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之事：一次艰难的回家历程

小炉匠

此事发生在1974年的9月初，我们下放的西唐郭大队林场。知青老兄XXX身染疾患，肚子剧烈疼痛，几天下来病情不断的加重，时时不断痛苦呻吟……。我给其几次针灸也不见效。

后来，经大队卫生所赤脚医生治疗，病情也没任何的好转。实属无奈，众知青用架子车把呻吟中的XXX，拉到十余华里之外的公社卫生院，进行进一步的治疗。当年物质极为匮乏，尤其是药品。公社卫生院没有任何的抗生素药物供病人使用。同时，也没有给出明确的诊断，每天的唯一的治疗方法就是往静脉滴注纯葡萄糖的液体。两天下来，仍然不见丝毫的好转，甚至还有加重的趋势……。我们知青看到疾病中疼痛呻吟的农友，内心都十分的着急，束手无策，如果再这样下去，病情会加重，危及生命。

知青们对此事进行了商量，一致认为；只有立即将XXX送回新乡市大医院治疗，才是唯一的方法。同时对返新的具体方法进行了商讨。后将知青商讨的结果，告诉了林场场长马中学，场长同意了我们知青送XXX回新乡治疗疾病的方案……。那个年代，交通不畅，通讯不便。

第二天早上，我们套好林场唯一的一辆骡车，为了减少行进中的颠簸，减轻病人的痛苦，在车上铺了一条旧被子，让病痛中的XXX躺在车上。由知青永胜负责赶骡车，我和建新负责全程护送。我们四个人就这么走上了治病救人的路途……。

骡车在坑凹不平的乡间小路行走了十来里地，从大司马村旁边上的县级公路。永胜熟练地驾驭着骡车在公路上急速狂奔，向着预定的第一个目的地：武陟县城行进……。途中，遇到公路在维修，新铺的柏油尚未凝固，是软的，骡车跑过之后，留下一沿清晰的骡蹄印迹，修路的工人几经拦阻，都被我们机智的躲过，追赶、拦阻都没有得逞。比较顺利的到达了武陟县城南边通往詹店火车站的公路口。

这时，大概已是下午的一、两点了。一路上XXX疼痛不已、呻吟不断。经过50多华里急速的奔波，骡子浑身出汗发亮，喘着粗气，口角已有了白沫。疲惫不堪的骡子不能再往前走了。由永胜负责赶着骡车回林场，我和建新继续护送XXX向第二个目标：詹店火车站行进……。准备乘坐下午五点多的火车回新乡（通常我们都是坐这趟火车回家）。在这个路口，我和建新不停地拦截着通往詹店的汽车，不断地哀求着司机，以求能搭乘他们的汽车前往詹店。在这个过程中，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耗费去了我们很多的宝贵时间。

终于，几经周折遇上了好心的司机，答应让我们上了汽车。汽车一路疾驶（当时的感觉）向詹店站驶去。该站是一个很小的车站，每天停靠的车很少。时间过得太快了，就在我们到了詹店火车站附近，在汽车上，远远的看着我们要乘坐的那趟绿色列车，由远而近驶进了火车站，又开出了火车站……。我们三个人紧赶慢赶，也没有赶上当天这唯一的一列返新的火车，内心十分的沮丧，失望呀！着急呀！

这时，已是下午五点多了，我们没有别的办法，没有返回新乡的其它途径。治病救人要紧，我和建新决定到铁路东边不远的老新郑公路继续截车返新，这应该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我们俩个，一左一右用力搀扶着呻吟中的XXX，翻越了数股的火车道，向老新郑公路慢慢地移动。

我们三个人，急于赶路，一天没有顾得上吃饭，十分的饥饿难忍……。我们两个搀扶着XXX艰难的向前缓缓移动……。XXX强忍着病痛，不停的呻吟。这段不足百米的路径，让我们挪动的那么缓慢，那么的艰难。在这个一步一步挪动的过程中，也不知道XXX要承受多大的痛疼。真可谓；艰辛之极，疼痛之极呀。经过努力，我们终于到了那条狭窄的老新郑公路上。

经过一天的折腾，XXX脸色苍白，眼皮下垂，已无丝毫支撑之力，瘫卧在路边的草地上，我和建新又在奋不顾身，不停地截着向北行驶的汽车……。有车路过，不停者居多。有停车的，目的地则不是新乡。我和建新就这么不断、反复的冒着危险，继续截着车，不停的给司机说着哀求的好听话……。

也记不得拦截了多少辆汽车，说了多少哀求司机的好话。终于，不知是我们的执著感动了司机，还是司机的心底善良，在天色擦黑之时，我们终于上了一辆新乡市760厂的卡车。清晰的记得卡车上面拉的是建筑用的镙纹钢，我们上了后面的车厢，XXX就躺在镙纹钢上面……。那车况、那路况，一路的振荡颠簸，这对于重病中的XXX是一种催命的折磨，明显感觉到XXX病情在恶化，精神逐渐恍惚，呻吟的声音渐渐的微弱，身体状况、生命体征极为不好，心急如焚的我们，只盼着能够早一点到新乡、到医院。其实，这个时候，XXX的病情已危及性命，已经是很危险了，只是我们当时不懂罢啦。

大概是晩上八点多钟的时候，汽车到了新乡市北干道与解放路王村十字路口，我们下车了（汽车直行到760厂）。我和建新商量；由建新陪同XXX直接到市第二人民医院就医，我到XXX家报信……。

XXX住院的当天夜里，就被确诊为阑尾炎穿孔，当即就进了手术室。由于，患病初期的炎症没有得到药物的及时控制，患病的时间又比较长，整个腹腔内都是脓血。医生讲：阑尾发炎穿孔后，大量细菌就会被腹膜及肠系膜吸收进入血液循环而引起败血症。如果病人再晚点时间到医院，就会危及生命。后怕呀！真是后怕呀！

那一天；近一百公里的路程，我们前后接力，换车、截车、倒车，走了十二、三个小时。那一天；路途显得是那么遥远而漫长。那一天；行进历程中的曲折和痛苦，刻骨铭心，那可是完成生命托付的一天。

当时，真的无暇顾及自己的情感，只想把病人早点送到医院。现在，回忆那一天的经历，书写此文，眼眶湿润了……。

经过市二院医生一段时间的治疗，XXX出了医院，在家休养了很长一段时间，便离开了那个"伤心"之地，转到了其它知青点了。自从XXX那次重病之后，大伤了元气，使他的身体素质下降，再也没有恢复过来。也不知道，XXX本人对这件事的回忆如何。

在多次《回家 返乡 之路》中，这一次，由于艰难之极，所以终身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