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去年清明节过后,感觉身体乏力,怀疑是回老家上坟累的,好好休息了一天。第三天感觉到身体有点异样,左脚跟着地不那么硬了。第四天左脚底象踩着一小团绵花似得,心想:不要紧的,人么,都是这样,有时这儿不适,有时那儿不适,过几天也就好了。我的身体一直都是很好的,大不了一年感冒那么一两次,也没把这点小事当回事。第五天,也就是2021年4月8日的早晨,我拿着门禁卡开单元门,两只眼睛盯着感应区,可是持卡的左手上下晃动着,就是放不上去,这时我意识到大事不好,自己的身体由不了自己是典型的"半身不遂”症状。于是赶紧去县人民医院。大夫初步诊断“脑梗死”,建议马上住院治疗。</p> <p class="ql-block"> 春色 </p> <p class="ql-block">住院后病情急转直下,半天的工夫我已经不能站立行走了,配合医生做各项检查只能借助轮椅。在去做cT途中偶遇一个同事,聊着聊着我失声痛哭了,没想到我得了这么严重的疾病,对治疗结果也就是一个未知数。如果我瘫痪了也就是两三个月的活,即便是通过治疗能够行走,但后遗症较大,那也就是两三年的活。我整天躺在病床上,仰望着天花板,等待着白天与黑夜的交替,心若死灰。我想到的是瘫痪要比死亡更可怕,更恐惧。其实我已经瘫痪了,完全失去了自理的能力。如果让当时的我去做一个选择的话,那我宁愿选择一个无期徒刑。自理远比自由重要的多。</p> <p class="ql-block"> 我和妻子、儿子、女儿</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有几个亲戚朋友闻讯来县医院看望我,和他们的交流始终都是在我的哭声相伴中进行的,对他们的到来我感到别样的亲切和激动。就当事人而言,对患难者的安慰远比对喜庆者的祝贺更加重要。面对着那些熟悉而亲切的脸庞,是感激又似在与他们诀别,极其复杂的心情交织在一起,抑制不住又失声痛哭起来。瘫痪的后果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我的父亲、母亲都还在,母亲患有严重的高血压和冠心病。如果知道我的这个病情,那她一定是挺不过去的。娘俩一个去了,一个瘫了。这个家该怎么办呢?我瘫痪了,妻子和孩子们把我的父母亲照顾好了,那他们肩上的担子该有多重啊!如果照顾不好,两个老人临了临了蜷缩在一起,该有多可怜啊!再想想自己,一个不能自理的人要是大脑也坏了,那还可以机械地活着,可是我的大脑没有坏,能够辨别语言;也能看清脸色;更能进行思维,这样的人失去自理的能力是要承受多么巨大的痛苦和折磨,万万不能活啊!</p> <p class="ql-block"> 清河公园</p> <p class="ql-block">四五天过去了,感觉就是四五年一样的漫长,我连坐都坐不了了,只能躺着,吃饭时用摇床和小饭桌把身体紧紧夹住,右手进食,左手连保定饭碗的功能都没有了,任由饭碗在小桌上滑来滑去,嘴好象也收不拢了,一顿饭下来撒下一桌子的饭渣。妻子感到问题很严重了,决定转院治疗,目标是山西省白求恩医院神经内科。临行前我坐在轮椅上,身上盖着一条毛毯,毛毯的下面是我始终都紧握着的尿壶。看着妻子,儿子和女儿忙着做各种准备工作,心里想:你们是带着我转院治疗,现在你们就是把我运到王老婆山(山名)上,丟在大山里,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这就是一个失能人此时此刻的心境。在去太原的途中,我说话已经有很大障碍了。由于妻子托朋友帮忙,很顺利就住进了白求恩医院神经内科,李主任是一个享受国务院津贴的专家,他一边看病一边还带着几个硕士研究生实习,我的信心倍增,期待着能有个好结果。</p> <p class="ql-block"> 我和父亲、母亲</p> <p class="ql-block">在太原我享受到了专用电梯的待遇(担架和轮椅)。无论是柳林医院还是在太原医院,我看到家家户户都是孩子们急匆匆的跑前跑后,忙的不可开交。与我同病房长治市武乡县的王银生大便不通了,他的三个女儿就用手指给他抠,坚硬的外壳破了,老大和老二一边一个掺扶着,老三用一沓卫生纸捂住老爷子的屁股匆匆忙忙去洗手间。可笑之余便是感动;感触之后有所感悟一一没有孩子是根本不行的!人是生物体,那能不生病呢。"但愿世间人无病,何惜架上药生尘"只是一个善良而美好的愿望。只不过是发病时间的迟与早,病情的轻与重,病期的长与短,疾病的种类有所不同而已。那些不结婚的大龄青年,也许各自都有各自的原因。还有那些所谓的丁克一族,也许有他们自己对幸福的理解,但他们绝对不是学习的榜样。</p><p class="ql-block">来太原的第三天我的左腿可以稍稍的位移了,这点小小的变化让我信心大增,我看到了曙光,看到了希望,心情也渐渐的好起来了,跟同病房的患友以及他们的家属有说有笑。同病房的三家人相处的很融洽,互相谦让着、帮衬着。也许其他病房的人们也都是这样。同为患病之人,相处起来比较容易,同病相怜么。</p> <p class="ql-block"> 大孙女</p> <p class="ql-block">心情好了,时间过的也就快了,没觉着长三四天又过去了。我的病情进步很大,去卫生间不用背着了,掺扶着就可以去,只是需要力气大点。又过了一两天,我就可以被掺扶着去走廊活动了。4月21日医生建议我可以出院了,也就是说我的病治疗期已经结束,进入康复期了。出院本来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可我还有点恋恋不舍的感觉。舍不得我的医生,舍不得我的护士,也舍不得同病房的病友和他们的亲属。十几天的时间我们不是一家象似一家。人啊!就是个感情动物。</p><p class="ql-block">4月22日我办理了出院手续。回到家里,先后有亲戚、朋友,领导和同事来安慰我,我由衷的感激他们!患难见真情!他们给予我莫大的鼓舞。前一段时间我就在家中锻炼行走,不想出门,总觉的有点丢人。第一次尝试着洗碗的时侯,因左手指伸展还很困难,我就用手掌压住碗口,用另一只手洗刷,洗完后我蓦然发现原来劳动是多么幸福的事情!我终于可以帮着家里做一点事情了。不用每天只等着吃闲饭,我感受到了劳动的幸福和喜乐。</p> <p class="ql-block"> 晨练</p> <p class="ql-block">病情逐渐好转,后来我出门了,刚开始行动路线都要有细致的安排,主要是根据公厕的方位和距离。看到外面既熟悉又似陌生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新鲜一一活着真好!有一段时间我每天都是怀着极其矛盾的心情。想见到熟人,是因为我想念他们了,也想跟他们倾诉。但又怕见到熟人,是因为我害怕他们会笑话我。我几乎每天都要去清河畔锻炼走步,还结识了一些新朋友。每当遇到曾经患过脑梗塞和脑出血的人,一眼便可认出,以前也遇到过,但总觉的他们与我没有什么关系,也不去理会。现在不一样了,他们和我有关系了,因为我们都类同,感觉很亲近,初次碰到,我都会主动去和他们搭讪,交流一下生病后的情况。每天都打个招呼结个伴,慢慢的我们都成了好朋友。还有就是清河公园的那些健身器材,以前吧,看到有些器材也就是瞎花钱,做个摆设罢了,说是玩具也不好玩,说是用来锻炼身体的根本就不用使劲,轻飘飘的怎么锻炼?现在我懂了,因为在我康复的历程中它们是帮了我的大忙的,是我的"功臣″。我悟出了设计者的初心,有一些是提供给健康人强身健体用的,还有一些则是提供给那些行动不便的人们做康复助力用的。生病还让我长知识了。</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外孙女 </p> <p class="ql-block">春夏秋冬一个轮回,现在的我跟生病前已经是两个概念了。但是,上苍已经是很眷顾我了。我的肢体功能完全恢复了,语言障碍可以忽略不计,行走在街上人们几乎看不出来,而且还可以工作了。我也算是获得了"重生″。我要感谢的很多。首先我要感谢我的妻子和儿女,是他们帮助和陪伴我走了过来;我要感谢我的医生,是他们合理的治疗方案拯救了我;我要感谢我的那些护士们,是她们用莞尔的微笑、甜美的语言和娴熟的巧手呵护了我;我要感谢我的那些领导、同事、亲戚和朋友们,是他们的关爱温暖和鼓励了我;我还要感谢我们生活的这个时代,因为有了这个时代对此类疾病的科技攻关,才能有今天的我。一场急风骤雨式的疾病,摧残了我的身体,同时对我的意识形态也是一次大的洗礼。珍爱生命,呵护健康,它们才是幸福之源。财富多与少并不重要,能生活就好。子女成不成才也不重要,孩子们懂事就好。我甚至在想:社会是回不去了,人们的意识能稍微的回归一点就好了。快节奏只能给人以膨胀或者失落。如果能够稍稍的放慢一点的话,那人们就一定都能够感觉到很满足,很幸福。</p><p class="ql-block">但愿天下所有善良的人们一一你若安好便是晴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