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搅湖心一叶横——承载吴镇艺术的那些渔夫们

梁越

　　在正文开始前我先向大家致歉，停更已经一月有余。从之前的每日一更，到后来两日一更，到元四家这个题目开始后的一周一更，到吴镇系列的宕机已经一月有余没有任何更新了。

原因，很简单，我的知识和理论储备不够了，当时真心贪大求洋的选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深坑跳了下去。

本着自己挖的坑，哭着也要填完的精神。我这个月去充电补课了，不是中国艺术史科班出身，总觉得有些东西不能正确理解与叙述出来，所以一个月的“中国文人画”专业学习才能在现在临阵磨枪般的仓惶出阵。

小文多有问题，承蒙各位看官老爷不弃，拜过 拜过。

　　首先大家将要看到的是一副收藏在美国一间美术馆的重要元代画作。

元代 吴镇 《渔父图》。

画面很小，在一处裸露的崖壁下，勾出一颗孤树和一些小草。在崖壁下的水面里，行来一叶小舟，里面有个面目不清的农夫般的人物，撑船驶走。

就这样一张都可以当做古典简笔画的作品，往往被认为是吴镇最重要的代表作，也代表了吴镇的整体艺术成就。

这张画代表了元代抒情山水在局部运营上的里程碑。

为什么会这样，请听我慢慢道来——吴镇的艺术成就。

　　我在之前的《黄公望》系列就已经说过，渔夫（或者渔父）在中国画的语境中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渔父的象征，源于屈原《渔父》及《庄子》中的渔父形象。自屈原和庄子之后，渔夫这个形象在文学和艺术作品中就成为了清高孤洁、避世脱俗、啸傲江湖的智者、隐士的化身。

渔夫在魏晋之时，多出现于山水诗中，一直到唐宋成为了固定的人物形象。在吴镇之前，就已经有了张志和、荆浩、许道宁等人，以渔夫为主体作画了。渔父简而言之不只是一种职业，在画中只有拿着渔网去捞鱼的人才是职业和生计，而一只渔船一个看似农人又不试劳动的人这是高士，是一种隐居江湖不慕名利的高洁象征。

渔父恰恰是吴镇艺术中的图腾，吴镇毋庸置疑也是古今描绘渔夫最成功的画家。

他在一张叫《渔父图》的画中很现当代的在一张横轴中单独描绘过十几个小舟渔父，他们各有营生，也各有心情。但是他们同样高傲，也同样出世。就像一个人的不同的人格，但有同样的底色。

浪漫抒情，对自然和人间的那种眷恋才是这隐忍中粉红色的温情。

　　但吴镇在形式上不是把渔父放在一个重要的位置进行表现，反而是在一副完整的山水画中添加渔父形象。

这正是他高妙的地方。

将一切重要的事物置于客观环境下，形成了主观情绪与客观事物交融又对立的奇妙感受。在这种艺术语言中是在客观环境的加工与主观象征的自觉下放中得到的最大公约数，一种无古无今，师古而不媚的审美高度。

这种高度也决定了吴镇完全摆脱了形式与传统的束缚，达到了可以自由挥洒诗意也能被大多数欣赏者都能接受的平衡，这种平衡我们叫他——诗意的理想。

这是一种能让你触摸隐者理想的美妙，不贬低自然，也绝不突出自己。让我们看到了大江大河和青山洗涤自己的灵魂的高贵。

　　吴镇的艺术成就还提现在他是中国文人画真的把：诗，书，画，印（这是现当代水墨画家每每都要标榜的能力）结合到一起的伟大艺术家。

吴镇是不可多得的多面手。

在《全金元词》中有四十多首关于渔父的诗歌，而有二十首出自吴镇的手下。他的诗歌一如既往的恬淡与凝炼，，一个不慕名利的真高人借着诗歌传递出来。

我节选几句体验一下：

《秋枫渔父图》题“千尺浪，四鳃鲈，诗筒相对酒葫芦”

《渔父图卷》题“雪色髭须一老翁，能将短棹拨长空”

“洞庭湖上晚风生，风搅湖心一叶横。兰棹稳，草衣新，只钓鲈鱼不钓名。”

只钓鲈鱼不钓名一句，写尽了真隐的贤达闊愚的内心世界，再配上群山中一江中一叶扁舟与酒的豁达。

其中不得不说，吴镇的书法也是极好的，他善草书，在无拘无束的向下流淌中，笔锋几个闪转腾挪就用篆书的圆润化掉了汉字转折的尖锐，既然尖锐就要碰壁还不如直接学习水的特性从这些尖锐的行间圆转溜走。

作为最早几个用篆书笔法写草的大师，吴镇极大的影响了日本书道的路径，也影响了后世中国草书的发展方向。

　　总之吴镇陶醉在这谐和宁静的世界里，忘却了自我，更是真正把握住真正的自我。现实的烦扰早已在九霄烟云之外，而这里只有淡然的心境。面对当时异族的统治，吴镇却醉心于自由无羁的理想世界，画中的文人驾一叶扁舟轻轻地逍遥于云水之间，而这画中的文人也许正是他自己理想世界的化身吧！这不正是国学大师王国维《人间词话》中“有我之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