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印象

月照长空

2020年12月31日下午，我和德生哥、永强三人驱车前往开封。这一天是农历冬月十七，星期四。 开封古称汴州、汴梁、汴京，号称八朝古都。 这是我第一次进入开封城。很早的时候，我两次驱车山东，都路过开封。 亚楠的朋友接到我们后，我们首先去了网红打卡地——宋城。 宋城里热闹非凡：商业街，小吃城，戏曲大茶楼，剧场......应有尽有。我们在剧场观看了情景剧《千回大宋》。 《千回大宋》会让人联想到章回小说：说一千回，也说不完。这部情景剧，其实是一锅大杂烩：戏曲，杂技，歌舞，武术，市井百态......满满的烩了一锅，绚丽，五彩缤纷，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但看后，没有多少能让人回味的地方。感觉只是在罗列、堆砌，把开封厚重的历史，或捣碎，或切片，稀释成了浅薄的儿戏。 　　想起开封，会让人想起什么？宋朝？宋太祖赵匡胤？中国的文学巅峰宋词？司马光、王安石、苏轼？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被金人掳去的徽钦二宗？徽宗的瘦金体？风情万种的李师师？刚直不阿的包拯？ 而我还会想起司马迁在《魏世家赞》里说的：“吾适故大梁之墟，墟中人曰：‘秦之破梁，引河沟而灌大梁，三月城坏，王请降，遂灭魏。’”梁，即今开封，即当时魏之国都；想起传说中的悬案“烛影斧声”；想起南唐后主李煜，和他被迫服下牵机药，身体抽搐成婴儿，最后死去的惨状；想起孟元老的《东京梦华录》。 演出结束后，亚楠赶过来，带我们在小吃城品尝了十几种开封地方小吃。 在我的印象里，开封最著名的小吃非灌汤包莫属，但在这里，我们却没有遇到我们想象中的那种令味蕾炸裂的鲜、香、烫。亚楠说，明天领你们去开封最正宗的灌汤包店尝尝。 　　回到宾馆，一轮明月自钢筋水泥丛林中跃上苍穹。“华灯碍月”，月色在城市辉煌的灯火里，寂寞成了无人问津的存在。 次日，是2020年元旦，寒意凌冽。我们一早来到老城区。进入大梁门城门，就进入了内城。这里没有富丽堂皇的高楼大厦，却于朴实中透出一种大气磅礴。历史文化名城历久弥新，其气度，自带风流，自是不同凡响。这是那些轻薄后进所无法比肩的。 现代文明与古代文明如何兼容？是抱残守缺，泥古不化，还是数典忘祖，只一味地摧枯拉朽？许多人容易走极端，矫枉过正，无异于胶柱鼓瑟。 我们首先来到了大相国寺。 大相国寺是历史上著名的皇家寺院，是十大汉传佛教名寺之一。原名建国寺，始建于北齐天宝六年（公元555年），距今已有1400多年历史。据载寺址为战国四公子之一信陵君的故宅。公元712年，唐睿宗为纪念自己由相位登上皇位，将“建国寺”改为“大相国寺”。 但大相国寺的规模，却让我有些失望：当不得一个“大”字，就是相较于桐柏的佛教学院，也逊色不少。当我感觉到了自己的这种想法时，我自己笑了：我“着相”了！ 在大相国寺的一面墙上，有两行字，让我驻足许久：“不要把了解误以为是证悟；不要把证悟误以为是解脱。” 　　我们随后前往龙亭。 龙亭一带原是五代时期的后梁、后晋、后汉、后周的宫殿遗址，宋太祖赵匡胤登基后，在旧宫殿的基础上扩建为宋皇宫，金末在宋宫殿残基上重建宫室，明朝建周王府，现在的龙亭大殿是清朝初期建造的万寿宫。康熙三十一年（公元1692年）在周王府的煤山上建一小亭，内置万岁牌位，每逢节日大典，开封文武百官都到这里朝贺。 皇帝历来被视为真龙天子，故把这里称为“龙亭”。雍正十二年（公元1734年）在此建成一座宫殿，歇山重檐，四廊环绕；殿前铺蟠龙石雕，嵌在七十二台阶之间，彩虹飞架，构成一排宽阔陡峭的云梯。嘉庆五年（公元1800年）龙亭曾一度为道教活动场所，改名万寿观，立有“叙五岳真形”碑。由于自然和人为的破坏，年久失修的万寿宫残颓殆尽，仅存龙亭大殿。 眼前的龙亭，无疑又是现代人的“杰作”！ 我们到时，正有十几个古装打扮的人，在龙亭的云梯前，演绎着“陈桥驿兵变”，几十个游人在围着观看拍照。这个故事并不是发生在这里，但这件事却对大宋历史甚至整个中国历史都有着决定性的影响：其后，宋太祖赵匡胤才有了“杯酒释兵权”，才有了“重文抑武”的国策，才最终导致大宋的JDP虽占当时世界的二分之一，却被辽、金这样的芥子般的政权打得丢盔卸甲，屈膝投降。 　　宋朝是历代文人墨客最心向往之的朝代，其根本原因，就源于宋朝对文人的宽松政策。为娱乐身心，宋朝各级衙门里专门配有“歌儿舞女”的所谓“官妓”，就可见一斑。那个满口仁义道德的朱熹，就曾为了打击异己，而在官妓问题上大做文章。 《千回大宋》里有一章讲的是“宋词飘香，宋韵悠长”。词是曲子词的简称，即有歌谱的歌词。其别称很多：乐府、长短句、诗余，等。在古代，词就是供歌儿舞女演唱助兴的。词在宋朝的登峰造极，恰是奢靡之风的写照。 突然想起骆玉笙先生演唱的京韵大鼓《重整山河待后生》里的一句歌词：“花香之地无和平。”花团锦簇，莺歌燕舞，自必须有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相伴，否则，必不长久。 我们拾级而上，来到金碧辉煌的龙亭大殿。这里聚拢了不少人，不住有人对着空空如也的龙椅跪拜。一时间仿佛时光倒流。历史的巨轮滚滚向前，势不可挡，许多陈旧迂腐的观念到今天已经被碾压得支离破碎，但看到这一幕，仍让我哑口无言。这岂是用愚昧二字就能诠释得了的？许多人的奴性不是已经根深蒂固，而是已经成了流淌在血液里的基因！一些人一旦跪下，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头上的辫子易剪，心里的辫子难除！ 　　在历史的长河里，我们只是一叶小舟，在随波逐流中，浏览着不一样的风景。有些风景，总让人黯然神伤！ 出龙亭，步行前往天波杨府。所谓“天波杨府”，就是传说中的“杨家将”的府邸。 菊花是开封的市花，所以，沿途所见，许多建筑物上都雕绘着菊花的图案和有关菊花的诗句。 可惜，我们来的这个时节，“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的菊花早已了无影踪。 绕过“御河”，见殿宇巍峨，乃“中国翰园”。“翰园”，单听名字，就感觉一股浓郁的书墨香袭人而来。可惜因时间关系，我们没有进入翰园一探究竟。 天波杨府以及下午去的万岁山，都是人工打造的景点，于我而言，还不如中国翰园有点文化气息，更吸引我。 中午在据说是开封做灌汤包最好的“第一楼”就餐。 开封的灌汤包，一如天津的狗不理包子，苏浙一带的蟹黄包，虽誉满天下，但平心而论，也都不过是地方名吃而已。“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许多外地人慕名品尝，往往大失所望，认为不过尔尔，正所谓你之甘之若饴，我却觉得味同嚼蜡。最终认为，还是自己家乡的饭菜更符合自己的脾胃。 　　清明上河园是几届开封市政府依据《清明上河图》，花费几十年的时间，精心的打造的AAAAA级景区。第三天上午，我们来到了这里。入园以后，给我的整体感觉是，它是我见过的人工打造的最成功的景区。我们走马观花地走了一上午，都没有将里面所有的景点看完。而宋城里的设置，只是这里的缩影，不及这里的千分之一。 “一任接着一任干，一张蓝图绘到底”是过去时常看到听到的标语口号，开封政府可为楷模。如今更多强调的是与时俱进。 我们到开封，全程都是亚楠和他的朋友负责接待的，内心里十分感激！这让我每每想起一句与菊花有关的诗：“更待菊黄家酿熟，共君一醉一陶然。”这是白居易的诗《与梦得沽酒闲饮且约后期》中的一句。“梦得”是刘禹锡的笔名。这句诗，能给人太多温馨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