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写屈原《九歌》全篇。十篇抒情诗中最后一篇《国殤》，是悼念为国捐躯英烈的挽歌，慷慨悲壮，千古绝唱。琴川永樑

琴川

《九歌》原是楚国南部流传的一套祭神的乐歌，经屈原加工改造，成为《楚辞》中体例独特的抒情诗。《九歌》的名称，来源甚古，在《离骚》《天问》和《山海经》中都提到它，经屈原整理和再创造，成为《楚辞》的精华。笔者读写《九歌》全篇为：《东皇太一》《云中君》《湘君》《湘夫人》《大司命》《少司命》《东君》《河伯》《山鬼》《国殤》《礼魂》。 我尤其喜欢诵读其中《国殤》篇，是一首悼念阵亡将士的挽歌，是沈痛悲壮、刚健朴质、激越昂揚的礼赞，是对为国捐躯英灵的颂扬。《国殤》表达了“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的壮烈情怀，在楚辞中独树一帜，千载有余音。 　　第一首是屈原《九歌东皇太一》，是楚国东部祭祀太一尊神的颂歌，东方破晓，色彩瑰丽：东皇太一：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抚长剑兮玉珥，璆锵鸣兮琳琅；瑶席兮玉瑱，盍将把兮琼芳；蕙肴蒸兮兰藉，奠桂酒兮椒浆；扬枹兮拊鼓，疏缓节兮安歌；陈竽瑟兮浩倡；灵偃蹇兮姣服，芳菲菲兮满堂；五音纷兮繁会，君欣欣兮乐康。 屈原《九歌云中君》，是云神丰隆的颂歌。云中君：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灵连蜷兮既留，烂昭昭兮未央；謇将憺兮寿宫，与日月兮齐光；龙驾兮帝服，聊翱游兮周章；灵皇皇兮既降，猋远举兮云中；览冀洲兮有余，横四海兮焉穷；思夫君兮太息，极劳心兮忡忡； 　　屈原《九歌湘君》，湘君和湘夫人是楚国境内最大河流湘水的配偶神，二首颂歌不仅讴歌湘水美景，而且描绘神人恋爱的奇境，浪漫旖旎、如梦如幻。《九歌湘君》：君不行兮夷犹，蹇谁留兮中洲；美要眇兮宜修，沛吾乘兮桂舟；令沅湘兮无波，使江水兮安流；望夫君兮未来，吹参差兮谁思；驾飞龙兮北征，邅吾道兮洞庭；薜荔柏兮蕙绸，荪桡兮兰旌；望涔阳兮极浦，横大江兮扬灵；扬灵兮未极，女婵媛兮为余太息；横流涕兮潺湲，隐思君兮陫侧；桂棹兮兰枻，斵冰兮积雪；采薜荔兮水中，搴芙蓉兮木末；心不同兮媒劳，恩不甚兮轻绝；石濑兮浅浅，飞龙兮翩翩；交不忠兮怨长，期不信兮告余以不闲；朝骋骛兮江皋，夕弭节兮北渚；鸟次兮屋上，水周兮堂下；捐余玦兮江中，遗余佩兮醴浦；采芳洲兮杜若，将以遗兮下女；时不可兮再得，聊逍遥兮容与。 屈原《九歌湘夫人》湘夫人：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登白薠兮骋望，与佳期兮夕张；鸟何萃兮苹中，罾何为兮木上？(苹通：蘋)沅有茝兮醴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荒忽兮远望，观流水兮潺湲；麋何食兮庭中，蛟何为兮水裔；朝驰余马兮江皋，夕济兮西澨；闻佳人兮召余，将腾驾兮偕逝；筑室兮水中，葺之兮荷盖；荪壁兮紫坛，播芳椒兮成堂；桂栋兮兰橑，辛夷楣兮药房；罔薜荔兮为帷，擗蕙櫋兮既张；白玉兮为镇，疏石兰兮为芳；芷葺兮荷屋，缭之兮杜衡；合百草兮实庭，建芳馨兮庑门；九嶷缤兮并迎，灵之来兮如云；捐余袂兮江中，遗余褋兮醴浦；搴汀洲兮杜若，将以遗兮远者；时不可兮骤得，聊逍遥兮容与！ 屈原《九歌大司命》。本篇和下一篇是寿命之神的颂歌，楚俗，大司命总管人的生死，少司命专司兒童命运。生死无常，生必有死，诗中大司命的艺术形象具有冷酷、严肃和神秘的色彩。诗以“若今无亏”和“人命有当”作结，体现了楚人现实和乐观的生死观。大司命：广开兮天门，纷吾乘兮玄云；令飘风兮先驱，使涷雨兮洒尘；君回翔兮以下，逾空桑兮从女；纷总总兮九州，何寿夭兮在予；高飞兮安翔，乘清气兮御阴阳；吾与君兮齐速，导帝之兮九坑；灵衣兮被被，玉佩兮陆离；一阴兮一阳，众莫知兮余所为；折疏麻兮瑶华，将以遗兮离居；老冉冉兮既极，不寖近兮愈疏；乘龙兮辚辚，高驰兮冲天；结桂枝兮延伫，羌愈思兮愁人；愁人兮奈何，愿若今兮无亏；固人命兮有当，孰离合兮可为？ 　　屈原《九歌少司命》。上篇中的大司命是一位严肃的男神，而少司命则是一位少女神，美丽又温柔，洒脱又缠绵。由于本篇具有明显的恋歌色彩，让有的近代学者称少司命为司恋爱的处女神，实际上是不能改变其儿童司命神的本尊形象的。少司命：秋兰兮麋芜，罗生兮堂下；绿叶兮素华，芳菲菲兮袭予；夫人自有兮美子，荪何以兮愁苦；秋兰兮青青，绿叶兮紫茎；满堂兮美人，忽独与余兮目成；入不言兮出不辞，乘回风兮载云旗；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荷衣兮蕙带，儵而来兮忽而逝；夕宿兮帝郊，君谁须兮云之际；与女沐兮咸池，曦女发兮阳之阿；望美人兮未来，临风怳兮浩歌；孔盖兮翠旌，登九天兮抚彗星；竦长剑兮拥幼艾，荪独宜兮为民正。 屈原《九歌东君》，是日神（即太阳神）羲和的颂歌。东君：暾将出兮东方，照吾槛兮扶桑；抚余马兮安驱，夜皎皎兮既明；驾龙輈兮乘雷，载云旗兮委蛇；长太息兮将上，心低徊兮顾怀；羌声色兮娱人，观者儋兮忘归；縆瑟兮交鼓，萧钟兮瑶簴；鸣篪兮吹竽，思灵保兮贤姱；翾飞兮翠曾，展诗兮会舞；应律兮合节，灵之来兮敝日；青云衣兮白霓裳，举长矢兮射天狼；操余弧兮反沦降，援北斗兮酌桂浆；撰余辔兮高驰翔，杳冥冥兮以东行。 　　屈原《九歌河伯》，是黄河之神的颂歌，着重叙写河神的爱情生活。河伯：与女游兮九河，冲风起兮水扬波；乘水车兮荷盖，驾两龙兮骖螭；登昆仑兮四望，心飞扬兮浩荡；日将暮兮怅忘归，惟极浦兮寤怀；鱼鳞屋兮龙堂，紫贝阙兮珠宫；灵何惟兮水中；乘白鼋兮逐文鱼，与女游兮河之渚；流澌纷兮将来下；子交手兮东行，送美人兮南浦；波滔滔兮来迎，鱼鳞鳞兮媵予。 　　屈原《九歌山鬼》。山鬼是山中之神，因不是正神，所以称为鬼。形象是一位缠绵多情的山中女神，其婀娜多姿的形象常反映在历代诗画中。山鬼：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留灵修兮憺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采三秀兮于山间，石磊磊兮葛蔓蔓；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君思我兮然疑作；雷填填兮雨冥冥，猿啾啾兮狖夜鸣；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屈原《九歌国殤》，是一首悼念阵亡将士的挽歌，是沈痛悲壮、刚健朴质、激越昂揚的礼赞，颂扬保家卫国而捐躯的英灵，虽败犹荣，虽死犹荣。《国殤》表达了“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的壮烈情怀。诗中描写刀光剑影、车翻马蹶、伏尸遍野的恶战场境，讴歌将士“操吴戈兮被犀甲”、“出不入兮往不反”的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慨，在《楚辞》中独树一帜，开历代战争诗篇的先河。国殇：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屈原《九歌礼魂》，是《九歌》的送神曲，魂就是神，礼魂就是礼神，适用于每篇颂歌的末尾。礼魂：成礼兮会鼓，传芭兮代舞；姱女倡兮容与；春兰兮秋菊，长无绝兮终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