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行：难忘莺歌海渔港

聂奎林456165

听到莺歌海这个地名，会联想到“莺歌燕舞”这个词。这么富有诗意的地名，不是现在赶新潮才起的，早在明清时期，这里就有莺歌海村。据说，这是因村西南的林中多莺歌鸟，又紧挨大海而得名。莺歌鸟是什么鸟呢？听说就是“两个黄鹂鸣翠柳”中的黄鹂鸟。

莺歌海位于海南岛西南龙腾湾海岸，三亚西面110来公里。乘三亚直达班车、开车自驾，或乘高铁到黄流，都可方便到达。

莺歌海曾设立过公社，现在是镇，隶属乐东县。

地理教科书里讲到的莺歌海盐场，就在莺歌海镇。

莺歌海渔港紧连着小镇。让我觉得，渔港就是镇，镇就是渔港，半墟古镇半渔港。

渔港不大，没有建什么现代化港口设施。

人工筑的防波堤，隔断出一片海面，减轻了港内波浪的颠簸和冲击。

港内海岸边上是一片沙滩，沙粒细，沙滩柔软。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渔网晒在沙滩上。

沙滩上的海蟹雕塑很有动感，爬过沙滩后，停在了广场台阶下面。

沙滩边建了个小广场一一亲水广场。

广场打造得颇精致、爽畅，有雕塑、凉亭，有围成一圈的灯杆。灯杆顶端，塑成两只分头跃起的海豚。

广场两边分别种植了一排树。北边一列是椰树，南边的树我叫不上名字。两列树排成弧形，环拥着广场。

蓝白相间的树坛很耀眼，与饰成浅蓝色的海豚雕塑、海豚灯杆一起，烘托着蓝海白浪和蓝天白云。天、海、地之间形成了遥相呼应。

广场上，五星红旗高高迎风飘扬。

广场两头的树列之外，都建了漂亮的卫生间，相当干净，入内要换拖鞋。

海湾实行“湾长负责制”，总湾长由县委书记、县长担任，镇级湾长是镇委书记。

湾长承担着实现“水清滩净、岸绿湾美、鱼鸥翔集、人海和谐”总目标的责任。

莺歌海镇是乐东县唯一的渔业镇，邻近北部湾，渔业资源很丰富。

尽管岁月已过去了几生几世，至今，这里的居民仍然沿袭着祖辈的传承，以传统渔业为主，靠海吃海，随大海潮涨潮落休养生息。

有一次，到莺歌海渔港时，正赶上渔船满载归来，港岸边一片忙碌。

渔家忙着卸载、上岸、分拣、搬运渔获物，烈日当空，辛勤劳作，忙得不亦乐乎。

海岸边的这些劳作，延用的还是千年传承下来的方式。不用电力、不使机械，依靠的是人体和家畜的力量，使用的是简单的工具。

从渔船上卸下的捕捞物，先直接堆放在沙滩上。

人们再分别围着渔堆，逐一挑选分拣。

各种各样的鱼、大大小小的虾，形形色色的海蟹、墨鱼、海鳗……，全是真正的纯天然的野生海鲜。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这种最细小的虾米，是制做传统美味虾酱的原料。

渔民介绍说，这种小虾米不是一年四季都能捕捞得到。最新鲜的虾酱，也只有这一季才能吃到。

先前，在村里农贸集市上看到海鲜时，认为已经是很新鲜的了。实际上，最新鲜的海鲜是在这里，在渔港海岸边的沙滩上。

这是我们从渔民手上刚刚买下来的一堆虾、两条比目鱼。

这些鱼、虾直接从渔堆中挑选出来，现挑现称现买。这样的海鲜，足以跟刚从树上摘下的果子、才出山的野生菌媲美。

还能买到比这更新鲜的第一时间的海鲜吗？不能了。

在这里，看到了很多以前没有见过的新鲜事。这当中，最让我感到意外和惊讶的，是见到水牛和牛车在这里被充分使用。

我原来一直认为，水牛是用来犁耙水田的。当然，水牛也可以用来拉车，但拉的主要还是农作物。

我曾长时间干过南方、北方的农活，也曾贴近过海岛渔民的生活。在北海涠洲岛，曾住在丹崖村渔民夫妇黄忠富、兰美英家里。十来天下来，大家处成了朋友。跟着他们，去过海滩上收渔网，挑拣渔获物，但没有见到过他们使用水牛、牛车。

就是在我曾经到过的所有中外渔港中，也从来没有见到过水牛和牛车。以往的经历，让我一直认为，水牛和牛车只属于农家的宝贝，渔家根本用不着。

在莺歌海渔港这里，水牛和牛车看上去也很传统。但传统的水牛在这里不是下田拉犁，而是下海拉车；传统的牛车也不是拉农作物，而是拉渔获物、渔网。

以前，我还一直认为，凡是种水稻的地方都会有水牛，因为要让它们来帮忙干水稻田里的农活。

去年在黑龙江，虽看到了一望无际的水稻田，却一头水牛也没有见到。在海南渔港这里，反倒看见了好多水牛在帮助渔民干活。我的认知被时空倒错了。

这里的渔船靠港后，是先将船上的物品卸到海水中的牛车上，再让水牛拉上海岸去。一次次下海、上岸，再下海、再上岸，直到满满一船物品搬完。

我推想，若是渔船出海，那么现在的这些装卸活，还得倒过来依靠水牛和牛车，一次次地帮助完成。

云南山区也多水牛，那里的牛热了累了，就在浅浅的水塘“牛滚塘”里打滚找舒服。在莺歌海渔港这里，水牛热了累了，却是卧在大海里泡澡、散热、憩息。

在文化范围中，将牛和海关联在一起的内容很少。以前读过“”泥牛入海”的成语，现在看到水牛入海的场景，现实生活比文化范围更丰富多彩。

返璞归真的牛车，满载着渔网，缓缓踱行回家。赶车的渔民，也不着急吆喝。

这些以往从未看到过的事情，来到这里才见识到。以前形成的认知，被这些新见识修正了。

沙滩上分门别类挑选出来的海鲜，多数很快就被运走。

其中的一部分被渔民带回家后，用亘古至今最原始、自然的风吹日晒，制成最原生态的虾仁、鱼干。

目前，莺歌海镇上，还错落着久远的骑楼；莺歌海村里，还能看到零散的老屋。

靠着村农贸集市的海中街西头，颜氏姐弟在自家老屋前做着餐饮生意，食品风味、待客态度与她们的老屋一样淳朴、自然和厚道。

这座老屋的两边都已改成楼房，紧挤着老屋，街对面的老屋也正在被拆除。

顺着这家老屋餐店门前的海中街再往西走，有口百年老井，是建渔村时的第一口水井。

作为渔港，这里也有承载信仰、延续传统的妈祖庙，也有默默闪烁、守护航向的海岸灯塔。妈祖庙、灯塔都在这家老屋餐店的西边。

渔港里，这些古朴厚重的老屋、老楼正在渐渐远去，不知什么时候也会悄悄消失。

莺歌海渔港这里，有自己的主题、自己的传承、自己的执着，也有自己的变化和新旧更替。

现在，来莺歌海渔港的游人还很少，环境安静平和、朴实无华。最大的动静是海风刮过，最响的声音是波涛拍岸。

镇上海风椰影中，祖辈延续至今摆放晾晒的鱼干、虾仁，仍然在阳光下构出奇妙的图案、展现出自己独特的韵味。

据介绍，莺歌海的落日，享有“半墟古镇半夕阳”的美誉，被赞为中国最壮观的夕阳。

美篇上看到一帧极美的莺歌海渔港夕照：红日缓缓西沉大海，渔船归港卸载完毕，人们围坐在沙滩上劳作。（书影拍摄）

渔港这里历来就有的这种种场景，目之所及，总是显得那么淡定、随意、自然；而其简扑绵长的魅力，却让我心之所向。

世界名曲《斯卡布罗集市》说：在“海水与沙滩之间（Between salt water and the sea strands）”找个地方。这该是个什么地方呢？可是泊进港湾的渔船中，亦或是暮色下停在海水中弹着吉他的牛车上？

目之所及、心之所向，注定难忘的莺歌海渔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