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文学梦,文/泉霖

秦川牛(泉霖)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十八岁是个叛逆而又充满激情的年龄,那个年龄男孩的行为如火山喷发, 耀眼却又令人颤抖;像大海的波涛,神秘而又使人心潮澎湃…… 三四个稚嫩的面庞,为了装成熟,尽管留着淡淡的胡须,依然掩饰不住内心的狂热与浮躁。为了显示文人气派,鼻梁上的劣质“白片”反而加重近视。 几个人围着简陋的桌子,各自谝着所崇拜的全国知名作家:刘心武、张贤亮、蒋子龙、陆文夫……陕西的作家如:贾平凹、陈忠实、和谷、京夫、商志雍……特别是贾平凹,这位从商州大山深处走出来的青年作家,简直就成了我们崇拜的偶像。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信口开河,天马行空。内心都盼望自己歪歪扭扭的字早日变成铅字。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当即拍板决定成立《乡土》文学社。负责人当然非我莫属,成员有风度翩翩的小溪,勇于冒险的赵剑和老实憨厚的张礼。</p> <p class="ql-block">  在《乡土》文学社成立之前,我就在西安《长安》文学讲习所学习。那时,我住在尚俭路的市建三公司。堂哥是公司的架子工,我跟他住在一起。每个月的周六、周日,我骑着堂哥的自行车,穿过解放路,大约二十多分钟来到炭市街。 当时,我们听课的地点在炭市街某工厂的地下室里。第一节课是商志雍老师讲的杂文。下来是李志清老师讲的诗歌。以后有刘斌老师讲的儿童文学、和谷老师讲的散文;还有一位老先生叫沙陵,他讲的是古诗。老先生声音虽有些沙哑,却抑扬顿挫很有表情。特别是他朗颂宋代李清照的词《如梦令》,“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沙老师用李清照女性的口气反问下人时表情,惹得大家想笑却不敢笑。最后是谁终于憋不住笑出了声,全堂哗然。 讲习所安排贾平凹老师讲课的时候已经是暮秋。那天,我心里特激动,早早的上路了,到了教室一看,呀!一大片人。同学们比我还来的早,都想近距离目睹偶像的风彩。</p> <p class="ql-block">大家都陆续到齐了,只见李志清老师陪着一住身穿灰白色风衣的年轻人进来了。同学们使劲拍手,但是没敢欢呼。我看得出贾平凹当时略显紧张。他中等身材,脸庞清瘦;只有浓眉下那双眼晴却透着执着和孤傲。 贾老师那天讲的是《文学纵横谈》。他的声音沉稳中微带笨拙。他说搞文学的要真情实感,文学作品要单纯扑素。善于发现自己的优势和不足,学百家之长,走自己的路。同时,要学习文学基本理论,掌握基本规律。把文学创作当成事业来看待。这是个态度问题。 具体到文学创作上,贾老师说:你们要有丰富的想象力,细致入微的观察力;就像画画一样…走有走的姿势,坐有坐的姿态,详细描绘。在读书方面既要广泛,这样才能提高自己的艺术素养;还要专攻文学艺术理论,正所谓“万事入文法</p> <p class="ql-block">我是个农家小子,只有初中文化程度。来到这个听着熟悉而实际陌生的城市,只是仗着满腔热血和对文学们酷爱。贾老师的教海对当时的我来说朦胧、难以理解。</p><p class="ql-block">土气的衣着和腼腆的性格使我内心感到自卑,但我不愿在城里人面前流露出来。我尽量装作大大咧咧的样子,用蔑视的目光横扫四周。</p><p class="ql-block">课间休息时,贾平凹老师在同学们簇拥下走了出去,他们在外面照像。我也多么想和贾老师合影留念,但看着他们那华丽光鲜的装束,再瞧瞧自己洗得发白的红卫服,我放弃了合影的念头。独自在教室里作笔记。</p><p class="ql-block"> “喂,你好。我叫贠员 ”。我抬头一看,原来是我的邻座,一个身材高挑的城市小伙子。他说自己在西安铜管厂上班。“我叫泉霖。"我对他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哦,泉霖,这是我同事。”贠员拉着一位衣着整洁,戴着“白片”的女生给我介绍。那女孩齐耳短发,皮肤白皙,虽然不算太漂亮,却很大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你好!我叫兰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她伸出手。我脸儿腓红,没敢握那手。女孩的脸颊也泛起了红晕。贠员朝我们不自然地笑了笑。好在这种尴尬的局面并没有多久,因为,贾老师开始讲课了……</p> <p class="ql-block">  一九八三年春,《乡土》文学社已经成立半年多了。 那时候,我们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年轻,把时间和精力全用在文学写作上 。 我学的是小说和散文,赵剑写杂文,小溪才思敏捷,他喜欢写诗,张礼是老大哥,除了写新闻和报告文学,他还帮我们干一些琐碎的事。</p><p class="ql-block">大家把写好的稿件贴足邮票投向全国各地。如上海《萌芽》、北京《丑小鸭》、南京《雨花》、武汉《芳草》、沈阳《芒种》、山东《柳泉》……陕西《延河》、《长安》…… </p><p class="ql-block">我们怀揣着希望,在忐忑不安中等待着。但最终的结果不是石沉大海便是稿件的“旅游”,唯一使人安慰又无奈的是打印的退稿条:恕不录用,欢迎投稿。大家的心都凉了,郁闷啊!蜗居在斗室里,时而自责无知,抱怨轻浮,解嘲人背命苦;时而脸红脖子粗声讨编辑有眼无珠。</p><p class="ql-block">其实我们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知识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荡。人生阅历浅薄如纸,名不见经不传凭什么跟人家争版面?呵,精神可嘉。屁!夹着尾巴做人吧</p> <p class="ql-block">  人就是这样,够不着的东西又不愿放弃,只好给脚下垫块砖。那砖当然就是知识 。</p><p class="ql-block">收麦前,我们得到消息:《长安》文学讲习所和《延河》杂志社及西北大学中文系联合举办大型文学讲座。址地点在西安各大影剧院和人民大厦礼堂。</p><p class="ql-block">《乡土》文学社全体参加了。那时候,我们一接到通知,就骑着自行车往返七、八十里去西安听课。第一节课在人民大厦礼堂,由陕西作家陈忠实主讲。</p><p class="ql-block">大厦礼堂人山人海,男女老少情绪高昂。共同的爱好和对名家的崇拜将人们紧紧地聚在一起,个个脸上都漾溢着快乐的笑容。那是一个对文学艺术顶礼膜拜的年代。 陈忠实老师讲的题目是《文学创作之三个学校》。他说自已最信服著名作家柳青的三个学校:生活的学校,艺术的学校,政治的学校。把生活放在第一位具有深刻的道理。只有在生活中观察、研究、分析人的思想、作法和神态。才能活灵活现刻画人物的精神面貌。避免闭门造车,胡编乱捏。</p><p class="ql-block">把文学作为自已终生所要从事的事业,就像农民终生追求的是土地的丰收。为此,农民精耕细作、除草施肥,从不吝惜汗水和力气,同时还培育改善农作物品种、学习新的技术。在文学创作上,我们要像农民一样,把自已的“土地”翻得深一些、匀一些、细一些。争取创作出品质优良的文学艺术成果。</p><p class="ql-block">这样,我们就必须深入生活,了解生活,了解人。与普通劳动者打成一片,了解他们的疾苦,反映他们的心声。尽量少写一些忸怩作态,花里胡哨的东西。</p> <p class="ql-block">文学创作必须具备多方面的修养,不断的突破自已现有的创作水平,探索新的课题。要扎扎实实、埋头苦干,不务虚名,更不能投机取巧。正如柳青所说“文学是愚人的事业”。</p><p class="ql-block"> 最后,陈老师语重心长的对大家说,文学是个苦差事。既然你们要把文学当作事业,就会被其拖累一生。</p><p class="ql-block">陈忠实老师的教诲对我们当时来说一知半解。现在回想起来那真是至理名言。</p><p class="ql-block"> 八十年代的经济浪潮汹涌澎湃,我们的《乡土》文学社仅仅不到三年就给淹没了。一九八五年是个多事之秋,小溪在春天离开了文学社,单枪匹马去西安闯天下。秋天,赵剑光荣入伍了。冬天,张礼拗不过父亲给他订的娃娃亲早早的结了婚。虽说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可我的心依然稀惶,像一只落队的孤雁,不知迁徙何方。</p><p class="ql-block">如今我已人到中年,对年轻时的所做所为并无丝毫后悔。前些天,有位网友对我说:男人应该做英雄梦,文学梦会梦断清幽。到头只是嬉水的鱼,被水嬉幽一生。</p><p class="ql-block"> 我当时回答她:古时有两位哲人观鱼池而感叹,甲说鱼在水里很快乐。乙反驳:你不是鱼怎知鱼的快乐?甲随即反问:你又不是我,怎知我不知鱼之快乐?!</p><p class="ql-block"> 我就是那水中的鱼,嬉水亦被水戏。</p><p class="ql-block">虽然没有英雄梦,但毕竞有过梦。文学就像我痴爱一世的恋人,我将终生追求。</p> <p class="ql-block">作者简介:权社教,笔名泉霖,QQ秦川牛。西安市长安区人,区作协会员。发表散文作品二十余篇。</p>