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文字作者:方建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编辑制作:滨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图片:铁力独立二团知青照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背景音乐:热血颂</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作者 方建生</span></p> <p class="ql-block">1969 年 9 月 22 日</p><p class="ql-block"> 连里最后竟决定让我们班去新建连。</p><p class="ql-block"> 我们班像灾难降临似的。这里的生活已经够苦的了,新建连会更苦,必是一个可怕的鬼地方。但这里领导决定的事是无法挽回的,再说也是“白搭”。我只好默默承受心灵上的痛苦,害怕而又在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p><p class="ql-block">9 月 25 日</p><p class="ql-block"> 人们通常用“乔迁之喜”来形容迁居时的欢乐,而我们的搬迁却充满了悲哀,临行时,哭哭啼啼,一片丧气。两辆解放牌大卡车停在大道上,走和送的人缓缓地从连队出来,拉了很长的一段距离。到新建连去的还有一排的一个女班,她们中的好多人眼眶已经哭得红肿,今天哭得就更加伤心了,好几个人被搀扶着出来,直到大卡车把这哭声带走。</p><p class="ql-block"> 在车上二十几名男女青年中,我又发现了她,宓春芬,我的同学,真巧。我心灵深处忽然泛起了一丝同情……她的命运也够苦的,要不,这二十几个人中怎么偏偏会有她。</p><p class="ql-block"> 两辆大卡车很快钻进了大森林,弯弯曲曲的林间道上,除偶尔碰上一辆拖拉机外,见不到一个人影。山道两边是茂密的森林,苍劲的白桦,参天的杨树,各种树叶染着各种色彩在车旁掠过。</p><p class="ql-block"> 卡车在森林里整整跑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把我们拉到了新建连——十六连。姓王的连长过来欢迎我们,面对这里一片荒凉的景象,我们一个个都呆若木鸡。</p><p class="ql-block">9 月 27 日 </p><p class="ql-block"> 这里没有房子,只有帐篷,没有平地,只有荒丘。秋风早把树上的叶子吹得干干净净,眼下,除了卧在草丛中的新帐篷是绿颜色外,其他只是黄糊糊的一片。地上留着不少新伐过的树木的痕迹,枯萎的草地上刚刚被人踩出几条小径。</p><p class="ql-block"> 新建十六连总共来了六七十个人,有三个帐篷,一个帐篷两铺大床,可睡近二十个人。帐篷内又潮又湿,没有多少光亮,南北两边是大腿高的木头架子,上面铺着草又铺着芦苇席子,那就是睡觉的床。一间草席围成的不像样的房子是食堂,对面用油毡搭了个亭子,四周通风,亭中架着二张板桌供我们用餐。</p><p class="ql-block"> 食堂供应高粱米饭或黑馒头,说是闹了水灾,麦子捂了,碾成粉后做的馒头就是黑的,黑还不算,且粘乎乎的,手一抓便沾一手。晚上就喝高粱米粥,这里没有菜,顿顿喝窝瓜汤,这窝瓜汤像杭州的南瓜,甜滋滋又咸滋滋的,还带点苦味儿。</p><p class="ql-block"> 几天下来,对这儿的环境有了一些了解。连队座落在林间山岗上,紧靠着我们来的那条公路。据老职工讲,这地儿叫“十四道岗”,那条公路还是日本鬼子侵占东北时候筑起来的。连队三面依着树林,南面可看见一大片荒草地,过了草地,仍然连着大树林子,听人说:在树林中还藏着不少野兽呢!</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1970 年 3 月 7 日</p><p class="ql-block"> 今天刚下班 , 也是杭州知青的副指导员把我叫到连部,询问偷鸡的事情。</p><p class="ql-block"> 在马号干活的还有一位知青杨岳童,他与我同住在马号的一间小屋里。在临时马棚里拴着八匹大马 , 棚外堆着一大堆谷草,我和杨岳童每天的工作就是铡草。老职工管念学把成捆的谷草用小臂和小腿夹紧后 , 一点点的往刀床上喂 , 我和小杨并排着从左右两边、有节奏地将横在刀把上的那根木棍一下一下地往下按,就像敬香拜佛似的,谷草被截成不到一寸长的段够牛马一天一夜吃的就行。</p><p class="ql-block"> 昨天干完活 , 见谷草堆边鸡鸭一大群,便琢磨起怎么偷鸡吃。找来一个大柳筐,在谷草堆旁用小棍支起来 , 在筐底下撒把谷粒子,又找根绳子拴住小棍 , 便躲在马棚里静静等着“鱼儿”上钩了。</p><p class="ql-block"> 没想到一只鸡钻到了筐底里 , 又一只进去了……呼啦啦钻进一大帮!我轻轻一拉绳子 , 全给扣住了,一共有九只。为了避免鸡叫唤 , 我们把九只鸡的脑袋全给剁了。</p><p class="ql-block"> 晚上我们在马号煮猪饲料的那口锅里煮了,还买了两瓶“北大荒”白酒 ,呼朋唤友,美餐一顿。连夜把鸡骨头到外面埋了,丝毫不留痕迹。</p><p class="ql-block"> 一下子少了九只鸡 , 老职工告状到连部。马号位于连队西南角上 , 离开连宿舍有二百米远 , 住马号的只有我和杨岳童,作案有条件,所以成为怀疑对象。</p><p class="ql-block"> 今天 , 副指导员她没有开门见山 , 只是问我昨天干了些什么 , 我便装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真怪,干了些什么,还不是老花头,干活,吃饭。”兜了好大一圈,最后她到底直接问了:“你们昨天是不是偷了人家的鸡吃?”我先是一愣,马上接着说:“啥西,你怀疑我们偷鸡吃啊?你把这种事情往我们身上揽,要负责的噢。”我来了个猪八戒倒打一耙,可把她给搞糊涂了,话没法再往下说了。</p><p class="ql-block"> 偷鸡吃的事就那么瞒天过海了。</p><p class="ql-block">1972 年 12 月 15 日</p><p class="ql-block"> “宓春芬同志……”我还是以这样的口吻给她写了第二封信。</p><p class="ql-block"> 三年多来 , 我所花的心血终于有了收获 , 我知道我与她的这次“约会”将意味着什么。尽管她说我们只是同学,但她那掩盖不住的柔情已经深深注入我的心田,使得我更加深了对她的爱。爱得迫不及待,此刻我有更多的话要对她说。</p><p class="ql-block"> 是否会在这里过上一辈子?如今只是个谜,我也不想在这里过一辈子,更不想让她在这里过一辈子,可命运的船还不知最终漂向何处。不管怎样,我会努力地去争取,实现永远地和她在一起。</p><p class="ql-block"> 她也给我写了回信。满满的一张纸,她在信中写道:“我们还年轻,要把精力放在工作、学习上。”</p><p class="ql-block">12 月 18 日</p><p class="ql-block"> 天色已晚,从食堂窗户望进去,里面只有她一个人,于是我便推门进屋,来到她的身边。外面虽冷,屋里很暖和。她忙着收拾,我站在一旁跟她闲聊,平平常常。等她收拾完毕,脱去身上那件白大褂,跟我站在一起时,我一下子又拘谨起来,她一声不响,我也难以启齿。</p><p class="ql-block"> “你不是说我们再谈谈吗?”我终于先开了口。她朝我微微一笑,迟迟不给我答复。“我不是都写给你了!”终于,她开口了。</p><p class="ql-block"> 九点,熄灯了,我与她的谈话才刚刚开始。她靠得我很近,在靠着南窗的笼屉边。月亮光透进窗户,照着她白白的脸。我的眼紧盯着她,像怕她在我眼皮底下消失。 </p><p class="ql-block"> 我问她信中所写的“那个意思”是什么,她只是“咯咯”地笑,不愿作解释。她说:“我答应做你的朋友,还不够吗?”“够了,够了。”我开心地回答。</p><p class="ql-block"> 我真有点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轻轻地拉过她那双纤细的手,一股暖流涌遍了我的全身。这一夜晚,我俩谈得很多。这样的夜,这样的月光,这样柔和的两双手,我们已经相距很近。</p><p class="ql-block"> 我对她轻声说,我有一个要求不知你会不会答应,她问是什么要求。</p><p class="ql-block">我说,我要一张你的照片。她迟疑了,说什么要求都能答应,就是照片不能给你。我说,这样小的要求你也不能答应,其他事情就更不行了。说了好一会儿,她还是答应不下来,只是笑着,见我紧追不舍,她说了声“介涨的噢!”(杭州话,意思是很尴尬)</p><p class="ql-block"> 已到十一点了,她说:“这么晚了,回去吧!”我说:“你不答应我的要求,我不走。”“你睡这里啊!”她说。“可以啊!”我说。 她又说:“那我走了噢!”我说好的,她嗯了一声,没舍得离开我。最后,终于答应第二天给我照片了。我满意极了,抚着她的肩,一起走出食堂后门,悄悄地各自回自己宿舍去了。</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2022年4月10日制作</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