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修改）汾阳市小相护国灵岩寺内药师七佛多宝佛塔简述（灵岩寺宝物之六）

杏花酒韵（李）

对于小相灵岩寺佛塔，我们不止于对修造原因，修造作用，修造时间，增建时间，佛塔结构的认识。我们更应注意小相药师七佛多宝佛塔在中国佛教界的历史价值，基于药师塔给予我们的启发以及当时那些倾心于增建佛塔的起意人，号召人，施钱人，组织人，施工人，技术定位人，为佛塔落成付出巨大辛苦的建设者，并以此激励我们后人。 小相灵岩寺药师七佛多宝佛塔是中国现存最早最高的药师七佛多宝砖塔，虽然南京及其它地区也有药师塔但是都是几经重建或新建的，小相灵岩寺药师七佛多宝佛塔是最具历史价值的药师砖塔。 此塔最初为七层舍利塔，元初修造。在其后二百年的嘉靖二十八年，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寺庙的佛塔不是寺庙组织，出资出力增建，虽然嘉靖年间榜眼进士孔天胤《灵岩寺增修记》中记载“领其事者僧大璇”，但是竟然是本邑人任廷佐起意联合几大家族组织修建。聘用董寺里石工匠人修造塔基石围、嵌石；本县小相东面杜村泥瓦匠人修建增高塔层，而且得到了当时汾阳永和王庆成王的支持和参与，一年时间，大功告成。又历经四百多年风蚀雨浸，矗立安然，说明其受力计算，施工精度都非常科学合理，确为砖塔上品。 本邑起意增建佛塔人任廷佐，与孙贤、任廷仓、任臣礼为主要成员的任氏家族、孙氏家族倾其全力，奔走呼号，倾囊相助，终于完成这一壮举，实属不易，难能可贵。其对佛的虔诚对善举的践行确实值得后人敬仰。 山西汾阳市药师七佛多宝塔，被梁思成称为晋冀两省晚明砖塔的代表 药师七佛多宝塔，位于山西省汾阳市杏花村镇小相村西北的千年古刹护国灵岩寺内。1993年12月28日确定为汾阳市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06年确定为吕梁市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21年8月4日确定为山西省第六批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药师七佛多宝塔做工精细，巧夺天工，被梁思成称为“晋冀两省一种晚明砖塔的代表”。 药师七佛多宝塔始建于元代至元（至元，1264年—1294年，元世祖忽必烈年号，取《易经》“至哉坤元”之意。）六至七年，始为七级，是纪念本寺海潮法师的舍利塔。 海潮法师是当时本寺著名的高僧，佛学深厚，评价海潮法师“道行闻于世”，可见其在佛教界的名声广大。 记述其“知见正大，内外该博，辩疑问难，为众所推。厥后众请开演，挥塵之下，辞辩澜翻；迷者得导，病者得药”。可见大师佛学的深厚达到左右逢源、纵横捭阖的地步，而又不失偏颇，是为正大。而且能够切中要害导人于迷津、救人于困境， 描述其“辞辩澜翻”说明其长于雄辩，佛学烂熟于心，用语达到汪洋恣肆的程度。 “自是作止持犯，惣别开遮。如灯传光，如水注器”，说明其自身定力之高，一切心念与行动皆在戒法之中，是求佛人心界的引路人和指明灯，所言佛学让人心境忽然开朗清晰。 师赐玄秘大师，言其能宣道之秘也，是说海潮法师能获赐此大师殊荣，是因为能讲出佛学的要领，即根本的东西。可见海潮法师的品学之高，众僧难以企及。 海潮法师医术精湛，医治病痛，救人于水火，远近闻名。 该舍利塔元至元六年七年建成后二百多年的明嘉靖二十八年（公元1549年），由本邑人任廷佐起意并任纠首，广集志同道合之士，由原来的七级浮屠增建至十三层，因海潮法师生前善医，且塔内佛龛供药师佛，故称为药师七佛多宝塔。塔为八角十三层楼阁式空心砖塔，高度约30米。嘉靖年间小相灵岩寺及其佛塔的增修，汾阳名仕孔天胤写了《灵岩寺增修记》这篇短文以勒石记事 （作者孔天胤（孔天胤，1505—1581，字汝阳，号文谷子，又称管涔山人，死后门人称文靖先生。汾州文同里百金堡人，今山西文水县西槽头乡百金堡村。祖父是晋的政仪宾，今说女婿。父亲孔雄骏是庆成王府的仪宾，被封为奉训大夫。孔天胤出生名门，从小聪颖过人，嘉靖十年即1531，乡试中举，第二年，又以一甲第二名的成绩进士及第，当地的人称他为孔榜眼。授编修,以藩戚外补陕西提学佥事,官至浙江布政司参议。其诗刻意摹古,五律尚自清拔。朱彝尊《静志居诗话》以为其诗如新调鹦鹉,虽复多言,舌音终是木强。著有《文谷集》《霞海篇》等）写此文时间当在公元1549年） 《灵岩寺增修记》原文： 灵岩为郡东一大精舍，自隋唐以来莫之或衰，修葺代有人也。近数十年稍稍残阙，居民任廷佐等舍财增修长廊若干间，又于大雄殿前增建多宝佛塔七级。落成时鸿胪李西岩氏亦施饰金像，遂谋勒石记其事，谘予文，窃唯。如来以蠢动含灵，皆有佛性，舍恶趋善，无非彼岸，故众生咸愿皈依，虽至顽傲亦知顶礼。其善心感者，其尘情忘也。乃若真心不修而徒构丽观，种种迹业都虚妄，而又何利焉《楞伽经》云：“心生则种种法生，心灭即种种法灭。”《佛名经》云：“罪从心生，还从心灭。”故知善恶，一切皆由于心也。寺与心等，寺坏知修，心坏不知所以修，不亦迷哉？是工也，领其事者僧大璇，施财次工自廷佐，而下如孙贤，任臣礼，任廷倉等，镌其名于碑阴。（原文止） （附试译文）灵岩寺是汾阳郡东部的一个宏大寺庙，从隋唐以来，一直兴盛，从来没有衰败过。及时修缮，代代有人，也没有中断过。最近几十年，稍微有点局部残缺，本地居民任廷佐等人，出钱修建好几间长廊，又在大雄宝殿前增建七级多宝佛塔（原址已有七级浮屠，在此基础上加增六级）。建成竣工时鴻胪李西岩也出钱装饰金身佛像（鸿胪:明清两代掌管朝会、筵席、祭祀赞相礼仪的官员。明初设侍仪司，洪武九年即公元1376年，改设殿庭仪礼司，三十年即1397年定设鸿胪寺）。于是有关人士商量立石刻文记载这件事。问我撰写刻文，我恭恭敬敬接下此等重托。 如来佛祖以为一切众生，都有佛性。舍弃了自身的恶性选择追求善心善行，都是为了达到佛教的不生不灭无烦无恼的极乐境界，所以芸芸众生都愿意心归此处。即使特别冥顽不化桀骜不驯的人也知道顶礼膜拜不敢冲撞亵渎。这些让人感动的具有善心的人，他们忘记了凡尘俗念，实则是佛性的体现。假如他们没有一颗向佛修炼的真心，只是追求佛地的宏大华丽，让如此佛史厚重的圣地佛迹变得虚无，那又有什么用呢？《楞伽经》上说，心里有佛性则所有佛法在，佛法才会影响众生，心里没有佛念那么一切佛规都是形同虚设。《佛名经》上说，恶念恶行从心里产生，还从心里退除的干干净净，原因就在佛念在人心里的有无。所以知道善与恶，一切都由心是否有佛性而决定。佛寺装在人心里，位置很重，看得很大很高，那么，佛寺有损毁就知道集中心思智慧财力物力来修建，这真是我佛的欣慰。心中无佛，恶念四生，不知去除，不知追求心向佛性，难道不是迷失了身心方向吗？这些辛苦修建的人中，总管这件事的是僧人大璇，出钱又在管理调度方面呕心付出的接下来当属任廷佐，再下来应当数孙贤，任臣礼，任廷倉等人，在此镌刻这些辛苦人的名字在增修寺塔记事的碑石背面。（译文止）注：原文中任成礼，塔身刻文显示为任臣礼，此处以塔身刻文为准。 塔身以砖砌成，塔檐、斗拱均为砖雕，每层有砖雕仿木斗拱16朵，塔层增高，粗度随之内缩，但只缩间距，斗拱数量不变，全塔共208朵。 塔身共有十二个佛阁，均为拱形，内原有佛像，现已丢失不存。二层北佛龛顶刻有“观音阁”三字。 塔身一至三层墙体嵌有明代石碣六块。其中一层一块石碣刻有“庆成王、永和王”，落款为“大明嘉靖二十八年（1549）。塔门在南面，为拱形，内砌石台阶,螺旋式攀援而上通至四层，每层塔内有十三级台阶，塔内五层以上不可攀登。塔内空间狭小，塔梯内仅容一人。 塔基部石雕工程，由董寺里提调造塔座石工匠人（郭姓三人见嵌石文字），杜村里建塔匠人（李姓四人见嵌石文字），门徒常彦其，常克己云云，本里稍架人孙旺，火头常顺。 塔基为石砌须弥座式，由四层白石雕刻而成。束腰上下有浮雕仰覆莲花瓣，莲座中间，有各种浮雕：麒麟、寿星、凤凰、奔鹿、莲花、净水瓶等。八个边角各有一力士托重式浮雕，十分逼真。塔座有净水瓶石雕，凤凰石雕，奔鹿石雕 八个边角相交处各雕一尊半蹲势力土托重浮雕像,双手叉腰,蹲伏塔下,大有支撑和托塔身之架式。（力士托重式石雕） 如今的佛塔成为幸存的灵岩寺重要标识，诉说着历史的兴衰，保佑着一方子民。 　　2018年4月16日画家连达画小相灵岩寺药师七佛多宝佛塔。 连达，1978年出生于黑龙江，定居大连。古建筑画家、人文作家、旅行家，曾经徒步考察山西，寻访山西各地古建筑，自学绘画进行记录，足迹遍布山西众多市县和乡村，留下了近千幅写生作品。 2023年汾阳新闻办原主任尔学礼摄。七百年后的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此塔仍然完好矗立在那里，足以让海潮法师在天之灵欣慰。这是众僧敬仰的结果，法师修炼积德的结果。如今，法师舍利仍完好保存在塔下，可谓我佛慈悲。 梁思成1934年拍摄灵岩寺正殿三世佛及其佛塔，当时正殿殿宇已经塌毁。 由于自身的历史知识的浅薄，我对这些内容原来不曾留意，更未做细致研读。近年翻阅汾阳旧县志方对小相灵岩寺有一部分了解，但仍然是皮毛。 前年小相村副书记为搜集村志资料，召集指挥年轻精干小伙子从塔内攀爬到第八第九层位置，用手机拍摄下九层内四面嵌石文字，非常珍贵，比较准确的记录了明代增建佛塔的内容。 这一重大发现，填补了古县志很多内容空白，功不可没。 　　下面是塔身上的嵌石，根据内容及其相关信息基本可以确定为明代嘉靖二十八年增建时所制。这些嵌石文字内容记述了增建佛塔的起意人，负责人，石工匠人，泥瓦匠人，稍架人，火头，施主，僧人，以及新塔增建的支持者或参与者汾阳县当时皇室永和王，庆成王。 庆成王、永和王应为增建佛塔的支持者参与者，为纪念其莅临之事，嵌石永存。 那么，二王是哪一代之王，下文试作梳理。 小相村灵岩寺药师七佛多宝佛塔塔身一层北面有一块嵌石，上面文字从右到左竖刻第一行“庆成王”第二行“永和王”第三行落款“大明嘉靖二十八年岁次己酉秋立”（己误刻为已）。明代的庆成王永和王是世袭，此嵌石上的文字非常简单，给我们后人留下一些疑问，不知道二王究竟是谁，现在试作梳理，不当之处请友人指正。 一、 1、第一代永和王朱济烺永乐九年（1411年）封为永和郡王，他是明晋恭王第六子，正统八年（1443）葬太平里 2、正统九年（1444年）朱济烺嫡一子朱美坞袭第二代永和王 3、成化五年（1469年）朱美坞庶一子朱钟铗为第三代永和王，成化十年（1474年）葬小相里 4、成化十三年（1477年）朱奇淯（钟铗嫡一子）第四代永和王 弘治元年（1488年）葬池定里 5、弘治四年（1491年）朱表绛（朱奇淯嫡一子，绛字左手加木字旁正确）第五代永和王 6、嘉靖元年（1522年）第六代永和王朱知燠（五代嫡一子） 嘉靖二十八年（1549年）第六代永和王葬太平里 7、嘉靖三十二年（1553年）第七代永和王朱新墥（六代嫡一子） ニ、 1、嘉靖十四年（1535年）朱表栾为第五代庆成王 2、嘉靖四十一年（1562年）朱知熑为六代庆成王 三、由上诸王袭封薨葬时间知 1、三代永和王钟铗成化十年（1474年）葬小相里，又叫顺僖王 2、嘉靖ニ十八年灵岩寺増建塔身时，塔身一层此面嵌石上之永和王应为第六代朱知熑，但是恰巧这一年第六代永和王薨逝，给我们留下一些疑问。而第七代永和王袭封时间在嘉靖三十二年，故推断为第六代。 结论：嵌石上的永和王应为第六代朱知熑，庆成王应为第五代朱表栾 塔外北面三层嵌石《观音阁》，此处位置应为嘉靖二十八年增建佛塔时设置，供奉观音菩萨之处。 塔外一层东面嵌石，记录嘉靖二十八年增建佛塔时的董寺里石匠郭某等，杜村泥瓦匠李某等，本村稍架人，火头等 　　塔外一层西面嵌石文字 建塔施钱提调大功德主纠首任廷佐 父任子胜母王氏、许氏，男任廷仓妻王氏男任彦士、任彦儒、任彦口。 父任子威母王氏，（男）任廷智、任廷佐、任廷佑，（任廷佐）妻孙氏、徐氏、贾氏，男任彦明、任彦武、任彦庆（任廷佑）（男）任彦海、任彦潮、任彦口、任彦涛。 父孙得玘母樊氏，男孙贤，李氏、室人；（孙贤男）孙仲寅妻任氏、张氏、任氏。（孙得玘男）孙镇李氏，男孙仲宝。叔孙德海室人、任氏 父任景花母魏氏，男任臣礼任臣文。男任从海任从江任从口 　　塔外南面二层嵌石文字“药师七佛多宝佛塔”，此塔在元代至元年间修造时，本为七层舍利塔，即安放海潮法师舍利的建筑物，建塔之后二百多年，本邑人任廷佐等起意增建至十三层，定名为药师七佛多宝佛塔。从嵌石内容看，基本可以确定，为明代嵌石。 塔外南面三层“阿弥陀佛”嵌石 　　下面是2023年有关寺塔的历史记录的重大发现！ 2022年3月15日下午和晚上两次，村民村副支书潘如有组织几个善于攀高的消防队员，其中有本村人张四家儿子，借助一部几米小铝合金梯子，站在大约四层高度，伸起绑着手机的长杆，借助手电筒，将塔内第九层四个面上的嵌石刻文摄像。 　　塔内九层周围四面嵌石之一，文字：庄严施主在城致仕序班李廷儒男听选监生李渤李洛李渔金妆匠口廷贵嘉靖二十八年七月吉日立“庄严”，谓建筑寺塔，装饰佛像。致仕，辞官归乡。序班，明朝鸿胪寺下属官职，属于低级官员领班役头。 李廷儒:今冯家庄村人，号西岩，乞疏养归，与地方名士与地方官员交游甚恰。冀南道分守，四川岷州人于敖为其堡名题额:“西岩别墅”。邑人、通奉大夫、赐进士及第、河南左布政使孔天胤为其题额日:“西岩乐处”。赐进士第、光禄寺卿兼翰林院五经博士、内阁管诰救、离石人张湘为之撰《西岩别墅记》。其居“西岩别墅”，俗称李家堡，位于今冯家庄村北，尚有旧堡门等遗迹。下文李渤、李洛、李渔为其子侄，俱为太学生。今冯家庄李氏为其后裔。详见《汾阳金石类编》，清王堉昌著。邓州:在今河南邓县。 　　塔内九层四面嵌石之二文字：施钱功德主纠首父任子威母王氏兄任廷智任廷佑本身任廷佐（妻）孙氏徐氏贾氏男任彦明任彦武任彦庆父孙德玘母樊氏，孙贤妻孙男（往左往下文字模糊） 　　塔内九层四面嵌石之三文字：起意建塔施钱提调纠首都功德主任廷佐孙贤任廷仓任臣礼本寺募口僧大璇嘉靖二十八年口口口立 　　塔内九层四面嵌石之四文字本寺提调建塔施钱僧永廷大江董寺里提调造塔座石工匠人郭万男郭廷学郭廷儒郭良郭材（林？栋？）本行余字几个不清楚杜村里造塔匠人李文海男李子达李子远门徒常彦其常克巳（疑为己）韩邦其本里稍架人孙旺，火头常顺。 以上四块嵌石内容印证了嘉靖年间汾阳榜眼进士孔天胤《灵岩寺增修记》勒石文字：“是工也，领其事者僧大璇，施财次工自廷佐，而下如孙贤，任臣礼，任廷倉等，镌其名于碑阴”。（此碑已遗失）赘述如上，必有繁简不当、表意不达，认知未逮之处，敬请方家批评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