨河的露天球场上，篮球比赛又如火如荼地上演了，憋闷的一冬的运动达人们，在赛场上奔跑跳跃，个个生龙活虎，热气腾腾，把天地都搅热了，热闹的厮杀声给人间增添了无限活力！ 早春是放风筝的好时节，“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鹰啊！雁啊！蜻蜓啊！蝴蝶啊！蜈蚣啊！各式风筝都飞上了天，大人孩子奔跑着、欢笑着、呼喊着...... 忽然有点爱东北的四季了，春夏秋冬，季季分明，不用查日历，看看天空云朵，大河小溪，草木雨雪，便分晓了，不像南方，花常开，草常绿，虽养眼，久了，也会生厌。我们虽然有时也会对寒冷漫长的冬天不耐烦，可是有盼头啊，盼着盼着，春来了，眼看着就要到桃李芬芳，丁香花开的时节了，多好！ 春野之行闫明霞 清明前后，天气乍暖还寒，大地却已变成植物的温床。小草、野菜纷纷拱出土层。送别严冬，一个崭新的季节即将缤纷登场。盼春、迎春之情早已按捺不住，早春的气息将宅居之身声声召唤。 三五好友相约，奔赴田野，兼具踏青、挖菜的春野之行令蛰居的心无限欢喜。 身居大连的姐姐发来桃花朵朵开的春日盛景，而我们的城市还在等待花期。不急！不急！在田野里我们已与许多不知名的小草相遇；与熟悉的野菜重逢，无限春光指日可待。 这时节，小根菜最为鲜嫩。然而哪里去寻？不是在每一块地里都能觅得它的踪影，哪里多、哪里少恐怕是大自然的秘密，只要在记忆的档案中记录在册，故地重游，定然会有收获。但如果挺直腰身阔步而行也难遇见，只有俯下身来亲近大地，才会有不断的惊喜。小根菜刚刚长出的叶子呈紫红色，有的新叶还与枯叶交织着，其色彩融入田野，难以发现。当俯下身来，发现了一小撮，放眼四周，就可能再度有惊喜。就这样沐浴着春风，倾听着鸟鸣，寻寻觅觅，一整天时间都不够消磨。 曾经遇到一个痴迷垂钓的人，他说妻子最烦鱼腥味，每次钓的鱼都送人了，不为吃鱼只为享受钓鱼。挖菜也是这样，每次挖得的菜都以盆来计算，是吃不了多少的，但整个过程充满乐趣和幸福感。在春风里、在暖阳下、在广阔的田野里、在新鲜空气和泥土气息的包围中觅得野菜，挖开松软的泥土、与大大小小的白蒜头相遇，劳动的收获不断丰厚起来，这个过程的确是很享受的。 午后的风有更多的暖意。在一片葡萄地中我正蹲着挖肥嫩的小根菜。春风一阵阵送来孩子含混的声音，这声音来自哪里、说的什么我无意去辨别，可以断定是在附近哪块地里孩子和正在干活的家长间的对话。男孩的声音高过家长，持续不断地被春风吹送到我的4耳边。在寂静的四野中，这声音是那么动听，令我边触动软土边想起年少的我和家人一起田间劳作的画面；想起那一年上初中的儿子在成长中遇到了挫折，周末，我带着他到城边的田野里挖菜的情景。那次，是在一片树苗地里，春风一定听到了母子间的很多对话，我们边聊天边挖菜，儿子每遇到一棵野菜都非常惊喜。回去的路上，他在河边用石子打水漂，那如释重负的样子至今还留在我的记忆中。 耳畔这不断飘过来的声音与泥土一样柔软，恍惚中令时光倒流。 世间许多美好的东西是会令内心柔软的，直抵内心的情愫让人充满力量。 有好一阵，飘来飘去的男孩的声音，陪伴着我在田野里一次次俯下身，收获着大自然赐予的礼物，感受着大地的宽厚与温存。 远离了浮世的嘈杂，面对广阔的田野，内心是宁静的。时间在大地上奔跑，夕阳掠过田野，静静地向山那边下落。 在山坡上，绿油油的一片小根菜，拖住了我们归去的脚步。 不知又过了多久，天光暗淡下来，是收手返程的时候了，我们各自提着沉甸甸的一兜野菜走在田野中，明显地感觉腰酸腿疼，但心底却充盈着朴素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