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顺大连行

郭大伟

<p class="ql-block">2016年 11月22日</p><p class="ql-block">和国良、正方一同北上抚顺。</p><p class="ql-block">一路风雪交加,雨刷器几乎无力摆动,风挡上只剩一小洞可供观察。 我与正方都是老司机,自信稳健,傍晚平安抵达抚顺。</p><p class="ql-block">石化美协郑冰接风,杀猪菜。高粱酒。热气腾腾。</p><p class="ql-block">问安排,郑冰说,到这了听我的,看永陵,登岗山。</p><p class="ql-block">2015年 11月23日</p><p class="ql-block">夜里气温骤降,清晨,我的车竟然打不着火了。郑冰叫来朋友接线启动,为防意外,让我把连接线带上。</p><p class="ql-block">驾车到新宾启运山脚下,看永陵,满语称“恩特和莫蒙安”,是爱新觉罗氏族的祖陵。努尔哈赤的父亲、祖父、曾祖、远祖及伯父、叔叔等皇室亲族一陵多葬。 </p><p class="ql-block">郑冰朋友多,介绍了最好的讲解员陪同,风趣幽默。沿前宫院、方城、宝城、省牲所、冰窖、果楼等一路走下来,我们对永陵有了了解。 </p><p class="ql-block">陵寝的建筑配栅栏门,让我联想到山区插队时农家的栅栏门,显得十分突兀,请教,讲解员说,哎,大清皇帝就是为了后代不忘创业的艰辛,保留了栅栏的风格,相当于“忆苦思甜”。</p><p class="ql-block">门口遇一守陵人,据说是努尔哈什后人,合影留念。</p><p class="ql-block">中午,体育学校号称张三的女校长赶来接风。 她在郑冰的闺蜜中排行老三,她喜欢张三的歌。她做了网页,可以网上听她的歌,舒缓自由。那天她匆匆来迟是因为正在准备评高级职称的资料。</p><p class="ql-block">晚上,“蓝队”安排食宿。“蓝队”,兰国忠,是锦州公益组织“蓝天救援队”的领袖,“蓝队”就成了他的名字。 </p><p class="ql-block">“蓝队”把我们安排在“队长家”。所谓“队长家”,还真是生产队长开的旅馆。窗明几净,灯光雪亮,家具簇新,色彩艳丽,照得我们眼花缭乱。</p> <p class="ql-block">2015年 11月24日</p><p class="ql-block">清晨,“蓝队”开来大功率越野车接我们。他的车牌下边挂着“八旗户外”的牌子,后玻璃上贴着穿越西藏的线路图,显示出主人的越野成就和胆略。</p><p class="ql-block">岗山,因其高,号称辽宁屋脊。</p><p class="ql-block">因雪大,沿着盘山路刚刚走出不远即没有形迹。山路开始平缓,经过几次盘转,变得陡峭,我们竟有些高山反应似的耳鸣。我素来胆大妄为,喜欢没有车辙的行车体验。1997年从南疆赴北疆,柯愈劲总送行,我说,留步。他说怎么也得“轮台东门送君去”吧。告别时,柯总喊,不要走冰达坂!我问司机小耿,为什么?小耿说,险!我说,好看?好看!好在哪儿?小耿说,险。其实,险就是美。我说,走,冰达坂!</p><p class="ql-block">那天,真是凶险,车一上路就发现路面无辙,前后无车。行至海拔4200米处,冰雪成坨,路面向悬崖方向倾斜,崖边没有护栏,如果再侧滑,我们就会掉下万丈深渊。我看小耿的脸煞白,就叫停车,我下车观察,见冰流从右侧山上流淌下,铺满路面,结成暗灰色的冰,顺倾斜的路面流下左侧山涧,有苍鹰平展翅膀在脚下盘旋。再向下望去,薄雾中一片淡绿,美丽中暗含肃杀。我察看挑头的可能,发现全无希望,于是蹲下查看路面,细微处可见凸凹。于是指点小耿顺顺徐行。小耿毕竟车技高超,按照我的引导分毫不差,甚至适度加速,冲过了险境。</p><p class="ql-block">过后,小耿冲天大叫三声。</p><p class="ql-block">岗山没那么凶险。“蓝队”觉得不够刺激,索性不停的轰响油门,有意摆尾,弄得满车人一惊一乍地乱叫。</p><p class="ql-block">我在想,现在冰大坂是不是有了护栏?其实,随着铺路能力的强大,险路会成过去式,消灭了“险”,世间会少了许多“美”。</p><p class="ql-block">车到路的尽头,出现台阶,于是徒步登山。</p><p class="ql-block">“蓝队”从车上扔下护腿,防滑链,登山杖给大家分发。还亲自动手帮我绑上冰爪。 </p><p class="ql-block">登山不能急, 要步步踏实。正方是八卦掌高手,体力好,行步轻快。国良和我差不多,尽力平和求长久。郑冰似小姑娘,前后照应。蓝队是老登山,他举着单反相机,一会儿照相,一会录像,还时不时幽默质朴的解说,“山高雪白,我攀登!啊!攀登……”</p><p class="ql-block">岗山,大石峥嵘,有石涛画作的大气象。 攀缘至一个观景台,停留片刻,这里槐树、黑松高大峥嵘,藤萝缠绕,渐有原始林的面目,我一株株端详,都耐看。树本无区别,扎在沃土里就平淡,扎根石缝就有了风骨。越上行,原始森林的味道越浓,树种混杂,树木苍老,枝干虬龙盘旋。有树冠积雪如挂,“蓝队”淘气,踹一脚树干,雪落下,铺天盖地,人如幕中。随手拍照,形成好照片,与网友分享,均以为遇到了暴风雪。</p><p class="ql-block">几段攀登,几段休憩。离开阶梯,开始走山间的小路,有平缓也有险峻。每到关键点,“蓝队”都会接应。我几次险些摔倒都有“蓝队”相帮。</p><p class="ql-block">经脚印峰、大小白石峰、回转谷、东西虎路,千回百转,到达顶峰。</p><p class="ql-block">“蓝队”指北,告诉是我的家乡,吉林。指东北,告是长白山主峰。 </p><p class="ql-block">穿过一片杂树,到达峰顶,有巨石三块,上刻“辽宁屋脊”,标海拔1373米。我们摆各种姿势留影,带几分豪迈相。</p><p class="ql-block">遗憾未背画具上来,辜负了“一览众山小”的好风景。</p> <p class="ql-block">兰国忠,“蓝队”很有一股英雄气</p> <p class="ql-block">爱企业爱书法爱画画爱跳舞,又有点行侠仗义的美女冰冰</p> <p class="ql-block">下山更难,我觉腿软,脚下打滑,郑冰、“蓝队”前后照应,有惊无险。</p><p class="ql-block">回到车停处,四望群山,方觉这里有趣味,俯瞰弯曲山路,平视群山环绕,仰观雪山晶莹。正想画画,“蓝队”已将画具从车里拿出。畫时方觉难上难,水墨着纸立即成冰,一分钟不到笔冻了,三分钟不到水盒冻了。想到东北人</p><p class="ql-block">开玩笑撒尿要带棍子,边尿边敲,似真有其事。</p><p class="ql-block">此时也饥肠辘辘,想不到“蓝队”已经用煤气炉煮了方便面,冰天雪地吃到热饭食,真是满足。饭后,“蓝队”说,我煮水,用热水蘸笔试试。于是煮水,融笔,一笔笔画上去,水墨一忽湮润,一忽冻结,别有一番情趣。</p> <p class="ql-block">夜回石化,到郑冰办公室,她帮我下载厂区图片供我创作参考。</p><p class="ql-block">绕石化厂走走,竟也空气清新,想到三十几年前来过这个厂,一阵阵污浊之气,黄烟滚滚,那时观念落后,人在污染中不自知而已。</p> <p class="ql-block">为企业自豪的冰冰</p> <p class="ql-block">冰冰厂区摄影</p> <p class="ql-block">2015年 11月26日</p><p class="ql-block">与郑冰、蓝队告别,赴鞍山站。</p><p class="ql-block">站长王世永到高速路口迎我们,王是老站长了,他抚顺石油学院的毕业,在鞍山一干25年。他说,年轻的时候,每当过年,他都和张志斌主动要求值班,一个包饺子,一个刷碗,有点心酸又有点怀念那个讲究奉献的岁月。</p><p class="ql-block">他干过的险事儿,阀室淹了,不会水,钻到水下卸电机,憋一口气松一扣,憋一口气松一扣。 </p><p class="ql-block">千山,王世永指给我看费孝通题的“南有黄山北有千山”,赵朴初题的“千山”。 </p><p class="ql-block">鞍山老站建于74年,现在是重建的。进站区,王世永介绍泵站的变化,我见机泵露天布置,设备全部更换。站长说,老线已经封存,新线启动了。露天布置,通风好,便于操作、维修。我知道,东北八三管道初创时,缺乏钢材,水泥油罐只能处于半地下,机泵的进出口也就只能半地下与之匹配。还有要“准备打仗”。 现在这些因素都排除了。</p><p class="ql-block">大连公司的纪委书记、工会主席赵欣赶过来迎接我们。他年龄不大,人很帅气。他介绍大连公司的变化。他说,我在东北时,大连公司只有铁大线。后来建了鞍大线,新大线。现在老的铁大线,鞍大线封存了,新大线部分封存。新建了铁大线,鞍大线、铁大复线、新大线和新大复线原油管道,还建了3条天然气管道,大沈线、大沈线大连支线和大沈线营盘联络线。过去以输大庆油为主,现在担负着俄罗斯原油,海上外输,海上进口原油到大连石化,LNG天然气的管输任务。 </p><p class="ql-block">看过鞍山,我们赴熊岳培训基地和熊岳站。</p><p class="ql-block">培训中心的杨崇主任接待我们,站长张峰也赶来看我们。</p><p class="ql-block">培训基地原来是疗养院。70年代东北管道建设初期兴建的。大概受苏联影响吧,那时大企业都建疗养院。熊岳,有温泉之城的美誉。100年前,我的小学,长春的天津路小学,就组织小学生到这里度假。 管道建设早期,够一定工龄的员工,或者身体不好时,可以安排疗养。我在组织部做部长时,靳绍江作组织科科长,他是营职转业干部,很能干。他会喊累,喊得多了,我就安排他疗养。后来他检查出癌症,可见他真是累。他去世那年才47岁。我为他的孩子安排了工作。他爱人从我手里要了点钱,做小买卖。 他弟弟找我推销过喝水的杯子。我买了20个送人。自己留了一个,用了十多年,那是个浅蓝色塑料壳的杯子。06年调北京,我带到了新办公室,不小心掉到地上碎了,自己呆呆看了半天。</p><p class="ql-block">改革开放后,旅游热起来,职工休假都不肯窝到疗养院里,疗养院的生存就出现问题。他们想了很多的办法,比如搞成特色医疗,搞员工技术培训。</p><p class="ql-block">晚上在会议室,我和正方,国良写画几幅留下。 </p><p class="ql-block">2015年11月16日</p><p class="ql-block">早晨,离开培训中心到熊岳输油站看过。 </p><p class="ql-block">转到瓦房店输油站,站长曲新、书记莫如民领我们看站区。我们和员工座谈。曲新介绍了泵站,原有100多人,买断工龄一半,劳务输出到西气东输20来人。站里只剩38个人了。他是管道子弟 ,95年扶顺石油学院毕业。书记莫如民是承德石油专科学校毕业的,也是管道子弟。他们都经历了多地轮岗。 </p><p class="ql-block">王海军,61年出生。 技校毕业,是技术能手。我问他,解决过什么大事儿没有?他说,大事?就是有一年石油部长王涛来检查工作,我们修路,整治设备,打扫卫生,轰轰烈烈,累够呛。 </p><p class="ql-block">我打趣说,王部长是不是只检查厕所? </p><p class="ql-block">他眼睛一亮说,“可不?” 部长认为,厕所管好了,其他不会差。 </p><p class="ql-block">杜荣富,也是管道子弟。 他说他技校毕业,学历低,可啥都能干。他说,那些研究生,在操作岗就不大安心。他说的不全是事实,但是,值得思考。 </p><p class="ql-block">刘娇阳,一个漂亮女孩,去年抚顺石油学院毕业的。我问她实习1年了,哪些方面有提高?她没有说出来。我说,是不是岗位没有情况。</p><p class="ql-block">瓦房店,原来是管道分公司所在地,现在的公司机关到大连开发区了。管理处在这儿时我来过。有调研,有春节慰问。悲催的是开过一次追悼会。</p><p class="ql-block">是1999年春节,上班的第一天,东北管道公司书记吴云海电话,大连公司韩荫涛经理车祸去世。那天有几分蹊跷。一向温和的韩经理主持办公会,讨论经济指标发火了,然后说休息,刚休息又说开会,刚开上会又说不开了,要了车,亲自去泵站面对面讨论指标。结果路上追尾。</p><p class="ql-block">人生无常,怎么抑制突然的暴躁?</p> <p class="ql-block">与鞍山站长王世永合影</p> <p class="ql-block">鞍山副站长李德杰介绍流程</p> <p class="ql-block">与大连公司纪委书记赵欣合影</p> <p class="ql-block">培训中心主任杨崇(右1),熊岳站长张峰(左1)</p> <p class="ql-block">瓦房店作站长曲新(中)、书记莫如民</p> <p class="ql-block">我在网上认识了小伟。他发表了几十篇博文,写在大连管道和沈阳管道的经历。我确认他是技术骨干,否则就技术问题他写不了那么具体。他写了1988年安装德国梯森泵、西门子电机、美国机泵监视器、调速电机的过程。他谈到在调速电机转速表不显示转速,老外束手无策时,他出手解决了问题。那个年代在老外面前出点彩,被看作“为中国人争气”的大事儿,于是他成了东北管道的劳模,成为辽宁省优秀共产党员。</p><p class="ql-block">2000年他买断了,他受聘沈阳惠东公司继续为管道自动化操劳了12年。</p><p class="ql-block">他甚至在管道建设周年征文活动中应征作文。文章的结尾是“祝我国的油气管道事业蒸蒸日上,明天更美好”。</p><p class="ql-block">我在博客里呼叫,希望与他交流,与一个真正爱管道,奉献管道的人交流。可是久久没有回音。</p><p class="ql-block">突然,一天,一位自称“丁姐”的人留言,小伟突发心梗去世。我不解,他博客中的最后的一句话为什么那么像遗言,冥冥之中,全有命运在主导?</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大连公司员工摄影</p> <p class="ql-block">我到大连,分公司书记徐俊介绍了公司的进步。我曾经见到公司颓废的样子,那时,地处沈阳的东北管道公司大门口不锈钢雕塑很象三只大碗,人们调侃“铁饭碗”靠不住了。大连呢?由于输量递减,冗员过多,效益锐减。现在进口油多了,忙碌起来。</p><p class="ql-block">赵欣建议我去大连市区看看,我就不去了。过去在老虎滩看过韩美林用500块花岗岩雕塑的“六只老虎”。</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我第一次来大连时15岁,与桑豫何长泉朱平,三个同学逃票来的。到星海公园下水游泳,突发奇想,想游到岛上去,结果精疲力竭不见接近,于是猛醒,知道凭实力是游不到那里的,于是返回,到了岸边,竟然没有力量爬上岸。答应给一个小孩一毛钱,才把我们一一拉上来。</p><p class="ql-block">想睡在火车站的长椅子上,结果被偷了钱。恐惧中躲到那个转角楼梯的下边。又被一伙人抢了余下的钱。坐火车到沙河口,被一群恶人赶下车,用铁链子抽,还扒了我们的衣服。那时,我面对的是一个文气,甚至略带柔弱的人,他发现了我衣袋里还有五元钱,偷偷的捏在手里,很怕同伙看到。我也因为这五元钱,没有被铁链子抽。那一瞬间,我想,他如果尚有良知,他会为这五元钱羞愧一辈子。如果变坏,那五元钱真是罪恶,诱发了他的恶。</p><p class="ql-block">我们只剩短裤,步行8公里回到大连火车站找军管。李参谋把我们送到司令部,交给李科长,李科长的爱人是吉林农业大学的教师,他知道我的母校吉林省实验,他认定了我们都是好孩子。他领我们到食堂吃饭,光着身子忒难看,他一人借一件棉大衣让我们裹着。正是八月最热天,食堂吃饭的像看怪物一样看我们。在办公室,我听李科长电话跟后勤部的李科长大吵了一架,后勤部终于送来了几套旧军装,给我的是一套蓝色海军制服,有人说是大官的衣服。</p><p class="ql-block">李科长写了条,我们到火车站又找到李参谋,李参谋给了我们一人一张盖着军管会长条印章的火车票。那天是1967年8月23日。有人把卫校的砖墙轰了一个大窟窿。那天我们去火车站路过现场,听到了炮声,看到了硝烟。还有一位在场,是个比我小八岁的小男孩,她姐姐把他喊回家,他叫姜笃志。他长大后,考上了抚顺石油学院储运专业,毕业后分到管道设计院,他在那里做出了流变学的计算软件,解决了输气管道的调峰问题。后来他做了管道局副局长,和我在一个班子当中任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