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的老家,在湖南湘西的一个偏远乡村。小时候八十年代去外婆家,要徒步翻越一座叫做瓜瓢湾的山。</p><p class="ql-block">山顶上,是七十年代知青开辟了的一大片茶园,从山脚到山顶仿佛是有一条毛公路,在那个几乎看不到车的年代,大路平坦但是弯弯曲曲,小路虽陡峭却是捷径,所以走小路便是唯一的选择。</p><p class="ql-block">小路上有很多花花草草,而最让人兴奋的莫过于远远看见一窝野兔子在草丛里嬉戏,兴奋得让我忘却了爬山的劳累,想赶紧跑过去抓,兔子们觉察到了动静,瞬间钻进草丛里,我正待寻觅,忽然一大一小两头动物从我身前十米“噗噗”跑过去。</p><p class="ql-block">“野猪哟,赶紧回来!”母亲赶紧几步上前抓住我,一场虚惊,让爬山有了几分乐趣。</p><p class="ql-block">到了山顶,一下子视野开阔,俯视角度下的景色着实神奇,意犹未尽的让爸爸把我架在他的脖子肩膀上,漫山遍野的茶树翠绿一片,可以清楚地看到山下的沅江蜿蜒曲折,远处是无数座重重叠叠的山峰。</p><p class="ql-block">山上寂静,便可以清晰地看到听到,沅江河里的船冒起黑烟踹着粗气,极其艰难地翻越思怡险滩。</p><p class="ql-block">我总是疑惑:沅江奔腾,最后流到哪里?层峦叠嶂的山峰更远处,是什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每年清明节到谷雨前后,是采茶的季节,地处北纬28度茶叶黄金生产带的湘西老家,漫山遍野都是茶叶树。所有都是自给自足的时代,茶叶亦是如此。</p><p class="ql-block">只要不下雨,摘茶的黄金时间必须抓紧,竹制的背篓或者挎篓都太沉了,母亲就用两块手帕给我缝制了一个茶叶袋,我就专挑那些近便低矮的茶叶树,小心翼翼地掐掉最顶尖的一芽一叶,再接连不断放进我的专用袋。</p><p class="ql-block">等大人孩子摘的茶叶集合起来,便是一大楠盆的嫩叶,这就是大自然给与我们最好的馈赠。接下来就是杀青、揉搓、烘焙,烘焙就是把茶叶在锅里烘干。</p><p class="ql-block">母亲把灶台上的大锅烧热,让我在灶门前保持文火状态,然后把揉搓好的茶叶放在锅里烘,不能大火烤糊,不能时间太久,还要受热均匀,所有的诀窍都掌握在母亲的手里:把茶叶抓起抖散均匀,再甩开锅里,切忌不要被锅烫到,然后再次重复。一直到所有的茶叶都烘干完毕。</p><p class="ql-block">在此过程中,绿茶的清香味便笼罩整个屋子,从灶台到房梁到瓦背,从鼻孔到胸腔到整个脑海里。祖辈们几千年传统的传承,就在这一茶一饭之间,深深地烙印在骨髓里。</p><p class="ql-block">童年的时候,站在茶场的山顶,是如此渴望大山以外的世界,迫切想离开那片土地,青年的时候,义无反顾投入滚滚外出浪潮,人到中年,心终于平静下来。</p><p class="ql-block">走过祖国的大江南北,还是觉得家乡的风景最美。</p><p class="ql-block">喝过红茶黑茶咖啡奶茶,还是觉得家乡绿茶才是自己想要的味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