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燃烧北大荒（第二章）

滨海84963810

作者：李学荣转载：铁力人网编辑：滨海图片：铁力独立二团十一连知青照片音乐：雪花飘飘说明：转载目的为了传播知青的事迹，向作者表示感谢！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作者李学荣（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独立二团11连天津知青） 第二章初到连队 经历了一个小时的颠簸，汽车在一个村庄停下了。“十一连到了，大家请下车吧！”有人在喊，同学们你看看我，我瞪瞪你，真有点傻眼了，“这是什么鬼地方啊！”马路两边有几间土房子，上挂两条横幅——“热烈欢迎天津知青到十一连参加兵团建设”，“屯垦戍边，建设边疆，保卫边疆”，远处是荒草地，在远处是树林，尽此而已。“什么兵团、连队，什么解放军编制，统统都是骗人的。”连领导都出来迎接了，他们中间没有一个人穿军装的，前后左右看着，十足的贫下中农团体。我和宋桂英走进路旁的厕所，好一个茅草泥墙破厕所，搭起两块破木板，中间是粪坑，我俩忍不住掩面而泣，难道这就是要扎根一辈子的地方吗？我真的后悔了，当初的誓言早被抛到九霄云外，我生平第一次知道了“心痛”的感觉。走出厕所，发现已有人把我们的行李搬进了“宿舍”，男同学住帐篷，女同学住仓库，种子库的地板上铺满了一层厚厚的草，那就是我们的床。听说连里正抓紧时间给我们盖宿舍，只因我们比原计划提前了十多天到达了连队，房子还没盖好，所以没能及时住进去。这倒是千真万确的，本来应该5月20几号起程，可是有一天晚上，我和宋桂英正在家门口缠线，排长竺希贵（文革时学校各班以排为编制）风风火火地跑来告诉我们出发时间提前了，定为5月11号，我俩一听高兴得蹦起来，扔下手中线团，跑到附近同学家去报信，跑了东家串西家，也没理会个别同学家长投给我们的白眼，现在想起来真是幼稚可笑。 天黑了，眼瞪着炊事班端来的饭菜谁也不肯吃，各自想着心事，默默地流泪。沉默了许久，不知谁喊了一声：“我想回家！”这可不要紧，全宿舍三十多人一起大哭起来，哭声惊动了很多人。杭州知青，一个叫温红的小姑娘闻讯跑来安慰大家，看上去她的年龄比我们还小，而且只比我们早到连队二十天。温红眨着两只大眼睛告诉我们她也想家，可是她不哭，她还说，天津知青是最能哭的。指导员来了，一进门就操着浓浓的山东口音说：“我老杜二十多年没回家了，哭，就知道哭，像个什么兵团战士。”我们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是一个劲儿地哭。哭乏了，喊累了，我们才开始打量起指导员：他个子不高，黑黝黝的肤色，小眼睛大嘴巴，其貌不扬，身着一套土布衣裳，十足的贫下中农代表，看他的脸色，严肃中带着慈祥。于是我用乞求的口吻问道：“指导员，什么时候叫我回家呀?”他满脸笑容地回答：“第一不许哭；第二，既来之则安之；第三，不用太长时间，我回山东老家时顺便把你带回天津。”我好激动，就像遇到了救星：“真的，是真的吗?”指导员一个劲儿点头，我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焰。 夜深了，连队里静悄悄，四周一片漆黑，只有我们的大仓库还亮着蜡烛。在昏暗的灯光下，同学们流着眼泪给家里写信。我拿起笔，还未写出一个字，信纸已被泪水浸湿，擦擦泪，重新换张信纸，边写边流泪：“我无法用语言表达思家的心情，我如同掉进了万丈深渊，怎么爬也爬不上来，我就象在原始森林里迷了路，分不清东西南北，只有身边野狼的嚎叫声，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爸爸妈妈，求求你们接我回家吧……”打更的“大爷”来了，敲了敲门说：“快点睡吧，不然明早起不来了。”一听有人说话，我们急忙打开门，把“大爷”拉进屋，七嘴八舌，问这问那，左一个“大爷”右一个“大爷”地叫个不停，好像“大爷”能把我们从想家的痛苦中解救出来。后来，才知道“大爷”姓赫，那年只有三十岁。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宋桂英等几个同学偷偷摸摸地起了床，带上几个书包和一个大提包，沿着去北河的路向疙瘩山进军。前一天晚上听打更的“大爷”说疙瘩山上野鸭成群，眼下正是野鸭生蛋的季节，一掏一个准，所以我们悄悄商量好，一是出去散散心，熟悉熟悉大山，二是可以掏到很多野鸭蛋，何乐不为呢。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发了，走啊，走啊，不知走了多长时间，抬头看看疙瘩山，它与我们的距离一点也没有缩短，简直神了。这时发现前边有一条河，呼呼流淌的河水清澈透底，河岸上是沙滩，沙滩边是树林，从那里传来各种鸟儿的叫声，我们实在走不动了，便坐在沙滩上休息。远远见一个老乡扛着锄头走过来，就赶紧上前打听疙瘩山的奥秘，老乡听了哈哈大笑起来：“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几个小姑娘愣闯疙瘩山，你们知道东南西北吗?熊瞎子一叫还不吓尿了库，再说疙瘩山看上去就在眼前，其实很远，就算走到明天早晨也到不了山底。”大家一听象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沙滩上，满脸的丧气。稍后，几个人不声不响地站起来朝连队的方向走去。 晚上，连里召开“欢迎天津知青联欢会”，会场设在知青大宿舍。面对面两条二十米长的土炕上坐满了兵团战士和职工家属。联欢会开始，指导员致欢迎词后，翟连长开始讲话：“当前国际国内形势一派大好，不是小好，很多国家都和我们友好了。就连日本人也和我们友好了，这不，前些日子日本最大的官都到中国访问来了，田中来了，角荣也来了……”听到这知青们忍不住笑出声来，连长以为大家在为他的精彩演讲而喝彩，于是，情绪更高，嗓门更大了。连长讲话结束后，有人上来报幕了，“第一个节目，请欣赏指导员、连长二重唱《贫下中农住新房》。”高高的翟连长和矮矮的杜指导员兴致勃勃地唱起来：“新盖的房，雪白的墙，屋里挂着毛主席的像，贫下中农瞧着您，心中升起红太阳……”词挺好，可什么调啊，一口山东腔，不会表演也就算了，两个胳膊往下一伸，两脚一哆嗦，不知道还以为抽筋呢。“下一个节目，表演唱，《翻身的人儿想念恩人毛主席》，由家属排演出。”话音刚落，四个三十岁上下的妇女身穿大花袄，头扎红绸子，她们两臂伸开，上下摆动做出飞的动作，边唱边上场了。“远飞的大雁，请你快快飞，捎个信儿到北京，翻身的人儿想念恩人毛主席……”我们终于来了情绪。 尾雁人高马大，是全连“凶”出了名的“二爷”(不知是谁给她起的绰号),提起“二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至于她的真实姓名，却只有她的家人才会知道。“二爷”的丈夫老杨身材矮小，看上去弱不禁风。听说“二爷”在家里说一不二，把老杨管得服服帖帖的，叫他上东他不敢上西，叫他下地他不敢上炕。有一次不知为了什么事，两口子又打到大街上来了，老杨在前边惊慌失措地跑，“二爷”在后边气急败坏地追，眼看着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老杨灵机一动跑进了男厕所。毫无招数的“二爷”只能站在厕所门口一声接一声地喊叫：“杨xx，你给我滚出来！……”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忽然厕所里传出老杨斩钉截铁的回答：“男子汉大丈夫——我就不出来！”大家被逗得笑弯了腰，笑出眼泪，从此老杨得了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的美名。 两对“大雁”围绕宿舍四周边飞边唱，唱啊，飞啊，飞啊，唱啊，唱了一遍又一遍，飞了一圈又一圈，但是始终是那两句词儿，始终是一个动作，而且越飞越带劲，动作也越来越大，我们禁不住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笑得捶胸顿足，那一刻完全忘记想家的痛苦。 刚到连队那会儿，最大的安慰和愿望就是能收到家信，哪怕是在地里干着活儿，只要听到家里来信了，就会扔下手中农具，拔腿往连里跑，理由是：爸妈说了，接到信后马上回信。班长对我们一点辙也没有，后来我们渐渐地懂事了，也遵守纪律了。（待续） 2022年4月11日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