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午夜惊魂</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医科大在77级首届毕业生行医40周年发起纪念活动。昔日懵懵懂懂的少年少女转眼之间多数已加入退休行列。往昔的点滴依然如发生在昨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1981年,在完成繁重的医学课程学习后,第5 年进入医院临床实习轮转。很快到了神经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神经科以脑血管病人最多。该病致死率和致残率都高,病人常常在夜间被送进医院,也常常容易在夜间离世。上级医生们对病人死亡司空见惯 习以为常,而对于初出茅庐的我们则是屈指可数,每次看到病人过世,总会心生惋惜;看到没有丝毫血色的脸,免不了心惊胆战。那时,为了学习上级医生是如何在病人住院的第一时间进行检查和诊治,我们常常在晚饭后就泡在病区。 由于实习医生处在医院等级链的最底端,时常会接到医生和护士们的指派。最害怕的莫过于接到运送病人遗体去太平间的任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医院的太平间坐落在医院的西南拐角处,地处偏僻,三面大树环绕,四周杂草丛生。湿度大的清晨更有屡屡薄雾悠然而起,在半空中若隐若现 幽幽地缭绕着,像极了电影里鬼魅出没地情景。并且那时条件不佳,从神经内科楼到太平间的土路崎岖不平,昏暗的路灯寥寥无几。太平间里有三个冰冷的水泥台子,阴森森的感觉。一眼看去,不由自主地起一身鸡皮疙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有一晚, 又遇到病人不幸离世,恰巧病房里的推车载着另外一个危重病人去做检查。于是上级医生指示我和另外一位女实习生用担架把遗体送往太平间。 硬着头皮接下了这个艰巨的任务。还没来不及做心里建设,我和她就被上级医生撵着出发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当时抬遗体用的是简易的担架,死者仰面躺在担架上,身覆白布单。 我俩抬着遗体,一前一后小心翼翼的走着。刚开始还有点害怕,但是一想到身为男子汉得在女同学面前守住体面,我就壮着胆子开始跟女同学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转移一下注意力。路面坑坑洼洼,但我俩相互提醒着,好在前半段路是有惊无险的走完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然而在下半段路的时候,本来就没几盏的路灯其中就有一个不亮了,而再远处的那一盏竟也不好好干活,一闪一闪的,投影在围墙上的树枝像是一只只怪异的手,诡异的很。 这时候突然开始起风了,风不大,但吹的我后背后脑勺一阵发凉。裹遗体的白布在摇晃中不知不觉的松了下来,白布的一角悬在担架下面,随着步伐和小风悠悠的飘荡着。路边的草木也被风吹的窸窣作响,感觉好像有人跟在四周,不由得更加紧张。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吓得,我的手心开始冒汗,女同学也体力不支。但为了壮胆,我们俩又特意把说话的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分贝,好像大声说话能给我们裹一层坚硬的保护罩似的。就在那么一瞬间,一股劲风袭来,白布高高扬起,恍惚间我好像看到了遗体煞白的脸!这时我俩不知道谁一不小心闪了个趔趄,遗体猛地就从担架上掉到了地上。女同学的尖叫立刻划破了那个漆黑的夜空,我也忍不住吱哇乱叫,在哭天抢地的嘶喊声中我俩撒丫子就往回跑!现在想想,要是体育考试中按照那个速度跑一百米也不至于次次不及格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回到病房, 脚步停了下来,可心脏还是狂跳不止,感觉随时都会从咽喉里蹦出来。 上气不接下气地找到上级医生帮忙, 原路返回,最终好不容易找到遗体,送进太平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有了这次午夜惊魂以后,再也不敢没事泡在神经科病区了。</p><p class="ql-block">致谢:感谢小亓同学</p><p class="ql-block">二零二二年四月十九日于美国北卡州。</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后记,当时神经内科有二位主任: 郑宝珠和孔繁元。孔繁元老师留学法国,同四军大粟秀初教授80年代一起合写著作《脑脊液细胞学》,成为我国脑脊液学研究奠基大师。作者85年有幸成为孔老师的首位硕士研究生。感恩良师教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