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房的故事

张涟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大房的故事</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周家大房的太公是个秀才,生下一个儿子就早早地过世了。这儿子长大结婚后,生下四个孩子后又英年早逝。所以大房的婆媳俩都是年纪轻轻就守了寡,两代小脚女人小脚扭扭地一起养大了两儿两女——四个孩子。</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等我出生时,大房的婆婆已经过世,四个孩子都已长大离家,大房媳妇一个人住在边岭脚第二排安置房里,村里大家都叫她“大房阿婆”。因为她和我外婆是妯娌,房子又贴着我家后面,所以我叫她“后头大外婆”。</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这后头大外婆(以下称大外婆)中等个子,眼睛大大的,皮肤白净,体态丰腴,后脑勺梳着一个圆圆的髻,常穿着白色或天蓝色的斜襟衫,踮着一双小脚,走路颤颤的,和我外婆非常谈得来。</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记忆中我家有个后门,从后门溜到她门口非常的方便。外婆说我摇摇摆摆会走路时,就总喜欢溜到她门口去,弯着头,芊芊地叫一声“后头大外婆”。她呢!看见我总会牵着我的小手,跨过一个高高的门槛,进到她纤尘不染的房间里,从床后面一个薄薄的洋铁箱里摸几块冻米糖给我。外婆说她年轻时,能把一件白色滚边旗袍,穿成仙女的样子。</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要讲这大房的故事,我就从大外婆的大儿子周厥成在1937年12月26日杭州沦陷后,被迫辍学,后到天目山禅源寺—浙西临时第一中学续读开始吧!</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抗战时期,生活艰难,生命受胁。但文化教育,还是受到相当重视。1938年10月,国民省政府就利用浙江大学内迁过境留下的课桌凳,在天目山禅源寺成立了浙西临时第一中学(下称浙西一中),招收浙西地区因战争失学的青少年,来坚持下代人的读书,也用以对峙沦陷区的奴化教育。</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同年12月,浙西行署也进驻禅源寺办公,这里虽有大山庇护,但余杭、富阳等镇相继沦陷,临安地处抗战前哨,守点的日军经常来犯。在寺庙里上学的学生,时常一边读书,一边头顶上听着日军飞机轰轰的盘旋声。</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1941年4月15日下午,行署职员刚上班,浙西一中初中部正在百子堂举行演讲比赛,突然禅源寺东边的青龙山蹿起大火,并迅速向四周蔓延,直扑禅源寺。转眼间,架在山上的放空哨所被烧毁,站岗的哨兵即刻拉响警报。</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警报一响,临近驻扎的军人、寺内的行署职员、浙西一中的师生立刻都投入到灭火的救援当中。然而山中缺水,火势一时难以压制,反而随着风势愈发凶猛。不过谁也没有想到,这场火并不是天灾,而是特务汉奸故意纵的火,目的就是在深山里为日军的轰炸机指明禅源寺的位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很快禅源寺又响起了更为紧迫的警铃声,日军七架轰炸机已经循着大火所冒起的浓烟,出现在禅源寺的上空,并一架一架俯冲下来,实施轮番轰炸。炸弹、燃烧蛋纷纷掷下,行署的弹药库瞬间爆炸,禅源寺变成了火海。转眼间,这拥有上千间殿宇及僧房的古刹,只剩下一小部分边房,其余统统化为灰烬。许多学生和职员来不及逃走,当场被炸死。</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据浙江文史资料第四十七辑—《抗战时期浙西浙东两行署的面貌》一书对天目山禅源寺被炸,有这样一段记载:“那有名的大雄宝殿、韦陀殿、藏经楼、方丈室和来青楼,雕梁画栋,美轮美奂,数百年的建筑精华,一霎时尽毁于火了。前代传下的锦绣袈裟、藏金玉佛、舍利珍品和方竹坛也俱付灰烬。”</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因学校和行署的公私物件都被炸毁,浙西一中被迫转移到於潜青山殿,后又迁至靖胜寺。浙西二中也曾三度迁移,学校在战火中流亡,学生的读书受到严重的影响。</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浙西一中被炸后,靠躲进防空洞里活下来周厥成和几个同学终于按不住仇恨的怒火,经过几个晚上的商议和争论,决定弃笔从戎,去杀日本鬼子。</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虽然今天我们不知道天目山校舍被炸后,这批十五六岁的学生面对同学和老师的惨死,具体是如何的激愤和忧伤?但是可以肯定他们经历了一场激烈的少年壮志争辩会。</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争辩中有:“先回家,再等学校通知”的决定;有:“学校都炸了,还怎么读书啊?先把日军打了再说”的呼声;也有:“家有老母,下有弟妹,不宜从军”的表示;也肯定有:“中国现在的出路,就是要把侵略者赶出去”的分析;也一定有:“吾辈为国,当生则生,当死则死;我们要报仇,不打败侵略者,誓不回家”的壮语等等。这场争辩在漆黑的夜里持续了几个晚上,最后结果是周厥成和另外二名同学一起翻过昌化,在浙皖边界加入了“忠义救国军”。</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初期的“忠义救国军”,就是淞沪会战爆发时,由戴笠和杜月笙组建的“军事委员会苏浙行动委员会淞沪别动队”,队员包括原军统人员、旧军警、失业工人、商户学生、地痞流氓等等;这是一支游兵散勇之队,有一万多人,由于战斗力不强,抵挡不住日军的猛烈炮火,最后一部分人牺牲,一部分人换上便装退入租界,还有小部分人经过临安撤退,到达安徽歙县才停顿下来。</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停顿后,这支队伍在浙苏皖边界地带重新召集流亡学生,并于1938年春在安徽广德成立“苏浙行动委员会忠义救国军”总部,又成立了第一、第二、第三纵队,给日军以沉重的打击。昌化河桥、於潜横路与棠公山一带等都有他们战斗过的足迹,浙西地区至今都流传着“忠爷爷,挺伯伯,28军小兄弟”的部队别称。</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后为了配合盟军——美国军队在东海的登陆,周厥成于1943年在安徽歙县雄村,加入了由美国人帮助训练的“训练营”,重点训练美式武器的使用,及爆破、侦查、游击等战术。训练结束后,每位学员都有美式卡宾枪及汤姆式手提机枪,一直战斗至抗战胜利。</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解放战争以后,1949年周厥成随国民党部队撤去而失去了音信。</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因为当时国民党部队撤往台湾的时间属于机密,都不允许通知家里,所以大外婆一点都不知道儿子去了哪里?她天天哭,天天盼,十几年过去了,一直都没有音信,出去打仗的儿子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啊?</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由于大外婆有点迷信,又极度地思念和担心大儿子的安危。就在1961年的某一天,她偷偷地把一个门口路过的算命瞎子叫到家里,为大儿子卜卦算命。</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这个拿着一根竹棒穿村走巷的算命瞎子,进了大外婆的家门,要了周厥成的生辰八字后,坐在竹椅子上,手指一掐,半闭的眼睛向上一翻,开口就说:“你儿子未死,在海外做官。”</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大外婆顿时喜出望外,嘴里不停地问他:“你算出来我儿子还活着,还活着吗!” </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这个算命瞎子说:“是的。”</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大外婆按着胸脯说:“真是祖宗保佑啊!真是祖宗保佑啊!”忙袋里摸出一个五分的钱给他,这个算命瞎子也拿了钱,即刻就走了。</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这以后大外婆按捺不住心中的窃喜,在村子里说起了算命瞎子的话。于是第二天就有民兵上了门,把大外婆列入“美蒋特务”行列,作为批斗的重点对象。</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大外婆因为年纪大了,又是小脚,在台上又跪又站的,脚都失去了知觉,被推出会场的时候,整个人都被旋出去了。这时候外婆每次都让我妈妈和外公的几个侄儿一起躲候在会场外,听到“特务分子滚出会场”的叫声后,就立即躲到会场外的树桩边或石头边去接扶。</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这种批斗一直延续了几年,既没有发现特务的迹象,也没有大儿子的半点消息,周围的人也乏了,只是大外婆还是提起大儿子就哭。</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这样一直到1976年,大外婆的二儿子周迪成把她接去了江西九江。之后大外婆在那里生活,直至1981年去世(周迪成1950年参加了解放军,后转业在江西九江市政府任职)。</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大外婆去世后,子女按照她的遗愿,骨灰送回到临安边岭脚村安葬,因为大外婆至死都相信,只要大儿子还活着,就不会忘记自己的母亲,不会忘记回家的路,所以她死后还要在这里期盼她大儿子周厥成回来。</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谁知大外婆去世不到几月,邮局的邮递员骑着自行车送来一封从香港转来的台湾信件。当时村里阶级斗争已经结束,但看到这封来自海外信件,还是比较神秘的,村里好些人好奇地围着看。因大房的子女在村里已经没人了,所以有人快速跑来告诉我外婆。外婆急忙赶去,看到信的封面上写着“临安县显岭脚周家大房***母亲大人亲启”的字,外婆忍不住泪如雨下。孩子出去的时候都是去报国的呀!儿子活着的消息和大房外婆去世只差了几个月的时间啊!</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后家人拆开此信发现:这封有1981年邮戳的新信件内藏着一封1949年的旧信件。信是一个不认识的香港人寄的,里面的信件竟是大外婆大儿子周厥成1949年从台湾寄回临安家里的信件。</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信里的内容是儿子告诉母亲,他跟着部队从舟山登船,已到了台湾。由于时局不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让母亲和弟弟妹妹在家不要担心,他在台湾一切都安好。信中还附了他的手握卡宾枪、身穿美军制服的两张照片及台湾的地址。</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看到这信,家里才知道。当年大外婆大儿子急急地跟着部队去了台湾,路上根本没有机会给家里传递信息。到了台湾后,才急忙写了信,托朋友带到香港。望香港的朋友能够早一日将信转到浙江临安显岭脚村母亲手里。</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这封1949年从台湾寄到临安显岭脚村的家信,载着海峡两岸亲人的思念和期盼,在香港中转了32年,直至1981年才转到临安显岭脚村。可惜信到之时,收件人母亲已去了另外一个世界,显岭脚村已变成了边岭脚村,弟弟妹妹已都陆续的离开了本地。</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我不知道这封家信的慢速度能不能评上当今世界的吉尼斯纪录?但它的慢,耗费了一个母亲半辈子的时光,让她怀着悲痛的心情离开了这个世界;也由它的慢,成了她儿子一生都无法弥补的遗憾和伤痛。</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不久,临安杨维礼家族的两岸亲人在香港会面,会面后又带回了周厥成的一封家信和一些照片。这些已经被藏得旧旧的家信,纸张都已泛黄。原来这些一起到台湾的临安人都有个约定,他们每个人身上都互相放着要带回的家信,如果有哪位同乡先回到临安,就必须把这些信件交到彼此的亲人手中。</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到1987年11月,台湾当局决定开放台湾同胞赴大陆探亲,长达38年之久的两岸同胞隔绝状态终于被打破,亲人才得以团圆。</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1989年周厥成从台湾绕道香港回来。40年的岁月过去了,去的时候是中华民国时代,现在回来了已经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时代了;去的时候是个毛头小伙子,如今回来的却是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了;去的时候是一个扛枪的国民党军人,回来的时候却是一个在台湾经营建筑材料的商人;去的时候是孤身一人,回来时已是有儿有孙的爷爷了。可惜母亲没有等到这一天。</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我清楚地记得,周厥成回来的那一天,天色朦朦的,边岭脚村的人全部站在村口望着。已60几岁两鬓斑白的他在弟弟妹妹的陪同下,忧伤地踏进了40年来魂系梦牵的故土,从离母亲坟地的千米之外就开始喊:“妈妈我回来了!妈妈我回来了!妈妈呀!妈妈呀!” 到了坟墓前,摸着母亲的墓碑,长跪不起,兄妹四人喊着妈妈嚎啕大哭!</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从母亲的墓边回来,周厥成又拉着弟弟妹妹的手说起了他在台湾的生活经历。他说:“1949年至1952年间,国民党大部队撤到台湾,加上陆续跟随着去的军人家属和一些社会人士等,前前后后总共有200万人左右。那么多的人一下子涌到了台湾岛,岛上粮食没过半年就被吃完了,什么东西都缺,连菜场的蔬菜都卖空了,物价飞涨。怎么办?没办法啊!只有部队带头自己种粮、种菜,造房子,修公路啊!那时候干得辛苦,起早摸黑的。台湾的气候潮湿闷热,哪有浙江好啊!我们大陆过去的多数人都不习惯,心里都盼望着能回家。那时上面经常说‘要反攻大陆’。但是我们心里知道,大陆是我们的家乡,几经战乱,苦难的中国人怎能再内战,我们期盼和平,期盼有一种另外的回家方式。”</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后来,希望越来越渺茫,觉得真的回不去了。我是小伙子,没结婚。我有一个同乡人,参军前就住在我家对岸横街头村,就是经常为我们周家看病的陈医生的舅佬,他比我小一岁,也没结婚。起先我们都不想结婚的,总想着要回来,后来一年一年地过去了,年纪越来越大了,要30岁了,越想越不对。凑巧刚好有人来做媒,说对方姑娘是江苏一带过去台湾的,比我小四岁,父亲已在台湾去世了,家中有母亲,还有一个妹妹。都是天涯沦落人啊!第二天的相亲,相执泪眼,一相就中。于是我在台湾有了家庭。后来我又把我妻子的妹妹介绍给我的临安老乡,就是陈医生的舅佬。他们双方也第一次见面就相中了。就这样我们两个一起从大陆到台湾的临安横溪人,在台湾做了连襟了,成了亲戚。” </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那时候从大陆过去的人,台湾人都称我们为‘外省人’。‘外省人’每次心情好的时候,或者不好的时候,都要跑到台湾靠西面的海边去,在海边呆坐一会儿,或者趁左右没人,向着故乡的方向喊上几句,哭上几声。尤其到中秋或春节的时候,在海边呆坐的都是‘外省人’,像一只只望着天边的候鸟,神情都是忧伤的、呆呆的。”</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周厥成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慢慢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灰格子的手帕拭了拭将要涌出来的眼泪。然后继续说:“我心里想,总有一天,我要回家,早点见到我妈妈,好告诉她,儿子还活着,已娶了贤德的媳妇,还给她生了两个大胖孙子。”</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他的话说得兄妹几个当场都抹了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人生的故事就是那么曲折,缘分的东西又是那么的奇怪,生生死死,万水千山,这里散,那里聚,你渡我,我渡你。一个国家的战争导致两个不相干的男女,不约而同地从大陆的两个地方奔向同一个岛上相见,相爱,然后长厢厮守,生育孩子。如果按佛家来说,这又是怎样的一种缘分?</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以后每两到三年,周厥成都会带着弟弟妹妹回临安边岭脚村给父母扫墓。2016年清明节,90岁高龄的他还从台湾坐飞机回临安来祭拜祖先。</span></p> <p class="ql-block">上图是周家大房的孙辈(四兄妹),即文中大房外婆的四个孩子,右一老大周厥成是国民党员,2020在台湾去世,享年95岁。右二老二周梅琴是教师,2022年在浙江海宁去世,享年95岁。左二老三周迪成是共产党,93岁,在江西九江,健在。左一老四周秋琴是嘉兴人民医院的医生,90岁在浙江嘉兴,健在。图片拍摄于2016年清明时节,地点:临安边岭脚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